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三名失踪的妓女并未找到,东方林四人马上找到了周捕头。
“东方老弟,算了吧。明日就到了破案的期限,这几天把兄弟们都累得够呛,反正这伙赌坊的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把他们抓回衙门交了差便没了咱们的事。这次多亏了你们,这份情老哥记住了,待日后相还吧。”
“可是!”
“东方少侠,那几个姑娘想必应该是被赌坊的人藏了起来了,我们慢慢找便是。你放心官府的赏银我过几日便差人送到萍水乡去。”
面对东方林的疑问周捕头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就连饱读诗书的秦秀才也只用几句话搪塞了过去,大家无奈只能先回到了客栈里。
“不对,迄今为止三位失踪的女子并未找到,而且我总觉得这一切也有些太过顺利了。”东方林说。
“我也有这种感觉,倘若赌坊老板和这间妓女失踪案无关的话,那小初鸯她们就还处在危险之中。”卫诚拖着下巴说道。
“不如我们再去牵梦楼找找看,也许是你们漏掉了什么线索。如今赌坊的那帮家伙已经被当成凶手抓了起来,真正的贼子现在一定放松了警惕,初鸯她们暂时不会有危险,咱们事不宜迟,马上出发。”邢影果断说道。
几人没有耽搁片刻,他们带着刘斯初鸯再次来到了牵梦楼内,大伙在晚烟房间内仔细查看了一番,可是结果却和上次一样,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正当大伙低头沉吟之时,小斯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说:“那个,几位大哥要不你们再找找晚烟姑娘的帛枕下看看有无东西。”
戚宁听后带着半信半疑的表情走到晚烟床边,轻轻撩起了放于床上的枕头。
“我的天!大师兄你快来看,这里果然有东西!”戚宁像发现了珍宝一样,大声叫道。
东方林和卫诚邢影快步向戚宁走去,而游子时则移到了小斯身边,“小斯,你是怎么知道晚烟帛枕下面会有线索的?”
刘斯低声说道:“我并不知道,只是因为女孩子一般都会把自己最重要的东XZ在枕头下面,我便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说了出来。”
在晚烟的床边,邢影与卫诚戚宁正一同看着那件找到的“线索”,他们满脸充满了疑惑,不明所以。
几人在晚烟枕下发现的是一张白纸,纸上有着几行十分工整秀丽的字样,这是半首诗。
与在场其他人不同,东方林盯着那张纸条陷入了一阵沉吟,他自言自语道:“难道是他?”
“你怎么了,可是想到了什么?”邢影站在他的身侧问道。
东方林缓缓转过身来,冲着邢影点了点头,紧接着他直勾勾地盯向戚宁并说道:“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只不过小宁要委屈你一下了····”
在萍水城的县衙门口,周捕头等一干捕快们迈着步子纷纷向前快步走去,因为在不久之前他们刚接到了一个消息,小初鸯竟忽然想起了那名凶手的真正模样!
东方林让游子时与卫诚分别通知了周捕头和秦秀才,并告知他们在一炷香的功夫后齐聚牵梦楼,为这件案子真正画上句号。
此时,这座宁静的萍水城已悄然步入了深夜,除了那些正在为案子忙碌的捕快们,城内的百姓已全部睡下,牵梦楼里的小初鸯也和大伙一样早早闭上了眼睛,在她的房间内不断传出了少女睡觉时出发的微微呼吸声,只不过今晚的呼吸声似乎比往日大了一些。
“吱”的一声,原本安静无比的房间忽然传来了一声门开的响动。须臾,一个警惕的黑影缓缓步入,他警惕的步伐一步步地迈出,渐渐靠近了初鸯的床边。
“对不起了,小姑娘。”
那黑影移到初鸯身旁后忽然抬起右手向其抓去。
“什么?!”那黑影仅露在外的一双瞳孔不断收缩,他那原本肆意横行的手臂在行进之间竟被床上的人一把拖住,凭他的力量已完全动弹不得。
接下来更惊奇的一幕出现了,原来遮在初鸯身上的绸被让人缓缓推开,从中“醒来”的竟是一名佩戴着一块羊脂白玉的年轻男子。
很快,初鸯房间的灯被尽数点上,东方林,邢影,游子时,卫诚,刘斯,周捕头以及众多捕快皆一起现出身来。
只是,所有人都已在这最后的舞台上缓缓登场,唯独秦秀才还迟迟未到。
不,或许该说他早在不经意间走上了台来,只不过此时还穿着一身黑衣,未被人扯下那张将黑暗遮住的面罩。
“小爷我终于等到你了!”
戚宁立刻从床上跳下,他猛然将黑衣人的面罩撕下,随着这块黑衣一起落下的还有一块沾满迷药的手帕。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竟,竟然是他!”
“快,先将此处牢牢围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子的脑袋都要乱了。”
在黑衣人的面罩被戚宁扯下了一瞬间,在场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认出了这位神秘男子的身份,他正是一直陪在众人身边,帮助大家侦破案子的秦秀才!
此时的秦秀才站在大伙中间,正被许多复杂的眼神所盯着,但在他的面上却看不出一丝惊慌之色,反而充满了镇定。
东方林缓步走到了他的面前,说:“想不到果然是你。”
秦秀才深吸了一口气,眯着眼睛问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因为半首诗。”
“······”
东方林一边掏出了那张从晚烟枕下发现的字条,一边缓缓念道:“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这是你曾在不经意间脱口而出的半首诗,但我不久前却在晚烟的房间里发现了它,看这工整清秀的笔迹应该是你送给晚烟的吧。还有,我的一位朋友再次‘询问’老鸨后得知,其实从前你也是众多拜倒在晚烟姑娘石榴裙下的人,只不过来找她的客人不计其数,老板娘之前便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再加上你我相处之时你总是十分积极地将我们的注意力往赌坊那个方向引,所以我便不由得想到了你。只是这些证据少得可怜,就算是经验丰富的捕快们凭借这些怕是也难查到什么,所以我就只有用这招将你引了出来。”
秦秀才听了东方林的话久久没有回应,反而是在角落内站着的邢影在听到“我的一位朋友”那几个字时,身子一怔,侧脸看向了那位青玉少年。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没错,晚烟是我杀的,另外几名下贱坯子也是我绑起来的。数月前,我在一次缘分使然下认识了晚烟,那时我把她当成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知己,当成了我最好的朋友,没过多久我便深深得爱上了她,因为我能从心中感到她也是爱我的。然而一切都是来得那么的仓促,一日间我竟无意听到晚烟在和院子里其他女子谈论我,她说和我在一起只不过是在利用我的钱而已,如今我的积蓄已经花光,她已经在开始想如何能甩掉我的借口!”
说到这里,原本温文儒雅的秦秀才竟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面目狰狞,戾气大盛,如同一个魔鬼一般。
“呵呵呵,我将我的全部都给了她,我放弃了考取举人,我把她当成了唯一,我甚至不敢让朋友知道我们的来往,但她却把我当成了一个小丑。从那以后我便再没来过牵梦楼,而也正是从那时开始我明白了一个道理,真情是没有回报的,只有变得有钱才能得到一切,而这些妓院里的婊子就是最好的下手目标,她们将男人的感情肆意玩弄于手掌中就必须付出代价!”
“秦秀才,我想,也许你错了···”东方林黯然道。
“什么?!”秦秀才用一脸癫狂的神情看向东方林。
“我刚刚问了老板娘,她说自从你离开牵梦楼后晚烟姑娘茶饭不思,人也消瘦了许多,我隐隐感觉到她应该不是一个见钱眼开的女子,也许她只是不希望你为了她终日将时间荒废于此,故而出言相骗。”
“这,这不可能,你有证据吗?!”秦秀才瞪大了眼睛大声问道。
“我···没有证据,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但我还是想不出为什么一个绝情的女子会将那个男人送给自己的诗,藏在离自己最近的枕头下面。而且,我记得你曾说过发现晚烟尸体的时候她的身上被人罩着一袭丝绒,我想这应该是你怕她躺在那里会被人糟蹋,所以才为她盖上的吧,也许你到现在也还爱着她吧······”
秦秀才将东方林的最后一句话听完后,那原本癫狂的表情已完全褪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呆滞,他的精神终于在几经起落后接近奔溃,身体中的灵魂如同被人抽离了一般,瞬间无力地瘫坐了下去。
“晚烟····晚烟······”
当晚,捕快们一直忙到了黎明,当他们将两眼空洞的秦秀才带走之时,周捕头前来与君玉门几人道别。
“哎,我实在想不到,这一切竟然是秦老弟他···”
说罢,周捕头对着东方林身旁的邢影瞅了一眼,他虽还没问过这位神秘男子的身份,但周捕头凭借着一个捕快的直觉仿佛已猜出了一二,他拍了拍东方林的肩膀,说:“总之,这次多谢你和你的师弟们了。最终老哥我还有一言相告,对于你们这些会武功的江湖中人,衙门里那些老爷们大多都是没什么好感的,看着江湖上的争斗他们巴不得你们能相互牵制,自生自灭,东方老弟你们行走江湖万事小心,好好保重吧。”
东方林,游子时,卫诚,戚宁还有小斯一一向周捕头告别,大伙看着秦秀才那无力的身影纷纷留下了各自的叹息。
游子时走到大师兄的身边,说:“秦秀才他是个可恨之人,却也是个可怜之人。”
东方林望着前方,回应说:“子时,你可知道在那半首诗的最后其实还有一句么?”
“哦?是什么?”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
后来,东方林等人听说周捕头带人搜遍了秦秀才的家,最终在一间暗室找到了那三名奄奄一息的女人,据她们所说那几日秦秀才并未有害她们性命的想法,只是将她们关在此处每日不停地质问,为何真心换不回真情。
第二日,东方林与邢影等人包括小初鸯一同回到了客栈之中准备各自分离。在回来的路上,东方林注意到邢影一直默不作声,在秦秀才说出真相的时候他也始终在一旁盯着那个男子,只不过他在看秦秀才的同时更像是在盯着一面镜子。
在客栈房间中,众人已收拾好了行囊,戚宁蹲下身来和小初鸯玩在一起,天真单纯的小初鸯被戚宁逗得不断露出甜甜的笑容,仿佛近几日发生的事情都和她无关一般。
众人看着小初鸯天真可爱的样子,身上的疲惫不知不觉舒缓了许多,仿佛她那无邪的眼眸可以净化众人的心灵。
卫诚上前一步,问:“邢堂主准备带着初鸯回你们殿中吗?”
邢影沉吟一阵,抬起头来道:“我,不准备回归魂殿了。”
“你,你说什么?”卫诚诧异地问道。
邢影缓缓说来:“我虽行走江湖多年,但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昨晚那样的场景,一个知书达理的白净秀才竟然会变成那副心魔深种的恐怖模样,他将心中的仇恨记得太深了,如果秦秀才能将他的仇恨稍稍放下来一点,哪怕只是一丝一毫,也许事情的结果根本不会是这样,甚至他还有可能继续和晚烟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昨晚我看着戾气冲天的秦秀才却恍然发现其实我是在看着自己。”
“原来你昨晚双目出神是在想这些。”东方林说。
邢影黯然的目光落到了君玉四子的佩玉上,他接着说:“我以前也常会碰到正道中的人,人们见到我后都会异口同声地骂出冷血无耻,正道叛徒这种字眼,恨不得对我先杀而后快。但我这几日却在不经意间发现,你们几个并没有因为我是魔殿中人的身份而做出这些举动,东方林你甚至还叫了我一声‘朋友’,我想有两个字或许是我该从你们身上学到的。”
“包容。”
游子时面色凝重,他走到邢影面前说:“可是,你坚持了那么久的东西就这么轻易地放下了么?”
邢影不假思索回答道:“因为我的魂魄不属于归魂殿,而是属于我自己。从此以后,正也好邪也好都与我无关,我只想退出江湖带着初鸯云游四海,直到能为她找到一个愿意收养她的本分人家,而我则去做一个放下仇恨,自得其乐的普通人。”
“你能这样想····真是再好不过了。”东方林说。
说到这里,邢影一直黯然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了起来,“对了,你们可知前段时间正道伏击了归魂殿从莫山上下来的队伍?”
“什么?”东方林对于藤宇鹰扬等人被伏一事还不知晓,他在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右手紧紧抓住了一张木椅的把手。
“安歌可有受伤?”
“安歌尊使只是受了些轻伤而已,并无大恙。”
东方林听了邢影的回答,右手微微舒缓,松开了木椅把手。
“但是那一战震雷离火二堂损失大半,藤宇尊使和鹰扬尊使也受了重伤。归魂殿向来是有仇必报,白殿主决不允许弟兄们白白死去,归魂殿中最精锐的部队即将倾巢而出,颠覆江湖的一战也会马上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