因为一只蜂窝的糟蹋。赏花宴也匆匆煞了尾,人们也一时烟消云散。
马车内的香炉悄悄地,飘出缕缕青烟,将美人隐得若隐若现。
似是神仙天地的仙姑,让人目不转睛……
车外,车夫的吆喝声,连着世外的喧嚣,仿佛都与车内无关。
空间静得,似乎连呼吸都变得轻了。
美人脸上泛起微微红晕,睫毛修饰的眼慢慢合上。
女子闭目养神,面如止水,空气中有着些许丝丝凝重的韵味。
便是连烟楼都屏息静气,生怕扰了这位主子的宁静。
怎么可能?!怎么会?大姐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避开了我的圈套?还拉得顾倾然给你垫背!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女子心神越来越沉,便是连面部,都受到波及,泛起微微怒意。修眉也跟着蹙了起来。
不能,我不能生气!怎么能够因为这点小事就影响了自己的大好心情?
白芜月尽力的平复心情。
感受到白芜月浅移默动的细微变化后,烟楼神情不由自主的跟着紧张了起来。
生怕白芜月一气之下殃及到自己,就当烟楼心已经悬在刀尖上时,车夫的一声“到了!”
让烟楼的心放了下来。
“小姐”烟楼换了一声暝眸中的女子,“到了,还请烟楼扶您下车。”
“哦?”女子双眸微睁,所有神识又全部回到了身上。由着丫鬟领着自己回到院子。
而后脚便到雪枫院的白芜姬,却直径坐在梳窗前,看铜镜中的自己——
深阁幽闺中,紫衣华服的女子,试着触摸着自己的脸颊。
可转瞬间——“哗啦!——”
胭脂水粉一扫而落!
瓷片四溅,雪白的陶瓷碎片粘在了女子的裙摆上。
“叮——”圆润的匣子止不住地在地上打转,亲切地与地面摩擦出清脆瓷声。
却异常的刺耳的令人烦躁!
“哼!好个白芜月,我这个三妹妹翅膀倒是长硬了!算计,都敢算到我头上来了。”
女子狐眸一眯,散发出丝丝浸人的幽光,就连她身后的袅烟,都畏得缩了缩脖子,两眼苍白。
“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如此的敢在我的眼皮子地下耍花招!”
“小姐您……”
袅烟想让白芜姬消消气,却一时半会又找不到什么可安慰的,于是只有顺着白芜姬的心思说,道:
“是啊!小姐,这三小姐实在可恶,竟想法子打听小姐的衣料子色儿,故意与小姐撞呢”
听袅烟的一番劝说后,白芜姬一声冷哼!
“她何止是如此?”女子冷眸微眯,削尖的下巴泛着凉意,娇容之上,冷笑不已
“我问你,我那件衣服,衣料子如何?”
听到女子问自己衣料子时,袅烟很是平常随意的答到。
“小姐的衣料子那都是上成的啦,可是云织锦制的呢,这料子里还透着淡淡香气。唉,真是便宜了顾小姐了。”
一说到白芜姬将这么好的衣裳,白白送给顾倾然,袅烟心里别提有多滴血了。
“哼,你再想想”
白芜姬抿了一口袅水递上的香茗,让袅烟再想想“我拿给你的衣料子——有香吗?”
被白芜姬这么一问,袅烟历时顿悟了过来。
是的,小姐拿给她的时候,料子上是没有任何香味的。
若不是今天她家小姐格外的招蜂引蝶,否则,就连她也不记得这料子上还有香味。
这么一说来,今儿这赏花会的蜂窝那岂不是——要害死她家小姐!
袅烟身子不由得一哆嗦,打了个寒颤。
要是她家小姐真的着了三小姐的道了,便会是如同今天顾倾然那样。那么她家小姐的脸可算是彻底毁了!
而自己也基本上是凉了!
“若不是在与顾倾然在紫藤架下,我察觉到这些个蝴蝶反常的往身上蹭,否则!”
女子妖娆的玉面上,竟露出一丝狰狞之色,着实吓人!
“呼,还好小姐聪明,将茶水洒到顾小姐袖子上,方才与她换了衣裳,不然,小姐可就着了三小姐的道了。”
袅烟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提白芜姬庆幸到。
“小姐!”
袅水从外面回来,向白芜姬递了一封规格工整的信纸。
女子冷冷接过信封,细细看着龙飞凤舞的字迹,面无表情的走到书桌前。
袅水很有眼色的上去铺纸,磨墨。
白芜姬在信纸上寥寥写了几笔,让袅水用信封装起来,“还是寄到原来的位置”
“是!”
袅水应到,之后吩咐到袅烟,
“把刚刚的信用火盆焚了晚上找个没人的时候在把灰倒出去”
袅水心思缜密,嘱咐完了之后就带着信急匆匆出了白府。
她疾步如飞,丝毫没有注意到白若倾回来了。正好与她一个在正门,一个在偏门,两个身影交替而过。
“这不是庶姐的贴身丫鬟吗?这么大的日头还走的这么急,是要干什么?”白若倾停下脚步,眼睛盯着袅水走的方向看了一会。
目光疑惑不已,飘忽不定。
“小姐该走了,不然待会儿得被王上骂了!”
“那有什么?早去晚去都一样”
白若倾说着,收回了目光。
——
——
——
福来布庄——
袅水很快就来到那个地点,这是一个铺子,专门为富家子弟们定制衣裳的。
谁也不会想到他还是一个连接信件的地方。
袅水稍稍抬眸看了看四周,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于是冲里面的小厮喊到。
“小兄弟,你带我看看我家小姐之前的衣裳做好了没”
那个慵懒的小厮一听到召唤声,立马就翻身起来。
“姑娘!你跟我来”
小厮殷勤地将袅水领进了店铺里面的屋子,乍眼一看,是许多的衣裳布料,显然是个用来存货的库房。
袅水很是熟练的把袖子里的信递给了小厮,小厮接过信,查看了信封周围的边边角角。
说了声“嗯,姑娘可以回去了”
袅水看到东西已经送到,为了不引人怀疑,还特意买了些东西走。
袅水刚出店铺,小厮交接好东家的人,又继续出来准备在椅子上躺着。
不过这回他还没有碰到椅子就被一个人叫住了。
这个人一副中年男子的模样,留着短短的胡子,身着一般。想来是大户人家的打手,或者是其他的下人。
“这位兄弟,咋们借一步说话”
小厮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知道是又有活接了。
“我想问一下,当今皇帝的第十一个儿子值多少钱?”中年男子用粗糙的声音问到。全程没有多余的表情。
然而小厮却是大吃一惊,神情闪躲,竟然还有人要十一皇子的命?!
“这个我不是特别清楚,客人你先等一下,我去去就来”说完,小厮便上了二楼,不一会便又急匆匆的下来。
在木质的楼梯上脚步声急促且清晰。
“我们东家说不多,也就二十万两银子,毕竟客人你要的对象可不是一般的人——”
小厮满面笑容的向男子回答道。
男子视线低垂没有说话,若有所思的踌躇了一会,之后拱手离去。
他原来就想过,十一皇子的身价的确高,没有几万两的银子是不会有人接单的。
但是没想到这个店铺的主人开出这样令他大吃一惊的天价!
二十万两银子是一种怎样的概念?
那是可以买下京城里一栋豪宅还有余啊。就连京城最火的观秋台也最多值十万两,这足足可以买下将座!
主子给他的十万两,他当时就震惊的双目瞪圆。
但是他现在恨不得主子再多给他一些银子,越多越好。而远远超出预计数目的价格,他完全不敢同意这门交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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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外是微风外拂柳莺啼,燕歌舞空柳絮飞——
堂内却死气沉沉,万物俱静,与堂外构成了鲜明的对比,女子提心吊胆走进堂内,那细微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一丝沉浸。
“爹爹……”女子恭恭敬敬的跪下,双重叠在膝上,礼仪规矩丝毫不差一分一毫。
出了奇的乖巧!
可女子等到的却不是起来二字,而是白靖王的满腔怒火!
“哗!”
男子一掌拍在桌子上,袖子将桌子上的瓷器花瓶一扫而落!
花瓶茶具四分五裂地碎了一地,溅起的水渍与碎片,让气氛更加凝重。
水很快就蔓延到了女子的膝盖,紧接着她的整个膝盖全部湿透,玻璃渣子被弹进了她的衣领中。
面对扑面而来的瓷片,她也没有闪躲,乖乖的一动不动的跪在地上。
她想要用手将它抹下来,但是却忌于上面那位怒发冲天的男子,最终忍着微弱的刺痛。
白若倾心跳加速,正在等着白靖王的训斥,她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虽然她还没有挨过一次打……
好吧,实际上随便她怎么闹,白靖王这个爱他的爹永远都不会对她动手。
然而这次就不是那么幸运,因为这次白若倾闯下的货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要知道顾倾然前脚一回府,顾侍郎后脚就参了白靖王一本折子。
而皇帝更是在满朝文武百官面前数落他,他在朝堂上那叫一个面红耳赤啊!
就在白靖王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忍着整个胸腔的炎炎怒火,冷静的把整个早朝上完。
……
“你个混账!”
白靖王十殿阎罗般的煞气,压得女子喘不过气。
在场的人无一敢与白靖王对视,全都把头低的狠狠地,恨不得塞进衣领里!
同样的,白若倾也不例外。
在地上跪的腿麻后背酸的,嘴唇紧抿,也不敢吱一声。
她死死的抓着衣角,眼睛闭得死死的。全身紧绷没有一处松懈的地方。
白靖王气的咬牙切齿,一个巴掌眼看就要落在女子脸上!
却一直没有动静。
半晌,白若倾才干睁开眼睛,眼珠子左右转动,看着地上的水渍。
奇怪?
爹爹怎么没有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