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院长的离去

第二天早晨,在清晨的阳光洒进窗户时,郑天翔从床上慢慢爬起来。房间里一如既往地安静,可一踏出房门,他就感受到家里不同寻常的忙碌气氛。母亲正在客厅忙着把沙发上的坐垫和床上的被子拿到洗衣机清洁,父亲在房间里整理着他们的杂物,脚步声在房间里来回响起。

郑天翔困惑地皱了皱眉,平时家里并不会这么紧张。难道今天有什么特殊的事情?他看着父母忙碌的背影,心中感到疑惑不解。

“妈,今天你们怎么这么忙啊?是有什么人要来吗?”他走到母亲身边,抓起扫把,边打扫边问道。

母亲停下来,用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微笑着看向他:“天翔,今天你姐姐要来我们家住几天。是你幺爸家的孩子。”

“姐姐?什么姐姐?”郑天翔有些愣住,脑中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有哪个亲戚的孩子要过来。

“哦,你不知道吧。她是你幺爸家的孩子,比你大半岁,是高二的学生。”母亲笑了笑,继续说道:“她暂时要在我们家住几天,你爸爸昨天才决定的。她最近学校放假,正好你幺爸那边有点事,所以我们就接她过来。”

“原来是这样。”郑天翔点了点头,但心里依然有些困惑。“可是为什么她突然要来我们家?住几天又是为了什么?”

母亲边忙活边解释:“你幺爸那边有事需要处理,暂时没法照顾她。放心,她人很好,你们应该能处得来。对了,等她来了,你有什么问题可以请教她。她学习成绩挺不错的。”

母亲的话让郑天翔稍稍放下心来,但他仍感觉有些突兀。这时,他突然想到昨晚和宁雪的对话,院长的情况让他不安。他心中的焦虑再次涌上,院长的身体状况让他寝食难安。

“妈,我等会儿要出去一下,有点事情要办。”郑天翔低头说道,脑中想着尽快离开去看望院长。

“出去可以,但你得先把客厅打扫干净。”母亲从厨房走出来,递给郑天翔一块抹布,语气有些严厉。“家里这么乱,今天有客人来,必须得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郑天翔无奈地点点头,虽然心里急着去看院长,但也明白家务事不能推脱。他只能暂时把心中的焦虑压下,先把手头的事情做好。

扫地、拖地、擦桌子……郑天翔忙碌地在客厅里来回穿梭,但他的脑海中一直想着院长的事。他曾经生活过的孤儿院,那些和他一起长大的伙伴,尤其是院长,那位慈祥而严肃的老人,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之一。而现在,院长的健康状况让他心中充满了担忧。

“天翔,今天怎么这么心不在焉?”母亲走过来,看到郑天翔的动作有些迟缓,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妈。我就是在想着等会儿出去的事情。”郑天翔赶紧回过神来,试图掩饰内心的焦虑。

母亲点点头,似乎没有多想,继续忙着她的事情。郑天翔则加快了手中的动作,终于把最后一块地板拖干净。

“妈,我打扫完了,可以出去了吗?”郑天翔放下抹布,眼中闪烁着期待。

“好了好了,去吧。但记得早点回来,别跑得太远,今天你姐姐来了,别到时候找不到你。”母亲叮嘱道,脸上带着一丝关切。

郑天翔应了一声,换上鞋子走出了家门。走在小区熟悉的道路上,他心中一片沉重。院长的情况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中,那位曾经无微不至照顾他的人,现在却可能处于生命的尽头。这让他感到无比焦虑和无力。

刚走出小区,郑天翔就看到了宁雪已经站在不远处等着他。她的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淡然微笑,但她的眼神中似乎带着几分严肃。

“准备好了?”宁雪问道。

郑天翔点点头,眼神中满是焦虑:“宁雪,你昨天说院长的情况不好,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我们快去看看吧。”

宁雪的表情略显沉重,她轻轻拍了拍郑天翔的肩膀,试图安慰他:“别太担心,天翔。院长还在等着你。走吧,我们现在就去。”

两人并肩走在通往院长住所的路上。街道上的人群熙熙攘攘,但郑天翔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他无法抑制内心的焦虑,脚步也随着心情变得急促起来。宁雪走在旁边,默默地陪着他,没有说太多话,但她的存在却让郑天翔感到了一丝安慰。

他们走到了院长的家门口,郑天翔的手指微微颤抖,他站在门前,内心充满了复杂的情感。他犹豫了片刻,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片刻后,门缓缓打开,院长的保姆出现在门口。当她看到郑天翔时,眼中露出了几分惊喜和欣慰:“天翔,你来了,院长最近一直在念叨你。”

听到这句话,郑天翔心中一紧,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他跟着保姆走进了房子,熟悉的家居布置让他瞬间回想起了过去的时光。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温暖的气息,但郑天翔感觉到一股深沉的哀伤萦绕在整个房子里。

郑天翔和宁雪走进院长家后,看到院长虚弱地躺在沙发上,虽然院长的身体已经不复当年的强壮,但那双睿智的眼睛依旧充满着温情。看到郑天翔和宁雪进来,院长缓缓地睁开眼睛,露出了一丝微笑。

“天翔,宁雪……你们来了啊……”院长的声音微弱,却依然带着熟悉的慈爱与温暖。

郑天翔立刻走到院长身边,眼神中满是担忧:“院长,您还好吗?我听说您身体不太好,我们特地赶来看您。”

宁雪也坐在院长的另一侧,温柔地轻声道:“院长,您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们一直都很担心您。”

院长看了看他们两个,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你们俩都长大了,也都懂事了。我很高兴,看到你们能来看我,我心里就踏实多了。”

郑天翔握住院长的手,感受到那曾经强有力的双手如今变得干瘦而冰凉,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眼前这个老人,曾是孤儿院的支柱,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深深地影响着每一个孩子。郑天翔的心中翻滚着无数的回忆。他们一直交谈到了下午。

“院长,您记得我们在孤儿院的时候吗?”郑天翔的声音轻轻颤抖,“那时候我们总是喜欢偷溜出去玩,您总是追着我们回来,教训我们,还给我们讲道理。”

宁雪也笑着回忆道:“是啊,有一次天翔拉着我翻墙出去玩,结果摔在了泥地里,回来被院长逮了个正着。”她眼中流露出一丝怀念,“当时院长不仅没有责怪我们,还细心帮我们擦干净伤口。”

院长微微笑了笑,回忆似乎也让他眼中闪烁着一丝光彩:“你们那时候,都是一群调皮捣蛋的小鬼头。天翔,宁雪,你们小时候可是出了名的淘气,每次我都要花很多心思才能把你们‘抓’回来。”

郑天翔笑着挠了挠头:“是啊,院长,您那时候总是比我们还精明,每次我们想着逃跑,最后总是被您找到。”他回忆起那些年少时光,心中充满了温暖。

宁雪轻声说道:“但每次我们犯错,院长从不打骂,总是教我们做人做事的道理。您总是说,我们虽然没有父母,但我们要比别人更懂得珍惜自己。”

院长的眼神中充满了慈祥与怀念:“是啊,你们是孤儿,但从来不是没有家的人。孤儿院就是你们的家,我只是尽力在你们成长的道路上给你们一点点帮助。看到你们今天这样懂事,我就觉得,这一切都值了。”

郑天翔听着,心中满是感激与不舍。他从小在院长的教导下成长,院长既是老师,又是家长,一直以来都是他生命中的重要支柱。想到这里,郑天翔忍不住低声说道:“院长,没有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走过那些年。您教给我的道理,我永远都记得。”

宁雪也点点头,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感激:“院长,您不仅是我们的家长,还是我们的榜样。我们一直以您为榜样,想要变成像您一样宽厚、仁慈的人。”

院长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满足的微笑,他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轻声说道:“你们能这样想,我真的很高兴。其实,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能有更好的未来。孤儿院的每一个孩子,对我来说都像是我的孩子。”

郑天翔抬起头,忍不住问道:“院长,您知道吗?我一直觉得孤儿院不仅是我成长的地方,它也是我心中真正的家。虽然我后来有了新的生活,但我从来没有忘记这里,忘记您。”

院长笑着点点头:“我知道,天翔。你虽然离开了孤儿院,但你从来没有忘记这里。其实每当你们长大离开时,我的心里既是高兴也是不舍。但你们有自己的路要走,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祝福你们。”

宁雪看着院长,忍不住问道:“院长,您有没有什么愿望?有什么事情是您一直想做的?”

院长想了想,笑了笑,目光慈祥地望着他们:“我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愿望。只希望你们这些孩子都能过得好,能够找到自己的归属,过上幸福的生活。对我来说,这就是我最大的愿望。”

郑天翔握紧了院长的手,声音哽咽:“院长,我们一定会好好生活,不辜负您的期望。”

宁雪也郑重地点头:“院长,您放心,天翔和我都会记住您的教导,不管我们走到哪里,孤儿院永远是我们的家。”

院长闭了闭眼,微微点头,显得有些疲惫:“好孩子,你们能这么说,我真的很高兴。”

郑天翔看着院长那逐渐虚弱的神情,心中满是酸楚,他知道,院长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院长,您一定要保重。”郑天翔轻声说道,眼中含着泪光。

“孩子们……别担心我……我这一生已经很满足了……”院长的声音逐渐微弱,但他的脸上依然带着安详的微笑,“你们都……要好好的……”

随着院长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无比安静,宁雪和郑天翔默默地坐在院长身旁,心中充满了感激与不舍。

片刻后,院长闭上了眼睛,呼吸也渐渐平缓下来。郑天翔和宁雪对视一眼,都知道,院长已经走到了人生的最后一步。宁雪轻轻叹了口气,握住郑天翔的手,给予他支持。

郑天翔低头,眼泪滴落在地板上,但他依旧紧紧握住院长的手,仿佛不愿放开那份温暖与关怀。他知道,院长已经安详地离去,但他也明白,院长永远留在了他们的心中。

“院长,您永远是我们心中的家长,永远都是......”郑天翔轻声呢喃,眼中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宁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天翔,我们要坚强。院长不会希望我们一直沉浸在悲伤中。”

郑天翔点了点头,虽然心中满是痛楚,但他知道,宁雪说得对。院长希望他们能够好好生活,继续前行。

院长的保姆突然跑了过来,他明白院长已经大限已到,命已归终。小声地对周天翔和宁雪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会给院长的儿女打电话。”

郑天翔和宁雪迟迟不能动弹,僵在原地。

“院长曾经说过,他很感谢你们这些孩子的陪伴,他这半辈子都很欣慰有你们的欢乐所伴,他这一辈子没有什么遗憾了。”

保姆停顿了一下生气地说道:“我不相信他的儿女连他们父亲的葬礼都不会参加。”

“他什么时候举办葬礼,告诉我们在哪里,我们一定会来。”死神占据了天翔身体的控制权,“这是我家的电话号码。”说着,就递给了保姆可以和自己进行交流的虚拟号。

“我们先回去了。”宁雪带着天翔走出了院长的家门。

天翔和宁雪走出院长的家,天渐渐暗了下来,外面的空气仿佛沉重了几分。天色昏暗,天空被厚重的乌云遮蔽,只有零星几颗星星在天边忽隐忽现,像是微弱的烛火在黑暗中挣扎。冷风拂面而来,夹杂着一丝湿意,仿佛大地也感受到了他们内心的悲痛,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沉寂。

两人站在院长家的门口,沉默了片刻,谁也没有说话。远处的树影在风中轻轻摇曳,枯黄的树叶一片片飘落,随着风在空中打着旋儿,最终落在地上,悄无声息。那些落叶仿佛象征着生命的无常,曾经在枝头鲜活,如今却无声地归于尘土。

街道上异常安静,平日里往来的行人和车辆都仿佛消失了,只剩下偶尔的风声掠过耳畔。天翔抬起头,望向远处,那曾经熟悉的街景此刻显得陌生而苍凉。每一盏街灯下的光圈都像是孤独的眼睛,照亮着无人走过的路,却无法驱散他心中的沉重。

宁雪站在他的身旁,双手抱在胸前,微微低着头,眼神深沉。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声音几乎被风带走:“天翔……你还好吗?”

天翔没有立即回答,他只是看着远处的路灯,仿佛陷入了回忆。许久,他才低声道:“我没事……只是觉得心里空了一块,好像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夺走了。”

宁雪抬头望着他,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她明白天翔此刻的心情,也理解他心中的失落与悲痛。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给予他一些安慰,但那沉甸甸的失落却依旧笼罩在两人之间。

天空中开始飘起了细细的雨丝,滴落在两人的脸上,冰凉的触感让他们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雨水打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声音,仿佛在为这段告别低声哀悼。雨越下越大,慢慢地汇聚成细小的水珠,顺着路边的排水沟流淌。

“我们走吧,”宁雪轻声说,她仰头望向天空,雨水从她的脸庞滑落,却没有冲淡她眼中的悲伤,“院长已经走了,但他希望我们能好好生活。”

天翔点了点头,虽然心中依旧难以释怀,但他知道宁雪说得对。他望着眼前这一片细雨笼罩的街道,心中默默发誓,无论如何都要坚强地走下去,正如院长曾经教导过的那样。

他们并肩走在街道上,脚步轻缓而沉重。雨水打湿了他们的衣服,但两人都没有在意。街道两旁的树木在风雨中摇晃,发出沙沙的声响,似乎在低语着什么。路灯的光线透过雨幕,变得朦胧不清,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温暖却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孤独。

天翔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院长的家,心中充满了不舍与感激。他知道,那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一位像父亲般关怀他们的老人。如今,他已经安详离去,而自己也要继续前行。

“院长,谢谢您。”天翔在心中默默道别,然后转身,和宁雪一起消失在雨幕中。

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淹没在那细细的雨声中。雨水拍打着地面,树叶在风中低语,似乎为院长的离去送上最后的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