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一

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孙邦华教授的研究生张睦楚博士的毕业论文通过了毕业答辩，即将出版，张睦楚博士自读硕士研究生起，就一直参与我和她的导师共同主持的几项重点课题，如“国家出版基金”资助的《晏阳初全集新编》四卷本、“天津教育出版社资助项目”《晏阳初年谱长编》以及“民国人物口述史研究”。她在其中展现出的勤奋好学、执著敏锐都使我印象深刻，平时她也常常受导师的指派来我这里或交流学术动向、研讨共同关心的前沿课题，或帮我看稿，或与我联署撰写论文等，自然而然建立了良好的师生关系。从厦门大学考入北京师范大学之后，她一直对中国近代教育史有着浓厚的兴趣，在求学阶段逐渐明确了自身的学术志趣和研究方向，曾多次获得北师大优秀研究生、国家奖学金、“通鼎”优秀博士生奖等高级别奖励，并曾获国家公派推荐资格赴台湾地区及加拿大、美国、英国联合培养与深造，从而拓宽了学术视野，并丰富了她的人生阅历。在她获得教育史博士学位时，还获得了“北师大优秀毕业生”光荣称号。作为一个和他们师生有多年交谊的老年学者深感欣慰，愿意鼎力推荐出版。

张睦楚博士本次出版的著作收集了国内难以获得的资料、史料、档案、文集，通过留学生在美国境内留下的海量且无比珍贵的史料，重新、翔实地勾画出这一彼岸的最为重要的学生社团的发展历程。主要讨论了近代最具有影响力，也最具有代表性的海外留学生自治组织——“留美中国学生联合会”。这一留学生联合会作为近代学生社团的母体，脱胎于近代轰轰烈烈的留学运动背景之中。在当时出现的诸多学生社团中，由于其所吸纳的中国留学生人数最多，聚集了大批留学北美的青年学子以及其他社团中的许多精英分子，而这部分留学精英分子又广泛分布于北美各地，加之该联合会有效地组织与开展了各项会务事业，因而在留美学生群体之中产生的影响力也是最为巨大的。留美中国学生联合会的创立与发展自然具有对其他学生社团的示范与指导作用，在留美青年当中也具有极大的影响及感召力。通过她的研究，认为留美学生联合会中始终存在着两股截然不同的意识，一派是以中国自古以来根深蒂固且独特的民族意识所主导的观念，秉持这一态度与观点的留美学生联合会中的学生群体在对国体的主观选择、对日态度、爱国理念、教育构想、宗教及文化方面有着明确的看法；另一派留学生则明显受到美国思想的影响，对以上问题更倾向于采取一种趋于“自由主义”基调的看法，他们对于以上相同的问题进行了不同的理念建构。

当然，在著作中她也指出这两股意识很显然并不能够完全涵盖联合会当中所出现的所有差异甚至冲突，只是基于当时学生社群的特征、留学状况所选取的最主要的意识支流而进行的研究，其研究及回溯也并不仅仅在于描述历史的真实面向，更在于对二者相互关系的深层原因进行仔细的探讨。研究同时发现，之所以在留美学生联合会中会出现民族意识与自由主义两股意识流相互交织的现象，这恰恰是由该会本质所决定的。联合会的本质是借由留学生的热情与团结精神集结而成的海外“学生社团”，这一由学人团体所组成的“公共领域”也因此深具“开放性”与“公共性”的特质，于是联合会对于不同组织、不同意见、不同理念的包容度也十分巨大。通过研究也发现，联合会当中所存在的这两类意识的差异与相互之间的作用，也是推动留美学生联合会这一学生群体发展的重要动力。可以说，近代中国的公共领域是一个刚刚萌芽的概念，它在发展、壮大的方面必然经历着一系列的难题，这是不可避免的。因此，本书力图在近代学人社团的视域之下聚焦民族意识与自由主义相互关系的研究，以期对研究其他类似的留学生群体、近代学人社团，乃至现今学术团体的发展能够有所借鉴。

如今，张睦楚博士的著作即将出版，可喜可贺。作为一名青年研究者，我从她的身上看到了巨大的学术潜力。我认为她做人做事十分认真，有着极强的意志力与行动力，读研期间她曾被派赴英国做交流学者、赴加拿大多伦多大学做交流学者、赴台湾有关高校访学。她的学术起点较高，自身也有非常好的资质，相信她未来会有所作为的。当然，学术道路不可能一帆风顺，无论在今后的学术研究还是在生活中，倘若她遇到困难时，我仍将尽自己所能为她提供必要的帮助，并希望继续保留随时向年轻学子学习的渠道。欢迎她像之前一样与我和我的老伴来聊一聊，除了给她一些建议之外，我也会尝试着理解这一代年轻人的困惑和期待，只要能为他们这代人的学术之路助一臂之力，我也觉得非常欣慰了。

宋恩荣

2017年12月4日

于北京寓所蓟门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