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莱茵轻舒了口气。
这算不算是暂时解除了危机……?至少在短时间内,他不用担心被教会的人把他抓去当异端者审判了?
不过即便如此……事情也并非完全解决了。
神父说他对“解谜游戏”更感兴趣……也就是表明了,比起向教会上报一个疑似异端者的学生,他更希望能从斯莱茵身上的种种“异常状况”中发现什么有趣的信息。
但发现了之后会怎样……还不好说。
而且……
他知道有关莱维的事,这实在让人没法不在意。
除开单纯的好奇心理,斯莱茵也觉得他有必要找机会调查一下有关莱维的事——更确切的说,是有关恶魔之子的事。
不论是米勒神官还是这位神父,都认为他和恶魔之子有一定的关联。这种关联可能来自他母亲,也可能来自什么其他因素……
但至少,了解有关恶魔之子的事,应该是有助于解开自己身上的谜团,并摆脱“异端者”嫌疑的。
“神父先生,我有个问题想问您。”
斯莱茵用手撑着讲台慢慢站起来,掌心蹭在木质讲台上的光滑感才让他意识到,他的手心里其实全是冷汗。
“问什么?”
神父也站了起来,还是那样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有关莱维的事。”
斯莱茵的话音落下后,教室里安静了好一会。
他察觉到莉娅用惊讶的眼神看着他,神父的表情倒是没什么明显的变化。
“你听到了多少?”神父笑着摇摇头,“我之前和这个小姑娘的对话?”
“不是很多……”斯莱茵的表情有点僵硬,“大概是从莉娅提到莱维的时候开始……”
“怕什么,就算全听到了也没关系,”神父耸耸肩,“反正又没说什么不能说的话。”
教室里又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有关莱维……”神父眯了眯眼睛,“我知道那小子的事其实是凑巧。”
凑巧?
意思是说,他不是为了调查我的过去才知道莱维的?
“大概两年前,我在调查一起有关恶魔之子的案件。刚好也是发生在贝拉克,我就在贫民街地区走访调查了一下,结果却有意外的收获。”
贝拉克的贫民街……说起来,莱维曾经说过他是贝拉克人。
而他的父亲会把他以一瓶酒的价格卖给奴隶商人皮特,这种情况也确实只可能在贫民街发生。
“我没有找到我要找的那个恶魔之子的信息,”神父皱了皱眉,“但那条贫民街的人都认识一个叫莱维的孩子……一个红眼的孩子。”
“那……您见到莱维他父亲了吗?”莉娅犹豫着小声发问,“我们在奴隶商家里的时候,听到他说过莱维是被他父亲卖掉的……”
“没有。”神父摇摇头,“那时候他父亲已经死了3年了。”
“那您有听贫民街的其他人提到过他母亲吗……?”斯莱茵抬起头,“她是很久之前就去世了吗?还是……”
“哈哈哈,我正想说这个。”神父笑了起来,他将视线移到斯莱茵身上。
斯莱茵从他的眼神中解读出了……一丝期待?
“莱维的母亲可是相当有来头的人,”神父眯起眼睛,“她可不是什么悲惨可怜的弱女子……那个女人,曾经是贝拉克贫民区最大黑帮组织的头目。”
……他说什么?
莱维的母亲是……黑帮头目?
斯莱茵彻底懵了,所以说莱维那种性格其实不只是在皮特手下的时候磨砺出的经验,更是因为受他母亲的影响……?
“虽然她已经死了很多年了。”神父耸耸肩,“大概是在莱维不到7岁的时候,她被自己最信任的手下暗杀了。之后组织内就一片混乱,一群想要接手组织又能力不足的家伙互相内斗了两年,最后被警备骑士团清剿干净了。”
“至于莱维的父亲……怎么说呢,该说那家伙是窝囊还是倒霉呢?他对那个女人而言,差不多只算是玩具一样的东西吧。”
“虽然他们有一个孩子,但莱维的母亲很显然不把她丈夫当回事。他在组织里的地位非常低,莱维的母亲只是给他几个酒钱打发他,他也不敢说什么……在那个女人遇刺之前,他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没见过几次。”
斯莱茵和莉娅目瞪口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莱维的家庭状况竟然会是这样的……
“还有一些传闻……说莱维的母亲其实根本不喜欢男人。她的组织高层全部都是女性,她最信任的人也是女性,与她同居的人也是女性……男人在她的组织里只能从事打手这类的工作。”
“不过讽刺的是,她最终还是死于最信任的女性,她传闻中的情人之手……”神父笑了笑,“有关她们之间的感情纠葛,传闻可就多了,也说不清哪个才是真的。”
“不过,莱维能够活下来也是多亏了她的那位情人,以组织当时的混乱程度,前头目7岁的孩子是怎么看都没有存活的希望的。但那个女人保护了莱维,并要求莱维的亲生父亲抚养他——条件是她会提供给他一定的经济支援。”
“所以莱维的父亲才那么讨厌他?”莉娅低下头,“大概能理解了……”
“和你的母亲很相似,是吧?他也一样痛恨着这个孩子,但又期盼着从孩子身上榨取利益。”神父瞥了莉娅一眼,“这话可能说得有点过分,不过我想你对她的评价应该也差不多是这样。”
“……您知道的真多呢。”莉娅低着头小声说,“我的确也很讨厌我的母亲,就像她讨厌我一样。”
他连莉娅的家庭情况都调查过了吗……
斯莱茵微微皱了皱眉,不过对于莉娅的母亲……这么形容其实真的不过分。
“继续说莱维的事吧。”神父叹了口气,“在他大概9岁的时候,他母亲的那位情人也在混战当中死去了。莱维的父亲失去了经济来源,自然也不想继续抚养他,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另一种从儿子身上榨取利益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