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士之耽兮

士之耽兮

(一)

兰芳后面的男同学拍了他一下,似乎问了一个问题,她右边的晓坤起初低着头,等老师走过去,他歪头看了她一眼,好像在示意,她装作没看见,继续读书。

她的阅读材料上用不同颜色的笔画的满满当当,他的阅读材料竟然和她的一样,画的句子一样,连用的彩笔颜色都一样,一模一样。很明显,是她给画的。

刚组班时候,老师就发现了这个晓坤,憨憨头头的,背功超强,是个不错的人才,经常提问以示重视。自从进入高三,两人同桌,经常看见他俩窃窃的相互学习,低低地彼此讨论,偶尔眼神交流,开心不已。她更是写字漂亮,写作文采好,每次作文基本稳在五十分以上。

两个月前,刘出去学专业了,要到明年才回来。那一段时间,他就像霜打的茄子,整天蔫了吧唧的,问题每每回答不上来,后来干脆请假两周。回来后也是大不如前,灵气全无。

这次兰芳是回来参加高考英语听力考试,考完还要走。他与她中间隔着一条走廊,他眼睛盯在书上,其实一直在留意走廊那边,作文别人都交上了他才只写了几行字,书别人都背过了他还在开头,一个字也背不进去。

何军是课代表,一直以来兢兢业业,每次课前都去问问有什么任务要布置,有什么材料要发,而且凡事都是微笑着。老师经常鼓励他好好训练,好好学习。这样的人,即使将来考试成绩不那么理想,以后也会大有前程的。

因为假期要布置作业,加上了微信。有一个大休,他发了一个状态:“找到了那个为他提包的人,配图是一个女孩的背影。”

上晚自习的时候,小敏就会坐到他的旁边去。小敏是班里有名的魔头,班主任管不了,任课老师更是管不了。上课不是画画就是睡觉,不然就是发呆,老师提醒一下她就会说她没有,还会拿白眼翻老师,不然就暗戳戳地摔书。几个回合以后,老师们败下阵来,谁都不敢再去惹。

何军渐渐的不太去办公室了。

后来每到大休都要晚回来一两天,上次大休请了一周假说是去上坟了。这次直接没有回来,同学说他不想上学了,已经在找工作。微信状态改成了“彼此不惧风沙,相互依靠。”

(二)

小林刚到单位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报完到就被分到副校长处实习,收拾妥当,天已经擦黑了,他看见副校长的助理小文还在电脑前忙碌,过去聊了几句,他没想到两人还有很多共同之处,都是多地辗转,彼此像在梁山相见,恨不得促膝秉烛,夜谈一番。

此后小林有意无意地就约小文,吃个饭,聊个天,一来二去,就谈起来了。

近谈起来,就不像远观时候了。

小林很烦恼,自己对这段感情不可谓不投入,大事小事都要在网上倾诉一番。可是每次闹了矛盾,小文就面无表情地走开,不吵不闹,也不听小林解释,留小林一个人慢慢消化,消化不了就暗自伤神。

有一次两人在外面一句话不和,小文扔下小林就走了,外面下着雪,纷纷扬扬,小林一个人在风雪中凌乱又迷惘。他实在想不出自己到底哪里错,也想不出为什么小文要这样来处理他们的问题,更想不出该怎样才能使小文不生他的气。他打电话不接,他发短信不回,他就只好去他的宿舍楼下等她了。他告诉她,我在你的楼下,很冷。她不理,不下去。风雪中他等了两个多小时,瑟瑟发抖,咳嗽阵阵,她最终还是没有下去。

十一放假小林的脚伤了,他想着该是小文表现贤惠的时候了,小文也没有如他所愿。

两个人就这样不咸不淡,小文只想着赶快结婚。过年了,小林和小文说回家和家里商量结婚的事。回去以后三天只给小文发了一条短信,小文反应过来觉得不正常,小林解释说母亲病了,在医院陪床。又过了四天,小林没有任何消息,小文打电话过去,不接。短信里遮遮掩掩,支支吾吾,在小文的狂轰滥炸下,小林交代自己已经订婚了,回来就相了亲,现在已经同居了………

过年回来,两人各自就岗,下班后第一时间,小文跑到小林的宿舍去找他,没有找到。后来中午在回宿舍楼的路上截住了他。

“为什么?”

“因为你不爱我……”

“不可能!”

“我就想试试我行不行……”

他终于说了实话。小文觉得没有必要再问下去了。

他行不行这件事困扰了他们好久,却都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彼此解脱吧。

噫吁嚱嗟乎阿弥陀佛!

士之耽兮不可脱,是因年轻,少不更事,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等他哪天亲眼看到那个女孩坐在别人的车上,脸贴上去,手环上去,也许就从南墙处回头了,也许就顺着南墙根站起来了。

士之耽兮不可脱,也许因失意无所寄托。士之耽兮争分夺秒脱离,或许因为爱得不深刻。大家都在忙着止损,谁有空去唤醒一颗冰冷的灵魂。

世间凡人皆如此,又分什么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