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一大早,齐艳君提前了半个多小时赶到医院,开始查房。
光是把所有自己主治的病床过一遍,就需要一个半到两个小时,若遇上某个忽然事件,比如病人的病情有重大变化之类的,就是两三个钟头打不住。
没办法,她是省立医院在肿瘤和癌症这一块的带头人和招牌,不知道有多少病人都是奔着她的名头来的。在这一块儿上的住院病人,她自己的病人就占了整个肿瘤科所有病人的百分之二十以上。
而且身为肿瘤科的行政副主任、学科带头人,她有些时候还要兼顾一些其他医生和其他病人的问题。
正常情况下,除了周一要去坐镇专家门诊之外,她每天的上午都是在这样的查房、探讨、解惑,以及随后与其他专家,很多时候还要包括其它科室的专家展开关于某为病人病情的会诊过程中度过的。
但今天,一切从简。
她查房,前呼后拥的实习医生和学生,跟了十几个人。
过去看看病人,问一下情况变化,然后直接给出决定——
“药不变!”
“今天加一支XXX。”
“这个安排一下CT那边,让护士站给他开绿色通道,再给他拍一个片子,我明天回来看结果,到时候我要听你们几个的建议。”
“你这个心态不行啊,要鼓起勇气,在目前的治疗中,有数据支撑的,病人的健康的积极的心态,是治疗的重要一部分。要想取得好的治疗效果,不光要靠我们,也要靠你自己呀!别放弃,好不好?我们还有希望!我们在努力,你也不要放弃!只要不放弃,我们就有希望的!”
“放轻松,你这个只是初期,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的,先不要自己吓自己,好不好?哎,我们把心态放平,癌症也是病,是病,我们就有办法看好它!”
“……”
尽管一切从简,但这一番查房过去,仍是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等查完了房,又对自己带的几个实习医生认真地叮嘱了一番,她这才让他们分头去忙,去给病人开药,然后对还跟在身后的几个博士生说:“都准备好了吧?”得到了大家的回应,她就点头,“到楼下等我吧,我换身衣服就下来!”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温凉不热的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饶是已经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大风大浪,但今天的昀州之行,仍让她有些下意识地紧张。
只因她深知,如果自己此前从谢家人口中了解的情况都是真实的,那么,自己的今日之行,很可能将会揭开癌症的治疗之秘。
身为内行中的内行,身为学科带头人,和一个与癌症战斗了三十年的专业人员,她深知要完成抑制癌细胞的生长这一步,到底是有多难。
而如果那位甚至连医师资格证都没有的野路子医生,是真的能够在短短十二天的时间内,就可以做到这一步,那么,自己就算是执弟子礼又算什么?
这绝不是屈尊,这是朝圣!
…………
因为这一行是齐艳君和自己的五个学生一起,她自己平常开的一辆奔驰C级轿车显然就已经坐不下了,有学生自告奋勇可以去租车,于是她就让自己的学生去租了一辆别克的商务车——五个学生里还有三个是有驾照的,这样一来,她也不用亲自开车了,所以,从上了车开始,她就开始闭目养神。
其实她的学生们从那天在门诊和手术室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她对待这件事的异常看重——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但如同她了解自己的学生一样,她的学生们跟了她一两年,对她也都很了解了。
而后来为了能够见到这位神医,这位她口中的“医学大家”,为了能让那个漂亮的病人家属帮忙传话,她更是极尽真诚,姿态放到她的学生们从未见过的低,更是清楚无疑地传递出了她心中对这件事和这个人看重的程度。
当然,事实上,能在医学专业读到博士,而且还是有幸跟着齐艳君读博士的,别的不好说,在专业上,其实都已经是有着相当造诣的了,一旦毕业,都是可以直接进省立医院的,在将来更是很有希望继自己的老师之后,成为肿瘤和癌症这一块儿的学术带头人和权威专家的。
所以即便只是他们自己,也很明白有个人居然已经攻克了癌症这件事情的重大意义。他们自己对这一次的行程,也都是异常看重的。而对于即将见到的这位当代的“医学大师”,他们内心也是充满了期待与憧憬。
所以,除了偶尔的低声交谈,和高速中间在服务区停了一次大家去方便一下,顺便换一下司机之外,整趟的行程,车内都始终保持着安静。
还不到下午两点,他们就赶到了昀州市,找个小饭店简单地解决了师徒六人的午餐之后,齐艳君就主动联系上了谢玉晴。
于是,还不到四点钟,齐艳君她们的别克商务车就已经开到谢家新租房子的小区楼下,师徒几个在车里呆了一会儿,谢玉晴就从外面进来,把他们迎上了楼。
齐艳君的学生们都跟在老师身后进门,然后老师坐沙发,女生可以跟着蹭,三个男生就只好坐在铁皮小凳子上。
齐艳君跟谢爸爸谢世泰交流着他的一些病情,和在那位神医给他治疗前后的一些变化,谢玉晴还去把赵子建做针灸用的那套针给拿出来。
这就是最普通的一套针。
齐艳君虽是现代医学出身,但最近七八年,她始终都在倡导结合治疗癌症,所以自己下苦功夫学习了很多古医学的理论,也经常会动手实践,最近三四年,还常常跟省古医学院的一些老专家请教切磋,对古医学绝非一窍不通,但她哪怕再怎么仔细看,都觉得这套针实在是没什么出奇的。
甚至这盒子上的商标,她还有些眼熟,记得是个比较著名的供应各种古医学医疗器械的牌子。
而据她这几年的接触所知,古医学院那边几位有传承在身的擅长针灸的老古医老专家,可都是有着自己独门打造的一套针具的。
不过越是这样,她心里对这位神医的好奇心就越发的盛了。
能用这样普通的针具来看好癌症,就越发的说明,他的这一套治疗方法,具有了更好的可学习性和可规范性。
…………
就在这样的气氛略显放松的闲谈中,天渐渐的就黑了起来。
谢家亮起了灯,照亮了一屋子期待的面孔。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迟,外面的天越黑,他们脸上的期待就越发的浓烈。
终于,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谢玉晴脸上顿时一喜,站起身来,说:“来了!”
于是一屋子人都呼呼啦啦跟着站起来。
齐艳君还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把本就笔直的后背挺得越发笔直了些,满含期待地看向门口。
门打开,谢玉晴笑容满面,“来了,快进来吧!”
然后,齐艳君就看见,一个大男孩和一个女孩走了进来。
没等她脸上露出疑惑,这个时候,谢玉晴已经扭头看了过来,伸手指了指那个正在换鞋的大男孩,说:“齐大夫,这就是给我爸看病的大夫,他叫赵子建。”
齐艳君顿时呆在那里。
他的一帮学生也都一下子愣住了。
刚才那一张张脸上的期待,在这一刻统统变成了惊讶。
这时候,那个大男孩已经走了过来,面带微笑地冲齐艳君伸出手,说:“你好,昀州市一中,高三,赵子建。很高兴认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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