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可收效甚微。陆续有员工收拾好东西，在樊建明那里签了名字。
林然并没有一呼百应的领导能力，雏鹰教育也给不出更好的待遇。但最主要的原因，其实是蓝梦培训的手段太脏。
“小林总，对不起。我们不想变成下一个雅宁哥。”
前台小姑娘红着眼眶，向林然说了抱歉，然后在辞职名单上签了字。
林然沉默着没说话。
现在的场景在他脑海中似曾相识，仅仅几个月前，在刘师傅家饭店，他宣布了外卖配送的解散。只是那会儿的他主张解散，但所有人都不同意。现在成了他自己体会人去楼空的感觉了。
樊建明给签了字的人们陆续发了工资，林然目送着已经不再是员工的人们离开。
但万幸，还剩下三个人。再加上张文强、王雅宁、樊建明，林然和父亲，他们还有八个人。
“你觉得我们会成功吗？”
林然出神地问张文强。
张文强摇头说：“几乎没有胜算，巨亿集团太强大了。”
“那你为什么留下来呢？难道是想为雅宁报仇才留下吗？”
林然看着张文强和樊建明。
“我知道你们三个是铁哥们儿，但你都说了，巨亿集团很强大，你们真没必要犯傻的。”
张文强忽然笑了，说：“因为相信你啊！”
林然愣了。
张文强继续说：“雏鹰英语培训机构最早是我拉拢着四个人创办的，期间走了两个人，剩下了我、王雅宁、樊建明。等你和林二叔去我们店里谈收购的时候，我们前一天晚上已经在收拾家当，准备散伙了。是你把这么一沓钱拍在桌子上，也是你改成了雏鹰教育的名字，也是你让本来对创业失去信心的我们重新焕发激情，也是你让雏鹰教育到了拥有三十万用户的一天...现在雏鹰教育在蓬勃发展，我们自身一点问题都没有。仅仅遇上一个没脸没皮的强敌，难道就要打退堂鼓吗？我张文强不是这样的人。”
“我愿意留下，是我坚信你能带领雏鹰教育，走向辉煌。”
“好。”
林然只说了简短的一个字。
“嗡嗡...”
两声震动不合时宜地响起，张文强拿起手机，脸色一变。
“是蓝梦培训的黄强。”
“开免提，看看他耍什么花样。”
林然眯起了眼睛。
“呵呵，张先生，我好像看见你们公司的人都抱着自己的东西成群结队地往外走呢。贵公司这是要打烊了吗？”
电话里响起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正是蓝梦培训的黄强。
张文强冷哼一声，刚要说话，林然轻轻摇头，然后拿着手机淡然道：“黄先生，有时间蹲在我们公司门口晒太阳，不如找个地方坐下来谈谈？”
“呦呵，小林老板回来了？行啊，既然正主回来了，肯定是要见个面的嘛。”
黄强的语气更加轻佻。
“一个小时后，天翼广场、巴隆咖啡厅。”
“行，小林老板是个敞亮人，哈哈。”
挂断电话，林然扫视众人。
“我心里大概有一个破局的计划，但还没有具体的头绪，暂时得走一步看一步。这次与黄强见面，我猜他会把收购价格压得更低，但旋即而来的将会是他们的下一轮狙击。张哥，你去买一支录音笔，待会儿我和黄强见面时候要用。”
“好的。”
张文强说完便要走，却被林正阳拦住。
“我这儿买了一只。”
林正阳说着，从外衣口袋里取出一只黑色录音笔，放在桌子上。
“爸，你怎么会买这个？”
林然诧异问道。
“我从电视上学的，怕以后遇上点啥事没证据，就买了一个。”
众人不约而同地给林父竖起了大拇指。
江东省，江渚市。
江涛被一群人簇拥着进入了一家五星级酒店。这里是聚义堂在江渚市的一处产业，同时也是聚义堂某个副堂主的地盘。
砍掉马老大一条胳膊在道上不算什么，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这些人从不怕的就是打打杀杀。
但马老大的亲哥是巨亿集团的老总，以巨亿集团在青城的影响力，便是在道上混了多年的老油子，关系网万千，也是不敢招惹这哥俩的。
但这件事却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青年做了，而且干净利索。事后还成功离开鹿州省，大跌众人眼镜。
庆功宴上，江涛被聚义堂各路老大敬酒，真正体会到了叱咤风云的感觉。
深夜，他在两个超短裙少女的搀扶下，醉醺醺地进了房间。
“拿来我的手机。”
江涛躺在床上，向一个少女要来自己的手机。
“林兄弟，嘿！你可不知道兄弟我现在过得有多好，我得向你报个喜讯。”
江涛笑着自言自语，然后给林然发了一条短信：
好兄弟，我安全了。
“砰！”
忽然其中一个少女给了他一拳，江涛眼前一黑，顿时晕了过去。
......
黑暗、还是光。
江涛的感知中好像只有这两种颜色，那黑暗和光明交织的地方似乎一个人影，他努力向走过去看，那人影却越来越模糊。
“他酒醒了吗？”
江涛隐约听到一个男人在说话。
“还没醒，组长。”
“啪啪...”
江涛脸猛然一痛，被人抽了两巴掌，他瞬间醒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
江涛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站着的三个人。
两女一男，门口还站着两个看不见相貌的男人。
江涛下意识觉得自己被设套了。
难道聚义堂要把我交给马学东？
他倏然一惊！
那抽他耳光的中年男人取下了口罩，露出了一张极其普通的脸。
“你还认识我吗？”
他平淡地看着江涛。
江涛眼中闪过厉色，但看了中年男人两眼后，心里却咯噔一声，表情瞬间异样起来。
“你，你是王叔？”
江涛语气甚至带着试探性。
中年男人点点头，又继续问：“那你还记得自己是谁的种吗？”
江涛忽然没声了，他默默地垂下了头。
“啪！”
一道响亮的耳光抽在江涛脸上，他的右脸瞬间出现通红的巴掌印。
中年男人提着江涛的领子，将他拖到一个桌子前，指着桌上的东西，冲着他咆哮道：“你还认得这些吗？”
桌子上只放着三样东西。
一张黑白照片，一个警徽，还有一粒暗红色的子弹壳。
江涛抱头痛哭了起来。
“江长民同志在公安岗位奋斗了二十年，功劳立了无数，黑恶团伙打掉不知多少。你呢？身为他唯一的儿子，公安英雄的后代，竟走上了这样一条道路？你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父亲吗？”
中年男人拍着桌子怒吼。
“啊！”
江涛泪流满面，一拳砸在地上，血液顺着指缝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