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
上枢院首辅陈松正正在上奏边关战事:“……张靖安将军在传回的战报上说,宣威将军贺济生已带兵驻扎在后援部,士兵们修养调整数日,军容整肃。而前线暂未开战,张将军已经派人在各个地势险要处摆好哨台,派人轮流值守。且已找好水源,粮草充足,此次战役,信心十足。”
齐俨知道张靖安是个有勇有谋的将领,只他缺少经验。原本驻守边疆的老将军张通是张靖安的叔叔,同先帝差不多时候去世的,于是张靖安才接下了这一职位。
“朕相信张将军。”齐俨合上了手里的奏报,放到一旁,然后拿起了另一本,是御史温仲兴的奏章。
齐俨打开一看,脸色就不是很好看了,他紧抿着嘴唇,慢慢合上了奏折,轻轻扔到了面前的桌案上,准备拿起下一本。
谁知那温仲兴却眼尖,瞧见齐俨放下了他的奏章,便立马从群臣中站出来,跪奏道:“请皇上详阅奏章。”
“朕看过了。”齐俨没看温仲兴,只回答了这么一句,便叫了下一位上奏的大臣上前奏对:“苏尚书,你在奏章上说,要朕提前招兵,朕觉得……”
“皇上!请皇上详阅奏章!”温仲兴膝行上前,再次奏道。
已经走上前准备奏对的苏文廷很是不满的看着温仲兴,退回到了朝列。
“眼看边关即将开战,上枢院日日合议,赋税,军饷,民情,科考,哪一个不是头等大事,各部也都夜夜挑灯,不敢懈怠,唯有你们御史台,居然在这个时候上奏要朕提前选秀!你们安的是什么心,你们吃朝廷的粮饷,可办的是什么事!”齐俨拿起了刚刚被丢下的奏章,扔到了温仲兴面前。
可温仲兴却面不改色,拾起了奏章,捧在手里,义正言辞道:“现如今陛下子嗣不茂,仅有二皇子一位皇子,后宫后位空缺,且仅有七位妃嫔……陛下您又专宠苏修仪,未曾踏入其他娘娘小主宫中半步……皇上!政事固然重要,可我大楚列位君主子嗣均不兴旺,若皇嗣不兴,则皇室不兴,皇室不兴,则天下不兴!”
齐俨听了拍案而起,怒道:“满口胡言!简直可恶!”
群臣皆惶恐肃立。
“高祖创业艰辛,年过四十方得曾祖,悉心教导,虽仅有曾祖一子,可还是打下了这大楚江山!曾祖励精图治,仅有二子,可却让饥寒交迫的百姓填饱了肚子。先祖数子也仅剩二子,可仍旧开创了洪庆盛世。先帝体弱,留下朕与肃王便驾崩了,可先帝交给朕的江山,一片繁荣!而你,却在这里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前四位君主子嗣不兴,天下就不兴了吗?”齐俨最恨臣下插手后宫之事,温仲兴算是撞上了。
温仲兴被齐俨骂的说不出话,只得道:“微臣并无此意!皇上……”
齐俨却并不想听,打断道:“无此意?那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觉得二皇子年幼,世事无常,怕二皇子夭折?还是你觉得朕也活不长?怕后继无人?”
“臣惶恐!皇上,臣绝无此意!”温仲兴满头大汗地跪在地上,五体投地。他完全没想到齐俨会如此反感纳妃这件事。也没想到平日里温和的皇帝,竟然发这么大脾气。
齐俨坐回龙椅,整理了一下衣袖,“选秀之事不准再提!退下!”
温仲兴哆嗦着回到了朝列,汗水湿了衣领,湿了帽檐。
“另,太后寿诞在即,然太后悼念朕之嫡长子,遂决意于寿诞之日,赴大相国寺诵经祈福,温御史如此关心大楚兴盛,那太后出行之时,你便陪同前去罢。回去好好准备,出行前你便不用上朝了。”齐俨安排道。
温仲兴知道齐俨没有真的想处罚他,便暗自松了口气,毕恭毕敬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