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还好,让他嚷嚷的肚子里也没了油水,没想到打哈欠传染,饿肚子也传染,大山里头也没人,把上衣丢在岸边,拿石头压上,跟着胖子就进了溪流,但见水面清澈见底,深处幽绿一片让人心旷神怡,等到走到淹没到大腿的地方,就见离我直线距离不到一米的地方有个巨物浮水而过,见胖磊在水下摸了半天都没动静,反倒有些着急。
我喊了一声:“磊子!有货吗?上来倒口气!”
隔了半天胖磊也没动静,当时也没想别的,就知道这家伙给我在这是扯皮呢,赶紧趟着水往深处跑去,刚要拂水扎猛子下去,突然见到一个肉呼呼黑漆漆的东西从溪流深处猛地探出头来,扑腾着溅出无数水花。
我眼睛鼻子嘴都被这一下给迷住了,等抹着脸再一看,是胖磊抠着一条胖头鱼的大腮从水面浮了起来,那鱼体型着实不小,跟胖磊的胳膊长短有一拼,脑袋又肥又大,鱼背漆黑,鱼扇两侧泛白附着少鳞,尾巴还留在水里扑腾着,嘴巴被抠的张开老大。
胖磊满脸欣喜,都笑出了声,搂着鱼身叫我过去帮忙,个头这么大的鱼在水里的力气是相当大了,一般人是拿不住,胖磊算是功臣,我见着心里也是乐开了花,赶忙过去把鱼扔到岸上。
我说:“你这胖子还挺灵活,跟那杨柳青年画里头的“胖娃娃抱鱼”有的一拼,这么大个的胖头鱼都让你空手搬大鼎,给捞上来了。”
胖磊说:“别看小爷我胖,身上腱子肉那可都不是白给的,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就是浪里白条,那胖头鱼也是傻,在水里你别看它有劲,不怕人也不知道躲,我上去就给薅出来了,你瞧好,用东北话讲啊,下面还有老鼻子了,还有比它个头还大的,你就甭下来了,在上头瞧好吧您嘞,接应你胖爷我就成!”
别说胖磊这劲头,像足了他曾祖父,没一会的功夫几个猛子下去,四五个来回在溪流里头进进出出,又抬上岸三条。
胖头鱼的有好几种叫法,俗话叫熊鱼,就因为这鱼体型浑厚,野生的个头体积都相当的大,成年最大个头能到30-40公斤的样子,体长都能超过三岁大的孩子,因此而得名。
我见也差不多了,上岸到树林里劈了些干松枝,又到松树上上刮了些松油,准备架起火堆来个松油烤鱼。
胖磊摸鱼上手了,除了兴奋就是激动没别的,根本不知道累,别看太阳晒,溪水里头倒是背阴,在里面泡久了,胖磊的两个嘴唇都范紫了。
想着多弄点回去给村支书和老猎人家都来上两条,一来是感谢他们对我俩的照顾,二来也是要显摆显摆我俩的手段。
我看岸上躺着的四条大胖头鱼,就算我俩放狠了吃,也吃不了这么大个的半扇鱼,于是叫胖磊停下,上来准备收拾一条开餐,弄太多上来,体力消耗大,我俩回去扛着也是个问题。
胖磊说:“再来一条,就一条啊,咱俩就开饭!”
我听着知道他什么意思,也没拦着,提着一条差不多大小的胖头鱼在河边处理了一番,架起火来穿上棍子就烤,不一会那松油夹杂着烤鱼的香味就散开了。
我见胖磊半天没动静,肚子都叫了有点不耐烦,想着一会上岸可得好好挖苦他一番,个人逞强主义我们是坚决不提倡的啊,团结才是力量。
正想着,就见胖子闻着香味就上来了,提着一条大马哈鱼往地上一撂,脸色有点发白,不知道是在水下面给冰的,还是怎么着了。
我说:“你嘛去了,这么半天,来的正是时候,松油烤胖头,给你来一块!这味道绝美,我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胖磊答应着,光着膀子坐在火堆旁,撕下一块烤鱼啃着,用火烤着裤子,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我说:“憋火了是怎着,什么时候拿上架子不苟言笑了?”
胖磊啃着松油烤鱼,面色逐渐红润嘴里面吧嗒着,连连点头说:“嘿,老孟,你有两下子,鱼烤的真他娘的香,赶明儿个回了BJ,也算是门手艺!”说完摇头晃脑的又跟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讲,刚才呀,我在那水里头摸鱼啊,好像看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不干净的东西?你指什么?”我听胖磊话里有话,不知道是在水里头看见什么了,脸色才这么难看,换做往常他不会这样。一定是心里面憋着什么事没说。
胖磊说:“我好像在那深潭里头看见死人了!”
“什么?水底下有死人?在哪看见的?”我惊讶道
胖磊说:“我也不跟你卖关子,刚才我摸了三条鱼上来,鱼见着我都知道躲了,都往那溪水深处的潭里面游,我看着手痒,就跟着憋足了一口气,一猛子跟着扎进了深处,看见有不老少大鱼都在里头猫着,都聚集在一个地方。
我当时也没顾着多想,嘴里面的气快憋不住了,看见一条瞅准了上去就给抱住,那鱼在水里都力气大着呢,我跟着一阵翻腾,细沙都给翻起来了,看不太清,就见身子下面露出来一张人脸,溪水扑腾的浑浊,我也没敢凑过去仔细看。”
我说:“你还能找准位置吗?等一会吃完,我陪你下去再看看。”
胖磊满脸不情愿,一抹嘴上鱼油说:“还下去干嘛?吃饱了撑的进去拖尸体,还是跟死人亲嘴去?不怕到时候憋不住气,再喝一口尸汤啊!”
我说:“你现在还觉着身上冷吗?”
胖磊说:“那能那么快暖和起来,你下去游两圈在上来,不哆嗦我都叫你声爷爷!”
我说:“我可听老一辈的人讲过,有些事情你不摊上没事,摊上了就得管,而且还得一管到底,不然呐,啧啧啧……”
胖磊说:“不然怎么着,你看戏抹眼泪,替古人担忧吧。老一辈人说的你就信?”
我说:“老话怎么讲,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人家都是过来人,我这也是好心,你在水底下见着死人了,那是你和它有缘分,它想让你看见它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