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黑夜的啼哭声

坤古大陆,北域西部的一条小溪旁,突然“哇”的一声,打破了这一片的宁静。

这是婴儿的哭声,新生婴儿的哭声!

“哇呜……哇呜……”

婴儿在不停地哭,但这毫不影响他父亲那激动的内心。

“云兮,是男孩!”蹲着的黑影哈哈大笑,“上天不负我啊,让我蓝氏有后了。”

“你还笑得出来?”躺着的黑影的声音除了虚弱,还尽显担忧,“你还是想想怎么安置它吧,一个月后,我们就必须得离开了!”

蹲着的黑影听完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散去,“要赶快帮你养好身子,倒是苦了这的孩子了......”

他叹了口气,“匿脉术!”

随着黑影脉术的施展,一道薄弱的光芒从黑影的手掌传递入男婴体内。

片刻后,男婴的体脉就被这道外来的能量给压制住了,黑影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不让修灵者发现自己孩子的脉体,以免遭遇不测。

施展完脉术后,黑影又为男婴戴上了一条串着一颗奇形怪状的蓝色石头的青绳,说道,“这颗阴阳石,是我们族中最后一颗了,刚好派上用场了!”

地上的黑影也坐了起来,一边运功恢复一边说,“你先去做准备吧,找个能让他安全长大的地方,待孩子长大后,这匿脉术的封印才会解除,这颗阴阳石才能为他所用。”

女子说得有气无力,这是刚刚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可现在的她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合云兮只能祈祷上苍,如她所愿,让这个孩子能够平安成长……

在此一个月后,北域西北部的一个山村外,一名黑衣的的男子悄然而至。

只见他把怀中的襁褓放在距村口不远处的小木桥上后,就迅速离开了。

男子蒙着黑纱,就算被人看到,也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没一会,那名男子就回到不远处的一片山林里,在他面前,一位一袭白衣的女子正在抹着自己的泪水。

男子走到她身旁,轻声安慰道,“云兮你放心吧!不久后他就会被一个将近五旬的老妇拾去。事不宜迟,我们该动身了,往生界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我怎么能放心,那是我的孩子......”

女子说着哭声就更大了......

为了彼此的安全,这两个人只能忍痛与孩子分开,家族的覆灭,她和眼前的男人能活到哪一天都是未知数。

“唉,我们走吧......”

男子无力叹气,还是抓起女子的手,让两人的身影也缓缓消失在夜色中......

在男子到天水村的时候,天也就刚微微亮。

而在男子走后不久,天水村就走出来一个老妇。

老妇的头发盘在头上,用一条蓝色的布巾包裹着。

老妇面带笑容,仿佛知道今天有什么好事降临到她的头上一般,她的手里拿着一个小木桶,向小桥走去,这是要倒小溪边取水。

老妇名为蓝衣,是天水村里每天最早来打水的一个,她一直坚信,每天第一个用天河溪的溪水洗脸,会为自己带来好运。

在距离小桥还有十几米的时候,婴儿的啼哭声就传入了老妇的双耳,“扑通”一声,老妇的木桶砸在细小的石头上,她看到了——那是一个襁褓,有孩子的襁褓!

老妇当即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走到襁褓前,将之抱起,“哦!乖乖不哭不哭……”

老妇丈夫早逝,膝下无一儿一女,她一直都盼望着有一个小家伙会来到她的身旁,如今她终于盼来了。

“我蓝衣也有孩子了!”

老妇的笑是发自内心的笑,她怀中的孩子看到了她的笑容,居然也跟着“喝啊”笑了起来。

“真是个聪明的小家伙!”

老妇说完,立马抱着孩子虔诚地下跪,朝着天河溪下拜,“感谢天河上神圆我心愿!信徒蓝衣在此行礼了!”

做完这一切后,蓝衣才站了起来,用自己粗糙的老手轻轻地掠过孩子那肉嫩的小脸,“你这小家伙还戴着一个蓝色的石头,烂石头,蓝石头!”

蓝衣开心一笑,“小家伙,以后你就叫蓝石头吧,今后你可得好好长大,要像石头那般坚韧。”

随后,蓝衣将孩子高高举起,而孩子好像听懂蓝衣说的什么,吮吸着自己白嫩嫩的小拇指,“嘿哈”地笑着......

到了天完全亮的时候,天水村里,在蓝衣的草房前聚集着一堆人,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

“听说蓝婆今早儿捡到一小孙子,是不是真的啊?”

“可不是嘛,听说长得可俊呢!”

“蓝婆这余生可终于有个盼头了!”

……

“咳咳!”蓝衣听着噪杂的议论声从草房里走出来,故作咳嗽,想让眼前这群左邻右舍静一静,她可不吓到了自己怀里的孩子。

“蓝婆,让我们瞧瞧你的乖孙子嘞!”一个年轻小伙起哄道,这样的喜事怎么能不热闹热闹呢。

“是啊!”一人跟着应和着,“就让咱们瞧瞧嘛!”

蓝衣走下两级木梯,笑着回应说:“你们这一个个都猴急啥!”

说完,蓝衣把怀中的蓝石头展现在众人眼前。

“哇!”一个一身肥膘的壮汉,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孩子。

水壮情不自禁地伸出自己的大手,就要摸到小石头那肉嘟嘟的脸了,只听见“啪”的一声,他的手赶紧缩了回来。

水壮是一肚子委屈,“蓝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喜欢小孩了!”

“去去去。”蓝衣摆摆手说,“你那手杀了那么多生,满是血腥味,可别吓着我的小石头,不然要你好看!”

蓝衣说完还瞪了他一眼。

水壮被蓝衣吓得马上就安分起来,信誓旦旦地说:“蓝婆,等到日子时,我杀一头大猪为你的小孙子庆生!”

“这你小子必须得给我的小孙子安排上,那可是我的头等大事。”

蓝衣的声音又回到原来的样子,她刚刚不过是想吓吓水壮这傻孩子。

水壮的父母在他成年的时候,跑到远处山林里捕猎,却没想到被脉兽给吃了。

这还是同行的村里的人说的,而回来的那个人没过两天就死了,大家都说吃了水壮父母是被青线纹蛇给吃了,回来的那个人就是死于青线纹蛇之毒。

青线纹蛇是灵域一种比较常见的脉兽,青线纹蛇只会捕猎和攻击进入它领地的生物。

幼年的青线纹蛇就有拳头那么粗,成年的青线纹蛇可以有牛头那般粗,最长可达二十余丈。

袭击水壮父母的那条青线纹蛇已经过了幼年期,体积算不上很大,它最后是被十八岁的水壮给找到并分尸了,从那以后,水壮就干起了屠夫的营生。

今天水壮正好在家休息,不用到天水城里杀猪宰牛。

水壮有一个习惯,就是天水村里任何一个满月的孩子,他都会杀一头肥猪,在村子里的空场地里请全村人吃全猪宴,为此,水壮把自己家的空房全都用来养猪了。

现今的水壮已经年过三十,但还是没能成家,他的一身肥膘是个女人看到就害怕,水壮是真的壮,他养的猪就没有比他大块的,慢慢地他也不想娶亲了,跟每个小孩打好关系,自己也不怕老无所依。

“这下又有全猪宴吃了!”场中几个年轻小伙搓了搓手掌,水壮的全猪宴可不简单。

蓝衣和大家伙聊了会后,就又回草屋去了,原来是因为小石头这家伙又吸着自己的小手指睡着了。

蓝衣也很是纳闷,这小石头从她抱回来后,眼泪都没掉过一滴,看他这样子奶都没断呢。

可这都快五个时辰了,小石头怎么还不叫饿呢?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好事,蓝衣也就没有再多理会,趁着空闲,得把该干的活都得去干了先。

一个月后的天水村,里里外外都洋溢着热闹的气息。

在坤古大陆,新生儿满月便可学习行走,在天水村中心的圆形草垛群上,小石头走走爬爬,围着草垛群的老人们不断叫好。

这是天水村的一个仪式。

在小孩满月之时,把小孩放在铺好的草垛上,让他自己活动,蹦哒得越厉害的小孩,这意味着这个小孩长大之后会长得十分壮硕。

年轻的小伙和妇女们正在忙个不停,清理猪肉的清理猪肉、炖鱼的炖鱼、洗菜的洗菜……

每一位小孩的满月,全村人就会聚在一起吃一顿饭,这顿饭叫做“百家迎春”,它的意义就是全村人都能沾上小孩的福气,日子越过越好。这可是自天水村存在以来就有的传统。

当阳光正照天水村的村中心时,大家伙就围着草垛上的贡品下跪,因为这次是蓝衣的小石头满月喜事,“喜贺送神”自然由她来主持。

蓝衣抱着小石头,先行一拜礼,站了起来后,往前走了一步,对着贡品鞠了三个深深的躬后,抬起头对着太阳高声地说:“喜贺送神,福佑天水!”

说完,蓝衣又跪下来,行三拜之礼。

大家伙见蓝婆礼毕,也跟着闭合双手,闭上双眼,嘴唇念出跟蓝衣说的一样的话。

每个人都在请愿,蓝衣也不例外,只有小石头这个小家伙睁大双眼,左探右看的……

当大家睁开眼时,草垛已经燃起了雄雄大火,贡品在众人的眼中一点点地消亡,这就意味“喜贺送神”成功了!

草垛上早就浇上了一些火水,火水一旦过热就会自燃,是天水城里艺人常常卖弄的把戏,不过那些人为了讨口饭吃,也是以身犯险。

大火自然熄灭后,壮年男子就把提前准备好的溪水浇在灰烬上面,随即灰烬发出“滋滋”的响声,冒出了一缕缕的白烟……

第一个人这样做后,其它人也都跟着这样做,这仪式步骤在天水村称作“还愿”。

做完一切后,天水村里的空地上就摆好了一张张方桌,年轻小伙负责上菜,其它人就纷纷入座,开始动起筷子来,最多筷子争抢的地方就是那锅散发着醇厚的肉香的全猪锅了。

之前水壮口中全猪宴,其实就是现在大家吃的全猪锅。

全猪锅,就是把一只猪身上的所有部位和器官等比例放在锅里,再加入特殊的调料炖上三个时辰的功夫就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