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八方看热闹的都小跑过来围聚在一起,看着一个老太太拖着个俊俏小生哭天喊地,场面十分滑稽。
白煜瞪大了眼睛看着倒在地上的老太太说道:“这位大娘,咱们有话好好说,您得先起来啊。”
“我不!”老太太横眉立目凶道,“你撞了我!不赔银子就想让我拍拍屁股走人?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这一撞可是要了老命……”
白煜两眼一番,却还耐心说道:“大娘,真不是我撞的您啊,刚刚这里那么多人挤,您怎么就知道是我撞的?”
老太太干脆坐在地上,挺着脖子说道:“怎么不是你?就你离我最近!”
“哎?大娘,这么说话可就不对了啊,”白煜叉腰愤愤道,“你又没有亲眼看到我撞了你,你怎么能平白无故冤枉我?今儿要是我撞的你,这银子,你就是让我赔一千两,我都给你,但是我现在要的是个理字,你不能冤枉人!”
那老太太一听,顿时挂不住脸子来,开始对着一圈看热闹的哭喊道:“各位乡亲们呐,你们看看这个牙尖嘴利的后生,撞了人还这般理直气壮,可怜我老婆子命苦,连孙子都还没抱上,就要呜呼哀哉了啊……”
一时间,周边的百姓都开始议论纷纷,各执一词,更有不少江湖人士在里义愤填膺,见惯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更是跳出来吼道:“你小子撞了人还抵赖,你赔一千两,老子还能赔一万两呢!有本事你拿出来再说大话?”
身旁也有人附和道:“自己没理还强词夺理,你算哪根葱?也敢在柳河撒野?”
白煜怒火攻心,转头看去,却只看见两个壮硕的汉子如一堵墙般挡住了自己的视线,腰间匕首擦的雪亮,一脸横肉怒视着自己,白煜只觉得腿有些软,脸似乎也软得能笑了…
居亦龙与玉衡闻讯赶来,便听道里头人说道:“各位大哥,小弟真没有撞人,适才人多,难免有磕磕碰碰……”
“哼!”人群中的壮汉冷哼一声,胳膊在胸前一抱,都有白煜两个腿那般粗壮。
居亦龙觉得心里不安,走过去对坐在地上的老太太伸出手,柔声说道:“大娘,我朋友行为鲁莽,若有冲撞,还请您多担待,不要同他计较,无论是谁冲撞了您,在下都替他给您赔个不是,地上凉,您还是先起来,一会带您去医馆瞧瞧,有没有摔伤了您?”
这话说得,还挺漂亮。
这人长得……
老太太打量打量,乐呵呵的递过手去说道:“你这小伙子可不错,长得俊,说话也在理,几岁了,是否有家室了?”
居亦龙耳朵一红:“大娘您说笑了,在下已有家室。”
“那就可惜了,”老太太咂咂嘴摇头惋惜,扭了扭腰说道,“真是可惜,唉,不过小伙子,交友可要三思而后行,不能什么朋友都交的!”
说罢,老太太歪头瞪了瞪白煜,晃晃悠悠的走了,居亦龙笑意温柔目送走了老太太,回身拉过白煜就走。
居亦龙走得急,白煜被拉的也是急急叨叨的,却还是忍不下这口气愤愤道:“凭什么污蔑我!我恨不得连她一根汗毛都没碰到!”
居亦龙黑着脸拉着他到了人少的地界才停下来说道:“是不是不让你乱跑,刚才那情形,你若再僵持下去,定会惹麻烦,你以为江湖上那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都是柿饼子么?若惹上他们,朝堂与江湖之间的恩怨又会风波再起,你不为自身计,也不为天君着想么!”
白煜听得心惊肉跳,他实在是没想那么多,以至于差一点就酿成大祸,不由得低下头悄声说道:“龙兄,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呀……好凶啊。”
居亦龙粗粗叹口气哼道:“你就是说话做事也不过脑子!这是宫外,不是宫里你自己有的一亩三分地,一旦有了差池,牵连甚广,你怎么收场!”
“我记住了呀……”白煜眨眨眼傻傻一笑,居亦龙瞪了他一眼,如几拳打在棉花上,堵在心里闷闷的,干脆不理他,与玉衡并肩在前头走,白煜只好在后头乖乖跟着……
集市上人来人往,热闹之中,一双眼盯住了居亦龙的背影。
女子朱唇微扬,媚眼如丝,思量着对身边的侍女说道:“那个男人,甚是好看。”
“寨主喜欢?”侍女新奇道。
女子点头笑道:“模样俊朗,举止温柔,谁人不喜欢?那轻柔一笑,看得我心都快化了。”
一旁侍女却说道:“可是寨主,刚刚那位公子说,他已有家室……”
“又怎样?”女子媚眼冷彻,丝丝狠意幽幽然道,“去给我盯住了他,我不管他入了哪家高门贵族家的门,我都要定了他!”
青天白日,居亦龙莫名打了个喷嚏。
桃夭客栈内,白蘅芜与双音午觉才醒,刚打开门,碰巧陆成勋与花昱尘看戏回来。
“白煜他们人呢?”白蘅芜颇为诧异的看了看他们身后,陆成勋笑道:“白兄不爱看戏了,去拉了龙兄和玉衡去逛集市去了,大概一会儿就能回来了。”
白蘅芜这才点头放心,便又问道:“你们去哪听戏了?有趣么?”
花昱尘笑道:“戏是没什么趣,倒是回来路上,看见纪大人带人查了都史府好些东西,好些人围聚,看着大快人心,倒是热闹。”
“纪华动作还挺快。”白蘅芜听了,心里有数,又听陆成勋说道:“纪大人查办都史的时候,我看着另一个大人也带人过来,听旁边有人说,那是舒长史,看着倒是个端正的大人,不似那都史,贼眉鼠眼。”
白蘅芜听后笑道:“你什么时候改看面相了?”
陆成勋嘻嘻一笑。
黄昏,居亦龙拉着白煜回了客栈,白煜低着头一声不吭的从白蘅芜眼皮子底下溜了过去,白蘅芜看着奇怪,不由得拦住了最后面的玉衡:“白煜这怎么了?惹他龙兄不高兴了?”
玉衡无奈叹道:“夫人一语道破。”
白蘅芜不免好奇笑道:“这可真是百年不遇,他还有吃瘪的时候?发生什么了,说来听听……”
玉衡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居亦龙的背影,正担心说出来会不会让天君动气时,就见店小二端着食盘上来,笑呵呵的递给白蘅芜身后的双音,又对白蘅芜说道:“贵客请尝尝,这是小店赠送的桂花酥酪和虾仁豆腐饼。”
双音接过来问道:“这今儿是什么大日子?还赠东西?”
小二笑道:“哎,今儿放榜,掌柜的家女儿考进了清莲学院,那可是霖洲数一数二的女子学院,掌柜的乐开花了,这才吩咐让店内客人同喜同乐。”
白蘅芜挑挑眉点头:“那多谢你们掌柜的了。”
双音在后头懂事的拿了碎银子打赏了小二,端着食盘进了屋,小二欢天喜地领了赏,回身下了楼。
走至柜台,小二的笑容逐渐消失无踪,他抬眼看了看二层的房门,目光渐渐凝结成了一层冰霜。
白蘅芜被这一打岔,再回头,玉衡早就不见了,不由得失笑回了屋。
想来白煜定是闯了什么祸,玉衡不敢说,怕自己生气罢了,想到这,白蘅芜自顾自的笑了笑:“他白煜就是个闯祸的性子。”
双音在一旁笑道:“也多亏有温公子拘束着他。”
为了让白煜“闭门思过”,白蘅芜是夜与花昱尘同榻而眠。
说起来乖巧温顺又不失可爱的,还是花昱尘。
不过白蘅芜也发现了,自从入宫以后,花昱尘的小脸是越来越圆了。
深夜入眠,白蘅芜睡得正沉,恍恍惚惚间有人推搡着她,耳边声音渐渐嘈杂混乱起来……
白蘅芜拧着眉踢开被子,心中窝火,“噌”的坐起来,一摸枕边却没人,又听得花昱尘的声音说道:“夫人快醒醒!外头失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