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时光

2008年的深夜。

夏维安哭着醒来的时候才凌晨三点。

卧室床头柜上还亮着那掌台灯,昏暗的光,暖意的,安心的。

夏维安紧了紧的心这才慢慢放松下去。她怕黑,一个人睡觉从来不敢关着灯。

她初来暖城的时候,住的是地下室,再怕也不敢开灯到天亮,因为没有钱。这么多年了,她租了小区的房子,开起了小车,可是那个怕黑的毛病却愈发厉害。

夏维安怎么也睡不着了,她起身按开了电源开关,“啪”的声音,整个卧室都亮了。

几年前收到那个人结婚请柬那几天,她又开始做噩梦了,梦到的总是他们大学时候的事。

已经很久了,她再没有梦到关于那个人,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

夏维安穿了上拖鞋出去客厅倒了杯水喝,水凉凉的,经过嗓子的时候,却突然觉得冰冷刺骨,难受极了,夏维安忙起身跑去浴室吐了水。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对修得细长的柳叶眉,保养得极好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高巧的瑶鼻,薄薄的双唇被贝齿咬得发白,那张白皙无瑕的脸庞却显现出一丝丝苍白。

夏维安擦干手摸了摸额头,原来是发烧了。

她出去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等水烧开。很久听到“滋”的声音,夏维安放下抱枕过去倒了杯滚烫的热水。

她没有吃药,她身体体质一向很好,只是初来到新地方的时候会有个小感冒什么的,然后一年四季她很少生病。

这些还源于她每次有个鼻子不通,嗓子不舒服,吃了火锅……到家就热水加一包凉药。时间长了,身体对那些凉药感冒药都免疫了。

那天早上起来,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和往常一样,夏维安早起去上班,看着一堆堆文件,夏维安脑袋疼得厉害,她放下手里的笔用手撑着脑袋静了几分钟,最后起身去了洗手间。

手机响了起来,夏维安抽纸擦了擦湿漉漉的手,这才拿出手机接通电话。

夏维安想,她这一生,除了和祁邻域分开那段时间,她从来没有这么担心害怕过。

是的,电话是姐姐夏维倾打给她的,只说了一句:“安安,妈妈突然晕倒,进手术室了。”

夏维安只觉得耳边只剩下“嗡嗡”的响声,再无其他。

父母辛苦了一辈子,比起同龄人,他们头发白得更多,更早。满脸的皱纹和松弛的皮肤;那双脚,坑坑洼洼的,那儿掉一块皮,这里被沙虫吃,那儿又是白了一大块;指甲也是七缺八烂的。那双手,也好不到哪去。

他们身子不好,习惯了早睡,从来不会熬夜。可他们也早起,都是六点多七点就起来,最可悲的是,这些习惯不是因为喜欢,而是生活所迫。

坐在飞机上,夏维安就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只要妈妈好了,她就什么都听她的,什么都听她的。

夏母得的是急性阑尾炎手术还算成功,其实医生还说了,病人的身体状况不太乐观,查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可很多项指标明显不对。

夏维安知道的,夏母以前总是说身子哪里又不舒服了,还没有力气,她陪着夏母一起来过医院,还拍过片子,可得到的答案都是查不出。

查是查不出原因,身子又实实在在疼着,那时候的夏维安20岁都没有,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听到医生话的她心里如何惊了又惊,她是真的怕,怕夏母……

夏母醒来看到夏维安的第一句话就是:“妈妈还以为,这辈子就看不到你结婚了呢。”

夏维安笑着说到:“妈,怎么会呢。”

回暖城后,夏维安一边在工作,一边接受着身边人介绍的相亲,一个又一个。看了很多的人,不是她不满意人家,就是人家看不上她。

她的要求也越来越低,孝敬父母,性格好,可以温温柔柔过一辈子的就可以了。

看着前面喋喋不休,让她如何如何去讨好他母亲的男人夏维安突然想到了祁邻域。

她最不相信两人感情的时候,他说:“没事,我妈妈会喜欢你的,你很好。”

是啊,她很好,在他眼中,她没有什么是不好的吧,夏维安想。

脸上有凉意,夏维安听到对面的男人说:“夏小姐,你怎么哭了?难道是我讲的太多了?不会啊……”

夏维安伸手,哦,原来是眼泪落下来,她和他已经分开很多年了。

那个男生,夏维安没有再和他聊下去,他们不成,夏维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