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晨,秦子戈拜别红芍后带着高月来到听雪楼。
阴阳家的月神和大少司命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秦子戈牵着高月的手走到紫女身边低声问道:“人呢?”
紫女没有说话,指了指自己闺房的方向。看着紫女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秦子戈不厚道的笑了,将高月推给紫女,秦子戈孤身上楼了。
“月神大人,这不是?”等秦子戈上楼后,站在月神身后的大司命看着高月不由得对月神说道。
“子戈公子是东皇大人看中的人,我们不要惹是生非!”
“是。”
方才被大司命盯着的时候,高月感觉像是被毒蛇盯上一样,不由得往紫女身边靠了靠,等月神挥退大司命后,高月才觉得那种芒刺在背的感觉消退。
此刻,秦子戈推开了紫女的闺房,看到了完全变了个样的东君,绕着她转了两圈,秦子戈滋滋说道:“好手艺,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只是等下见到你女儿的时候,一定要控制好你的心情,走吧!”
说完,秦子戈转身走出房门向着楼下走去,东君看了看镜子中那张完全陌生的脸,起身跟在秦子戈身后下了楼。
走到堂前,改头换面的焱妃看到了怯生生的站在紫女身旁的高月,心中不由的生起强行带着高月离开的想法,可是很快焱妃就压下了这样的心思,看着站在高月身边的秦子戈脸上一副你想好了再行动的表情,焱妃想起了那日秦子戈破开关押自己房间禁制的场景,对于秦子戈的修为,焱妃是毫不怀疑的。因此,在没有百分百把握从秦子戈身边安全带走高月后,焱妃放弃了脑海中不切实际的想法。
看着焱妃脸上一阵神情变幻后回归平静,秦子戈笑了笑,转身对身后的紫女说道:“我的小侍女就交给你了!”说罢,捏了捏高月娇嫩的小脸笑着朝门口走去。
月神见状也带着大司命和少司命隐隐围在焱妃身边,朝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的秦子戈回过头来,看着身后面无表情的焱妃不由的皱了皱眉头,伸手招呼着紫女身边的高月,高月见状认命般的走到秦子戈身边等候她的指示。
看着高月乖巧的模样,秦子戈倒是有点不适应,给秦子戈留下深刻印象的是那个狠狠咬着自己右手不松口的高月。
“这是我新招收的大侍女,你这个小侍女要不要和她认识一下?”秦子戈同时抓住高月和焱妃的双手,在紫女和月神惊为天人的目光下将大小两只手合在了一起。
感受到手中那个心惊胆战的小手,焱妃第一次为自己当初离开高月的行为感到后悔,而怯生生的高月却感受到了一种往日被母亲牵着小手的感觉,只是抬头看着那张完全陌生的脸,高月失望的垂下了头。
就在焱妃不忍想要不顾一切说出自己身份的时候,秦子戈将二人的手拉开,警告的对着焱妃说道:“好了,见也见过了,回去吧!”说完,在高月后背拍了一下。
看着高月走回紫女身边,秦子戈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焱妃看着隐隐逼近的月神,大司命和少司命三人,留恋的看了一眼垂头的高月,转身离去。而走回紫女身边的高月还沉浸在方才勾起的和母后的回忆,却不知她想念的那个人正在不舍的离开。
走出城门后,五人骑上秦子戈提前备好的骏马。
“怎么样?我已经表达了我的诚意,现在该你了!”骑在马上的秦子戈对精神恍惚的焱妃说道。
“我会带你去墨家!”焱妃冷冷的说道。
说罢,一人策马向前走去。就在秦子戈要策马跟随的时候,身后的月神叫住了他:“子戈公子,就我们五个人去?”
“我这次去又不是为了攻打墨家,要那么多人去做什么?本来我是想和东君一起去的,虽然我并不畏惧墨家人多势众,可是不能在气势上被他们压倒,另外我怕我和墨家动手的时候,焱妃跑了,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可她毕竟是我收服的手下里实力最强的一个,有你们看着,也更保险一点不是。好了,跟上,”说完,秦子戈就策马追了上去。
“月神大人?”大司命看着秦子戈跑远的身影问道。
“跟上,路上小心墨家的偷袭!”月神无奈的说道。
就在五人离开后,城门口一个小贩打扮的男子匆匆往城内昌平君府上赶去。
“看清楚了?”
“是,小的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小贩打扮的男子笃定的说道。
“好,你下去领赏吧!”
“是,多谢大人!”那个小贩打扮的男子喜滋滋的离开。
“你去把卫庄找来!”
“是,主人!”暗中的一个侍卫回声应道。
等到此人离去后,之前说话的那个人挑亮了桌上的烛火。赫然是大秦的右丞相——昌平君,昌平君看着桌上的战报:三日前,王翦之子王贲奉嬴政之命攻打楚国,得十余城而归。战报一旁是一封开封的密信,信是楚国大将项燕派人送来的。自从上次商定青龙计划时两人见过一面后,这还是项燕第一次主动联系昌平君,心中只有八个字:新君初立,楚国势危!
在烛光的照耀下,昌平君的表情不断变换,最后幽幽吐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
片刻后,之前离开的那名暗卫带着卫庄走进昌平君的房屋,在昏暗的烛光下,昌平君幽幽说道:“我需要新郑发起一场由韩国王室发起的叛乱,能不能做到?”
“一万两黄金!”卫庄狮子大开口道。
“可以,稍后你离开的时候就可以把钱带走!”昌平君没有讨价还价,平淡的说道。
“你就不怕我拿钱不做事?”卫庄试探的问道。
“你不敢!”
卫庄闻言顿了一下,转身离开。
驾着装满黄金的马车离开,卫庄回头看了一眼昌平君的府邸,邪魅一笑道:“故事越来越有趣了呢!”
三日后,秦王宫中。
“刚刚传来消息,颍川郡发生了叛乱!”嬴政的声音传到台下每一个大臣耳中,短短的一句话仿佛惊雷炸响。
台下众臣都惊讶不已,距离韩国灭亡已有四载,此刻传来昔日韩国都城新郑发生了叛乱的消息,众人都不敢相信。可是看着嬴政阴沉的脸色,大臣们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时,廷尉李斯走了出来,向嬴政施礼后,对着武将中的章邯问道:“章将军,不知韩王还在否?”
章邯闻言站出来对着王座上的嬴政说道:“末将前来的时候,亲自见过韩王安后才来朝见,而且韩王的居所外时刻都有侍卫看守,从未见他见过任何生面孔,应该不是他所为!”
“好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子戈治理颍川的时候从未听说过有叛乱发生,甚至还招了韩国旧民入伍,怎么如今子戈刚离开咸阳不久,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李信。”
“末将在!”
“我记得你的部下有很多韩人吧?”
“是!”
“这次新郑的叛乱就交给你来平定,需不需要给你加派人手?”
“三千直撞足矣!”李信自信的说道。
“大王。”
看着走上前的昌平君,嬴政问道:“丞相有异议?”
“大王,老臣以为此次叛乱,不宜大开杀戒,应以安抚为主。一来韩国灭亡依旧,纵然叛乱,也应是昔日王室贵族主谋,韩地百姓应该没有参与其中,所以此次平乱应只诛首恶,余者应网开一面。二来子戈公子在颍川行教化之王事,若是强行镇压岂不是辜负了公子一片苦心。望大王三思!”昌平君躬身说道。
嬴政看着台下恭恭敬敬的昌平君,想起了当年正是此人帮着自己接连铲除了后宫的谬毒和前相吕不韦,之后嬴政一直担心此人会是下一个吕不韦,但昌平君平日里谨守君臣之礼毫无冒犯之意。嬴政将其视作宏股,方才听了他的建议,嬴政心中顿时有了决断。
“此次平定颍川之叛乱,当以昌平君为首,李信为辅。李信,你可有异议?”
“没有,末将一定配合丞相大人的安排!”
“好。”嬴政说道。
“老臣替颍川百姓谢过大王不杀之恩!”昌平君见嬴政采纳了他的建议后再次躬身谢道。
“丞相不必如此,眼下战乱正起,你们二人速速带领兵马前往平定。”
“是。”
说罢,昌平君和李信双双离开大殿。
另一边,经过三天的连续赶路,秦子戈一行人跟着焱妃来到了墨家的地盘。
寻常墨家弟子并不知晓焱妃曾被阴阳家抓走的消息,此刻见她带着几人朝着墨家大本营——机关城走去,也没有阻拦。
等秦子戈五人走到墨家机关城入口时,得到消息的燕丹带着一众墨家高手出现了。
“丹,你还好吗?”
看着自己昔日的夫君,焱妃情不自禁的朝着燕丹走去。
可是回应她的却是燕丹身边一众墨家高手的戒备和燕丹无情的话语。
“不用在这儿假惺惺的演戏了,东君大人。”
听着燕丹嘴里冷漠的称呼,焱妃急忙解释道:“丹,不是你想的那样?”
谁料燕丹不在理会,反而看着焱妃身后的秦子戈说道:“赢子戈,你未免太看不起我墨家,只身几人就敢闯我墨家机关城,今日,放你不得!”说罢,燕丹朝着身后招了招手,一众墨家子弟持者箭弩将秦子戈几人包围。
秦子戈并没有理会燕丹,走到焱妃身边将她拉到身后对她说道:“你不在时过去的那个你,他也不再是过去的那个他。无论当年你们是如何走到一起的,到了如今这般兵戈相见的地步,你们之间的缘分已尽,你好好想想。”
说罢,秦子戈转身对着燕丹说道:“燕丹,你的女儿还在我手里,我今天如果不能活着离开,她也得给我陪葬!”
“堂堂秦国公子,就只会威胁别人吗?别说是月儿在你手里,就算你把我挟持了,你今天也一定会留在这里!放箭!”说罢,燕丹狠狠的下令道。
听到燕丹的命令,他身后的墨家弟子犹豫着没有动手。
看到这一幕,秦子戈对身旁的焱妃说道:“怎么样,看清楚了没有,这才是你曾经深爱着的那个男人的真面目。
听着秦子戈的话,焱妃想起了自己这些年为他做的事。因为六只黑侠不同意他的刺秦计划,她替他暗中除掉了六只黑侠,扶他坐上了墨家巨子之位。因为荆轲不同意担任他刺秦计划的刺客,她为了达成他的心愿甘愿割下自己洁白的皓腕献给荆轲。因为他碍于面子拒绝了荆轲索要樊于期头颅的请求,她自降身段去樊于期府上劝说一个降将。为了他,她可以舍弃所有。可如今只因为带着秦子戈他们走到墨家的机关城,就换来了他毫不犹豫的下令射杀。
“怎么,墨家弟子什么时候可以抗拒巨子的命令了!”燕丹见墨家弟子迟迟不动手,冷升质问道。
片刻后,一只只弩箭从弦上发出。短暂升空后,形成一片箭雨向着秦子戈无人所在的地方疾射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