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至谦把庄之言的事告诉米加加的时候,她睁大眼睛说道:“陈染这个人就是太顾及别人的感受,要是换了别人早就结婚了。我跟她说说,但是我可不能保证能成功。”
“这种事情当事人能想通是最好的,如果不行,还是需要朋友的帮忙,旁观者清。”苏至谦说道。
“我当然知道。陈染就是太考虑别人的感受,先是顶顶,现在又轮到了夏知秋,这个人是不是想赖在这里不走呀。这样的话陈染和庄之言就算是等到地老天荒也不见得有结果。我不能坐视不管,一定要让他们早日修成正果。”米加加又变得胸有成足起来。
她立刻给陈染打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并说:“这次你们不能再等了。”
“那怎么办,我不能直接去找夏知秋,这样只会激化矛盾。”陈染说道。
“庄之言出面最合适。”米加加道。
“夏知秋退出是最好的,大家都各自欢喜。”陈染道。
“夏知秋不可能轻易退出的,否则也不会三番五次地这样。”米加加说道。
“可是夏知秋不走了,这件事根本就绕不过去。”陈染无奈地说道。
“你总是考虑太多,你走直线就好了,从A到B直线最短,你总是绕到夏知秋的C去,问题就复杂了。”米加加竟然想出这样的话,很形象,很新鲜,但事情不是简单的直线抵达。
“好的。我知道了。”陈染挂了电话,陷入了沉思,心想怎么会这样。
庄之言约了陈染晚上在积香阁吃晚餐,说有重要的事情。
陈染看到庄之言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心事重重的样子,便说道:“你所说的重要的事,是不是夏知秋又不走了?”
“你猜对了。”庄之言答道。
“米加加告诉我了,你的意思是?”陈染问道,然后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以掩饰她的焦虑。
“我们不应该再等下去,按照原来的计划结婚。”庄之言说道。
“你想到夏知秋会怎样?我在你家喝杯咖啡她都气得割你的腕,要是知道我们结婚,会是什么结果?”陈染担心道。
“我来之前已经找过她了,她订制的画作没有完成,她想一鼓作气地完成,所以就推迟了回法国的时间。”庄之言说道,像是很客观地解释夏知秋留下的原因。
庄之言特意去了夏知秋的住处,她正在绘画,她立刻明白了他来的目的,于是没有等他开口,便说道:“放心,我这次确实是为了画这幅画,画完就回法国。中途思维打乱了要好多天才能接上,客户还等着呢。一个法国的朋友为他的妻子订制的。他的妻子一年前溺水而亡,所以他想在她去世一年时,用以纪念。”夏知秋抬手指了指正在创作的画。
庄之言看向那幅画,用色大胆,浓烈明艳,“色彩冷暖的对比,深浅的对比,不同面积的对比;相同颜色的呼应,不同面积相同颜色的呼应。”完全合乎马蒂斯绘画上讲的色彩对比和呼应那一套理论。虽然是一幅肖像画,却化成这样的一种的色调,堪称独特。
夏知秋听到庄之言半天都没有说话,而是全神贯注地看着她的画,便道:“我有绘画天赋,我不能辜负了,与其把时间耗费在跟你毫无结果的感情上,还不如用在绘画上,也许会成为下一个马蒂斯呢。”她笑道。
这样自吹自擂的夏知秋还是很少见的,是绘画让她有了转变,“很可能就是下一个马蒂斯。”庄之言笑道。
“我想你既然不爱我,我就没有必要在你的身上在用力。”说完夏知秋难得的莞尔一笑,沉思了片刻又道:“我想还是绘画能让我重新获得生活的信心,我现在绘画的状态很好,我一旦投入到绘画当中,就什么都忘了。”
“谢谢你。终于肯放手了。”庄之言客气地表达出自己的心情。
“不用谢,为什么要说感谢。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为了逝去的人。”夏知秋抬眼看了看挂在墙上那幅以林放为主角的画作,眼神里突然间就饱含着难以名状的伤感。于是庄之言知道她又想起了林放。
“这种时候都不肯说句软话,真是倔强得可以。”庄之言略带着讽刺道。
“近来我常常梦见林放,跟我说要我好好绘画,因为我喜欢绘画。”夏知秋声音低沉地说道。
庄之言不再说话,他知道活人与死人较量,永远都是输的。
陈染看着庄之言,愣在那里半天都没有说话,片刻后就听到她唏嘘一声道:“难以置信,没有想到问题这么容易就解决了。”
接下来就是跟两个孩子说这事,美惠一脸笑眯眯地对说:“爸爸,我喜欢陈染阿姨做妈妈。不知道顶顶是不是喜欢你做他的爸爸。”
这也是他担心的事情,事情最好是顺理成章地解决,避免尴尬。
“放心,陈染阿姨会做顶顶的工作的,没问题的。”美惠完全一副胸有成足的口气说道。
问题还是来了,就算是再好的姻缘也会有人不赞成。顶顶赌气说道:“妈妈,但是我不会叫他爸爸的,我只有一个爸爸。”
“没关系。那叫叔叔吧。”陈染退了一步。这种时候如果非要按照自己的意愿来,一定是行不通的,一点点地慢慢渗透吧。
“妈妈,那我们也要到庄叔叔家住吗?”顶顶问道。
“当然,一家人当然要住在一起。”陈染说道。而且她在说到一家人时还看了看顶顶,发现他情绪上并没有什么异样,心里不觉踏实了一些。
“妈妈,我的几幅《长河落日圆》能带去吗?”顶顶歪着脑袋一脸期待地问道。
“当然可以带去,摆在你的房间里。”陈染说道。
“爸爸的照片能带去吗?”顶顶又问道。
“不能,如果你想爸爸就回来看看他。”陈染试图解释得清晰。
“要是不能回来怎么办呀?”顶顶又问道。
“同一座城市,距离又不远,妈妈保证你什么时候想回来都可以。”陈染苦口婆心的解释,就是想要打消顶顶的顾虑。同时也意识到顶顶在用这种方式一点点地抵抗,不觉担心起来,要是这样下去不知又问出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