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洵独自一个人,在大堂了站了一下后,重新走到高堂上的案桌前面坐了下来,案桌上摆放着几封文书,这些文书都是今天从各县,由各县守军的将领派快马发来的。
王洵先打开了符存写的一封亲笔信,符存这人打仗是厉害,可字就有些不堪入目了,信纸的字那是一坨一坨的,王洵也是只能大概猜着,大概看一个意思。
符存信上的大概意思就是,这两天单县和成武一切安好,他正在加紧时间操练士卒,安抚城内的民众。
看完符存的信,王洵又打开了他麾下主簿,所写的那封文书,情况大概跟符存说写的那封一样。
为什么同一处地方会有两份文书,这是王洵他麾下将领很多不识字,为了预防他们麾下的主簿,借他们的不识字这个弱点,随意编造假的问书糊弄王洵.
所以王洵才搞出这么一个办法,让他们麾下的将领们,无论如何每隔五天,都要亲自写一封亲笔信,会同文书写的正式文书一同送来。
看完单县符存送来的两封文书,王洵拿起毛笔写了一封回信给符存,基本就是让他好好操练士卒,注意宋州一带宣武军的动向,有什么紧急情况随时汇报云云,王洵知道符存不怎么识字,给他的信中用词也大多是,非常简单通俗易懂那种。
王洵紧接着打开了,杜晏球从考城发来的文书,杜晏球的字稍微好看一些,就是有很多涂涂抹抹的,不过王洵也是大概可以看懂,他发来的两份文书,意思也是大概和符存的一样,王洵看完后照例给他回了一封信。
看完符存和杜晏球两人的信,王洵终于看到令他头疼的了,看着信封上画着一个圈,下边是一、大、人,这几个忽大忽小,七歪八扭的字,王洵就知道这是冤句吴八,送来的文书了。
王洵拆开信封堵封蜡,取出里边信纸来,不过在王洵看来,取出来的这不能叫信,应该叫两张画,第一张白纸上画了一条横线,线上边画了一艘船,船的正前方又画了几条横线,王洵看了吴八的画,他想表达的意思王洵也大概猜得出来。
吴八他想表达的意思,那就是风平浪静。
看完后王洵独自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哼哼!吴八这小子有进步,还会用成语了。”
自言自语说后,王洵又看了第二张画,纸上边画了一个圆圈,在圈圈的上边有一些锯齿状的线条,王洵猜到了这是要表达城墙的意思,在圆圈里边,吴八又画了几个小人拿着武器立在那里,这自然是操练士卒意思了。
驻守冤句的吴八画这些东西,自然不是他的自己想画的,那都是因为王洵,给他麾下的将领们定了强制的任务,就算你不识字也必须要写。
不会写字那就用画,反正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五天内一定要写一封信,会同你的主簿的信件一起送来。
看了吴八麾下主簿送来的正式文书,意思跟他所画的差不多,王洵拿起笔打算给吴八回信了,这自然不能用写的,得用画……
王洵换了一张较大一些的白纸,平铺在案桌上,先在纸画了一断城墙,接着又画了一个小人拿砖头,弯腰着在砌墙的样子,画完这些王洵想了一下,有接着继续画了几个小人,端着长枪立在城墙外,然后又在几个小人前面一点,画了一头大大的猪。
王洵这画的意思,自然是让吴八加固城防、防备朱温的意思了,王洵此时看着案桌上的这一副画,在心里暗叹道:如果长期这样搞下去,自己怕是要变成灵魂画师了!
给吴八回完信后,王洵又取出了乘氏县的文书,看着信封上密密麻麻的,画着九个像熊又像猪一样的东西,王洵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口中大骂道:娘的,幸亏他叫赵九熊,要是叫十八熊,那还得了……
朱温正在怀州督战进攻泽州的李罕之,他得知了曹州丢了休息,那自然又是大发雷霆,不过因为河阳、河中一带正打得不可开交,朱温实在是抽不开身去曹州收拾王洵。
而萧县一带,朱友裕又同时溥在交战,所以他的谋士敬翔就劝他,暂时不要理会曹州了,宣武军现在虽然强大,但是也耐不住三面开战,曹州这种弹丸之地,等到河中的战事完了,收复小小的曹州那是易如反掌。
虽然答应了敬翔的提议,但是在朱温心里还是不爽,曹州虽然是一穷二白,但是在朱温心里,就如同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朱温一生气就想杀人,自从他知道曹州丢了以后,好几个军中的校官无缘无故的,就被朱温以做战不力的罪名砍了脑袋,搞的最近朱温军中是人心惶惶的,朱温生气喜欢杀人的爱好由来已久了。
朱温有时候也是喜欢杀俘虏,有次他带军在曹州作战,击败了万余天平军,他将这些败军杀戮将尽,最后俘虏三千余人,然后傍晚打扫战场时,忽然狂风暴起、沙尘沸涌,然后朱温竟借故说了句‘此乃杀人未足耳!’,朱温说完之后,就下令把这三千多俘虏全部杀死了。
朱温还在军中确立了严格的军法,比方说如果军队将校有阵亡,那么他部队所属的士卒也要全部斩首,这种军法被称之为“跋队斩”,也算是骇人听闻了。
本来按照正常历史来说,朱温此时应该在徐州一直狠揍时溥,但是因为王洵他们这些宋州将领,投靠时溥的关系,他居然是在徐州吃了败战,丢了原先已经占领的萧县、丰县、沛县不说,还把宋州搞得一团糟。
而原先的河阳节度使李罕之,因为和张全义交战丢了河阳后,他就屯守在泽州,天天带兵抢掠泽州附近的怀州、孟州、晋州、绛州等地。
这次他听闻朱温在徐州兵败,更是直接带兵,将抢掠的范围扩大,直接抢到了河阳、郑州、滑州一带。
当然李罕之这人也不是什么好鸟,因为他带兵四处抢掠,吓得附近几州的百姓,相互集结驻扎在山寨中,但是有敢出去被看到的,就会被李罕之兵士斩杀。
搞百姓们都躲到了高峰绝壁之上,可怜的百姓们虽然已经躲到了高山密林里,但还是会被李罕之的部众攻取。
就如蒲州、绛州之间有坐山叫摩云,平民在高山上竖立栅栏躲避战乱,结果被李罕之带百余人攻下,将这些百姓全部杀死。
他攻取这座山后,军队中因此就称李罕之为李摩云了,从那时开始泽州附近的数州百姓,就慢慢的被李罕之屠杀吃尽,几年间那是四处荆棘蔽野、烟火断绝。
不过李罕之这人的经历,倒是值得一提,他是陈州项城人,他祖上都是农民,他从小身手矫捷、力气远超常人,小时候李罕之被家人送去学文但,但是他学了几年后,什么都没有学到。
学文不成的李罕之,回家后就落发为僧,但因为他行为无赖,所到之处没有地方能容下他,后来他到一个县城中去乞食,从早讨到晚都没有人给他东西吃,李罕之因此怒毁僧衣、掷盆钵,开始做起了强盗这亡命勾当。
干什么都不成的李罕之,自此之后就对这世间的人,充满恶意了,自此变成了杀人吃人的恶魔,当了几年强盗后,他借着黄巢起义,摇身一变成了河阳节度使。
不过这次李罕之可以说帮王洵的大忙了,他这一抢,正好激怒了在徐州兵败大将被杀的朱温,结果可想而知,朱温马上带军到了怀州,一副要把李罕之斩草除根的样子,然后河中、河阳一带战,那是越打越大,河东的李克用也是派出义子李存孝,带兵来到泽州帮李罕之功打朱温。
河中的王重盈,因为被李罕之祸害的够呛,这次则是从河中出兵,帮朱温进攻泽州李罕之,四方一时间在河阳、河中一带,打了昏天地暗。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王洵才能在曹州安坐,不然朱温早带军奔曹州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