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岁月

早上起来,手机上没有祁邻域的信息,夏维安心一落,却也没有主动给祁邻域发信息或是打电话,或者说问一下高琛都没有。

夏维安早上还有课,她洗漱好收拾好自己就背着书包下去,和往常一样,去食堂买了包子豆浆,边走边吃。

早上是化学课,本来就不敢开小差,又实在是听不懂,一节课上得心惊胆战的,下了课,夏维安松了口气,劫后余生的感觉。

下面一节课是生物,这节课,夏维安的思想一直在开小差,她一直在想她和祁邻域的事。

其实早上没有收到祁邻域的短信,她猜得到,终于,祁邻域这是生她的气了。

中午放学,夏维安没有心情吃饭,也就带了包泡面回去。

一个中午,没有祁邻域的消息。

下午又是课满,结束的时候还没有祁邻域的信息,倒是有高琛的。

问她和祁邻域怎么了,祁邻域好像不高兴。

夏维安回了句没事。

两人交往快半年,夏维安才发觉自己怎么不好好想想,他们三个每次出去吃饭,总是祁邻域买单;她要吃什么零嘴,都是祁邻域去买了拿给她,她总是给他摆脸色,他总是哄好她,下一次照样买;她讲的方言他听不懂,她说的一些农村的名词、动词,他还是听不懂;他说的专业术语,什么什么东西,她也听不懂。

其实只要她多细心一点就会发现,祁邻域怎么看都和自己不是一类人。

晚上祁邻域从那群人里好不容易退了出来,就没看到原来在沙发上的夏维安,他立马过去问坐在她旁边位置上的李言,李言只是说见她出去了。

祁邻域忙拿出手机,这才看到她的短信。

他一向脾气很好,对她也是能纵着就纵着,可他还是想不到,她竟然就这么走了,连句生日快乐都没有和他说,他是她的男朋友啊。

他不生气她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不生气她不给他准备生日礼物,不生气她不穿自己给她准备的裙子,可是她怎么这样,大晚上的,他也担心她一个人回去会不安全。可她,即使她再不习惯、再不适应这个场合,最起码,走的时候要亲自和他说一声。

祁邻域越想越气,他知道她胆子小,自卑敏感,可他已经尽力去迁就她了。家里要给他大办生日宴,他说不用了,就在外面随便包了包间,邀请了圈子里比较好玩的朋友邻居,可她怎么这么不懂事。

他给她打电话,一直无人接听,他有些急,只和高琛打了招呼让他先帮忙招呼一下,然后开车回学校,到她宿舍楼下继续给她电话,依旧不接,他等了好久,等到一条信息,她要睡了,他不想再打扰她,又风风火火开车回了包间,一晚上心不在焉的。

祁邻域想着,只要她给自己打个电话或是发一条信息,不用哄他,就只要她主动和他讲话,他就可以什么都不计较。他想自己真傻,可是一想到她能主动和自己讲话,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

早上没有消息,他记得她早上有课,嗯,她早上满课,没有时间;中午没有消息,她记性不好,应该忙忘记了;下午还没有消息,嗯,可能是上课太累了,下午还有高数和体育,可能是累了。

虽然这样想着,可是心里真的不舒服,越想越是浮躁,祁邻域干脆扔了手机,说到:“这都是什么,不玩了。”

寝室里其他拿着手机的男生一个看一个,一脸的懵。

中午玩球他不去,下午又拉着他们玩游戏,这还没玩几局,可每把都是第一,难道是还想输一把的意思?

高琛从昨天晚上就觉得奇怪,安安怎么提前走了。

可是后来他一直不好意思多问祁邻域什么,昨晚拉着安安的手进去,他说什么来着,他会陪着她的。结果好像进去包间以后他就没看到过她。他直接把她给忘了,她那么记仇的人,他还真怕她又找机会弄他。

今天他们没课,他就更奇怪了。祁邻域不是应该回家吗,怎么一天窝在宿舍,打球也不去,最重要的是,他舍得窝在宿舍而不去陪安安。

越想越诡异,高琛拿起手机给夏维安直接发了信息过去。

结果收到两个字,没事。

呵,这两个人,没事才怪呢。什么时候她脾气这么好了,一来不是骂他昨晚上不管她。可他不敢惹她,更不敢问祁邻域,两个人他都怕。

到晚上,祁邻域真的坐不住。祁邻域何时像这个样子,毛躁得不行,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可他本来就是个小子,还是没谈过恋爱的毛头小子,要不然现在也不会这么急。

祁邻域起身来到阳台,直接翻出夏维安的号码打了过去,对面很快接通,沙哑的声音响起:“有事?”

“你感冒了?”

“没有,刚才在睡觉。”

“安安。”

听到这个名字,夏维安眼睛突然就红了,他总是这样,喊一声,她心里就甜滋滋的,可是现在听起来怎么就是想哭啊。

夏维安没说话。

电话那头的人继续说到:“你别生气,我错了,我就是想让你主动联系我。”

夏维安眼角的泪滑落,滚烫滚烫的,烫得她心疼。

那头的人以为她还在生气,继续哄到:“安安,你别生气,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你别生气好不好,我真的错了。”

夏维安何时见过他这样啊,那个高高瘦瘦,高她一个肩膀,嘴角总是带着微微笑意的大男生,那个总是轻轻揉着她的头,叫她“安安”的温柔男生。

他其实也没有做错什么。

“我累了,有事明天再说吧。”说完,夏维安就挂了电话,手机滑落在一旁,夏维安用被子蒙着脸尽量压着声音哭了。

其实她和祁邻域怎么都不可能在一起的,那么好的一个男生,她不能耽误他。

他们两个差距太大,隔着那么多。

祁邻域明显听出她说话声音里的哭气,心一揪,她哭了。

第二天早上,夏维安一双眼睛肿得厉害,昨晚上没睡好,早上却一如既往的六点半起床,她轻声洗漱收拾完拿了书包下去。

出了大门,还是那条小道上,祁邻域穿着白衬衫黑裤子站在那里,手里还提着冒着热气的包子豆浆。

她不喜欢他大声喊她,特别是她宿舍楼下,他就一直站在那里,只是眼睛一直看着她。

夏维安吸了口气过去,低着头说到:“你怎么来了,早上不是没课吗。”

祁邻域献宝一样把包子豆浆往前一递,说到:“起得早,就去给你带了早点。”

夏维安没有抬头,只是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说了声“谢谢”,祁邻域还没开口,她继续到:“我上课去了,你快回宿舍吧。”

说完侧身就从他身边走过,祁邻域一急,跑上去跟在她身边,焦急的开口:“安安,你是不是还生我气,你别生气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你别生气了。”

夏维安眼睛又不争气的红了,明明哭了一晚上,可是眼泪还是说流就流,“啪嗒啪嗒”,打在塑料袋上,声音清晰可听。

“安安,你别哭啊,别哭。”祁邻域手忙脚乱的,走一步到她前面,抬起手用手袖就给她擦,结果看到她红肿的眼睛。

“安安,”他叫到,夏维安不好意思的往后退一步,他的手没了依靠落下。

“我真的还有课,下午我再联系你,你先走吧,让我静静。”

夏维安说完就走,不敢回头,不敢多想,眼睛疼,可是还是想哭。

祁邻域心烦意乱,他真的没想过,她会哭了一晚上,一看她的眼睛就是昨晚没睡好。

他一直知道她胆子小,可是还不知道她喜欢哭。

他真的不想这样的。

早上最后两节体育课,上完课,祁邻域就往教学楼跑,去到的时候,楼梯口挤满了那么多出来的同学。祁邻域拿出手机再次确定了夏维安的教室,就一直盯着出来的那么多同学。

可他不知道,人与人之间,想躲,太容易了。

祁邻域下面的一楼出口,背着豆沙色书包的短裙女生走了出去。

夏维安去了最远的食堂,人很多,夏维安第一次能在这么多人的队伍里没有玩手机的等了半天,最后也是一个人,找了个位置吃饭。

祁邻域一直仔细的在找夏维安的身影,结果一直等到最后一个同学出去,还是,不是她。

祁邻域眼睛一涩,伸手揉了揉额头,他是错过她了吗?

下午三点,祁邻域接到夏维安的电话,“我在你们宿舍楼对面樱花道等你。”说完就挂了电话。

祁邻域跑着下去,再跑过去,夏维安身上还是他生日那天穿的那套衣服,手上还提着个礼物袋,是他给她的裙子的礼物袋。

祁邻域跑着过去,一直在她身后直直停住,因为跑得太快,心跳得厉害,“安安。”

夏维安转身就看到像个毛头小子,没有平时那副温文尔雅样子的祁邻域,突然就笑了,只是嘴角上扬,没有发出笑声。

不是忍着没发出笑声,而是她的笑根本不及眼底。

他听到她说:“阿域,这个是你送我的衣服,我穿着不合适,你拿回去吧。”

祁邻脸上的笑一滞。

她继续说到:“我只是试了一下,没有清洗过。”

祁邻域脸上没有一丝的笑意。

“安安,你说什么呢?”祁邻域尽量温柔的说到。

“阿域,我们分手吧。”夏维安终于说到,眼睛直直的盯着他说到。

那双眼睛,还是肿得厉害。

“你说什么,安安,你别闹了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要怎么惩罚我都行,你别和我开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夏维安想要挣开祁邻域的手,却是越挣越紧。

他拉得那么紧,也是听懂了她的话的。

“你明明知道我说什么,阿域,放手。”夏维安红了眼睛,带着哭气说到。

“安安,你别闹了好不好,你要怎么样都可以,你别生我气,我真的错了,我以后都不会了,你不喜欢去我就不带你去,不,我以后都不过生日了好不好,你别生气,安安。”

那么个大男生,也是红了眼睛。

夏维安再也忍不住,眼泪哗的就下来。

“阿域,算我求求你了,你放手吧。”

“安安,你到底要我怎样你才会原谅我,我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怎么和女生相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我一次,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保证以后不会了,你别吓我。”他抱着她,那么紧。

夏维安眼睛流得厉害,闭了闭眼,她终于说到:“你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是,我不知道,你告诉我,我都改,都改,你别吓我好不好。”

“那条裙子买了多少钱?”

“裙子?裙子是李言帮我选的,好像是两千多一点。”

“我没有和你说过吧,我半年的生活费也就几千块钱而已,我身上的这套衣服加起来不超过两百。”

祁邻域身子明显一滞,他好像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才喊了一个“安”字,她继续说到:“祁邻域,我的方言你不懂,我说的好多你都不懂,你说的我也不清楚,我的见识永远跟不上你,你是城里的我是农村的,我们两个有太多不合适,所以我说我们分手吧。”

祁邻域呆了,然后回过神他抓住转身要离开的夏维安的手,突然就流下眼睛,他好无能为力啊,那时那刻,即使如此,却也舍不得放手。

“安安,你别走,别走好不好,不会的,不会的,我以后都会懂的,安安。”

夏维安听到他声音的沙哑,他竟然流泪了。

她好像抱抱他,她舍不得他哭,那么个阳光的大男生,怎么可能哭呢。

可她不敢回头,她怕自己会舍不得走了。

“祁邻域,放手!”她因为哭泣肩膀抖得厉害,他手力大,何况是两只手拉着夏维安的一只手,夏维安挣不来,只能沙哑着声音尽量大声的喊到。

喊完,她嗓子像火烧一样,疼得厉害,他也终于松开了手。

夏维安再也忍不住,跑了起来,因为是一字带高跟鞋,突然就扑倒在地上,那么狼狈,祁邻域跑过去才蹲在她前面伸出手,夏维安便哭喊一声“你别碰我!”然后扯下鞋子,赤脚跑了出去。

独留下蹲在她跌倒位置的祁邻域,那个豪爽大气的大男生,看着地上的血渍,一滴滴清泪无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