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单父县境内,又重新恢复了王述任宋州防御使时的一些农商政策,比如驻军的三级军制,商户的税收不在统一按一个价收取,而是根据以前王洵在宋州时,所列出货物的税务清单,或者行业来收取相应的成数,县内的田亩税收也不在按人丁收取,而是按照所种土地的多少,旱地或者是水地等等。
张修平三十岁左右个子不高、面容较白,他为人敦厚性格较为平稳,自从被大牢中放出来,被王洵重新起用后,他跟符存搭配这些日子中,两人都很和合得来。
此刻的张修平身,身穿一件碧色的官服,仰起头看着骑在马上符存,问起了单父物资的事情:“符都尉,这次单县送往曹州的物资,是不是也一起,由钱长使押往济阴!”
骑在马上的符存,向道路的远处处眺望一眼后,转过头向张修平答道:“看情况吧!这次刺史大人的家眷,也是跟钱长使一起前往济阴,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人手,把城中的那些物资一起带走。”
矮矮瘦瘦,三十余岁的单父县主簿吕庆,本来一直带着几个县衙的小吏,在柳树下乘凉的,此刻听到符存和张修平的谈话后,也是凑上来建议道:“符都尉、修平,这些钱粮物资,都是刺史府等着用的,要不我从县衙抽调一些衙役,让他们跟着钱长使的人一起,把东西运到济阴?”
张修平听完吕庆的方法不是很赞同,他摇摇头反对道:“这恐怕不行,这些日子刺史大人,一直发文要各县赶种冬粮,单父县衙的很多书吏和衙役,都被调派到曹州各县帮忙了,而且最近很多流民从宋州和徐州涌入,如果把县衙的衙役都调走,怕是城中维持治安的人就没有了。”
“维持治安的人倒是好办,就看符都尉的意思了!”
吕庆说完后捋着脸上下颚的胡须,看向了骑马的符存。
“这个好办!我马上派人将事情向刺史府汇报,明天就调一队军士进城负责治安!”
符存向吕庆回答了城内治安的问题后,又朝身后同样骑马的冯九郎吩咐道:“九郎,这个事情由你负责!”
冯九郎听到符存的吩咐,拱手道:“符大哥你放心,明天俺就带两队军士进城内接防。”
王洵正式担任曹州刺史后,重新实行他在宋州推行的三级军制,现在驻扎在各县的的军队,已经将军中一部分老弱剔除出来,暂时做为衙役使用,衙役属于刺史府下边各县的官府衙门,他们主要的任务是负责维持各县城内的治安,王洵已经发了正式的公文,严厉要求各县驻军,除非出现紧急情况,不然驻军是不能随意干涉,曹州治下各县城内治安的。
驻军只是负责县城的防卫,不过鉴于现在战乱频繁,各县的军事主将,都享有七天处置权,他们遇到紧急情况,可以事先调军接防城内,然后马上派快马,将事情回报告给曹州刺史府。
“看来了,准备迎接!”
骑马的符存指着出现在地平线的一队人马,说了一句。
远处来的一行人,加上运送辎重车辆,以及护卫的军士,队伍足足拉了有四、五里之长,一路走来那是旗帜招展、尘土飞扬,远远就能看到。
裴贞依一行人路过丰县的时候,遇到了已经被时溥提升为,感化军都虞候的郑蔺,他看着裴贞依他们这一行人,尽是家眷和辎重部队,怕他们被宋州的宣武军偷袭,郑蔺还从丰县派了五百军士,一路护送裴贞依一行,直至单父县的城边。
车队中有很多还有很多的拉车的耕牛,这些都是这徐州购买的,也是趁此机会一起送往曹州,用于抢种冬粮之用。
裴贞依他们这路行来,宣武军倒是没有出现,盗匪倒是遇到好几拨了。
行军队列中的钱三儿骑于马上,和他并排而行的是一名郑蔺的部下。
钱三儿看到远处单父县城的城郭,以及路上逐渐多起来的行人,他拉了下战马的缰绳,向着那名将领抱拳道:“普校尉,这一路真是辛苦你们大家伙了!”
在他们这两人的身后,还各自跟着几名骑马的侍卫,他们所穿衣甲制式的是一样,就是所持的旗帜上的标识,一个秀的是‘卫城’,一个绣的是‘扬武’。
此人是郑蔺麾下‘扬武都’的一名校官,唤作普文彬,他是郑蔺从宋州带出来的老人,此时听到钱三儿的话,骑于马上的他,脸上里一乐,也是抱拳说道:“娘的!三儿,没想到你小子跟了王参军,倒是变得有礼貌了,大家都是宋州出来的人,你说这些就见外了。”
“普大哥说的是,都是宋州出来的,打断骨头还连着筋,那老弟就不跟你客气了。”
“你这小子,跟着王参军久了,也学会他文绉绉的那一套了,不过你说的这话中听!”
“咱们家刺史,王洵大人,他以前在宋州的军中,有很多人不喜欢他,觉得他弄出来的那些规章制度太苛刻,不过跟他久了,俺现在倒是对他十分的敬佩。”
“三儿,你说的是!要不是王参军,他弄出来的那些规章制度,让咱们一直不停的训练、训练、再训练,说不定你我早死在颖州了!”
“是啊!不然这么远的路程,还是一路拼杀,那还有多余的力气逃到徐州!“
钱三儿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单父城后,向普文彬洵问道:“普大哥,你真不和俺去单父城休息一晚,在回去吗?”
“不了,看到你们卫城都的旗帜,俺就放心了,郑都尉此次交给俺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普文彬也是向远处单父城眺望了一眼,看到了曹州军飘扬的军旗。
他随后转过头对钱三儿继续道:“郑都尉那边事情也是多,时王爷将丰县、沛县的防务都交给他,俺回去还有事情,咱们两兄弟就此别过吧!”
钱三儿勒住马僵停下马来,再次抱拳,用感激的语气说道:“普大哥,那俺就不留你了,一路保重。”
普文彬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舍,他也是将马勒住说道:“三儿,你下次来丰县,记得找老哥喝酒。”
钱三儿看到普文彬的样子,同样也是不舍的点头说道:“一定,一定……”
普文彬听完钱三儿的话后,他将马缰一拉,随后调转马头,朝着身后的侍卫大声喊道:“传令各队,让他们和卫城都的兄弟道个别,咱们回丰县啦!”
钱三儿和普文彬,两人在宋州时都在一个军中,相互也是认识,只是到了徐州后,他们两人一个跟了郑蔺,一个跟了王洵。
此次一别后,两人也是不知道,何时何地,才能相见了。
扬武都的将士听到命令后,纷纷停了下来,向着普文彬的军旗方向汇集,他们快速的集合完毕后,调头往丰县的方向去了。
裴贞依从来没有这般辛苦的赶过路,这几天时间里,车队一路行来,时常会有盗匪袭扰,裴贞依也是一直都没能休息好,她此时正在颠簸的马车中,闭着杏眼,身上盖着一床绸被子,安静的靠在一个软枕上休息。
听到外边的动静后,裴贞依瞬间被惊醒,赶忙向着车内,同样也是无精打采的侍琴,询问道:“侍琴,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外边这么乱?”
侍琴也是揉揉眼睛,掀开马车的布帘子看向了外边,马车四周有十余名手持长矛的卫士,以及五六名拿着盾牌的刀盾兵,他们警惕的注视着路上的行人,以及道路两边一人多高的杂草丛。
侍琴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向着腰间挎有唐刀的一名侍卫,用软软的声音问道:“卫兵,外边怎么了,是强盗又打来了吗!”
“侍琴姑娘,你和夫人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快到单父城了,这是徐州郑蔺都尉的人马,要撤回丰县,所以才会这般吵嚷!”
跟在马车旁边的侍卫官,脸上身上都是灰尘,浑身上下能辨识身份的东西,就剩下身上的衣甲和双黑溜溜的眼睛,他小心审视着四周的一切,在听到侍琴的问题后,他赶忙向侍琴说了外边发生的情况。
“哦!原来是这样,那是不是到了单父城,就是到咱家的领地?”
侍卫官听完侍琴的话,愣了愣,随后赶忙回答道:“回侍琴姑娘,这单父是由我卫城都所占领的,是刺史大人治下的领地,没有错。”
侍琴闻言,一脸欣喜的道:“知道了,辛苦你了!”
她说完又将车帘子放下来,向车内的裴贞依高兴的说道:“夫人,终于到咱们家的地界啦!您可以好好休息一天了。”
裴贞依在车内也是听到了,刚才他们两人的对话,她知道情况后,又无精打采的继续往软枕上靠去。
车内的另一名侍女,宾娘见状,赶忙挪过身去,帮裴贞依轻轻的按摩起了太阳穴,舒缓一下她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