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这片大地之下埋着无数前赴后继的手足忠魂
狼烟起,草青黄,尘飞扬。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宫祈修傲然挺立于荒蛮的漠野上,金戈铠甲,威风凛凛,宫祈佑和宫祈仪分立于两侧,银光色的盔甲买日光下发出灼灼的光芒。
他们身后是千军万马,擂鼓冲天。
“来者是何人?”宫祈修问道,只见对阵的是一名相貌粗犷的男子,他浑浊的眼里填满了利欲的沟壑,络腮胡将整张方正的脸庞都拢住了。
“老子是兮楚的王,尔等有眼不识泰山无妨,若即刻缴兵投降,本王大可赏你们个全尸!”此人正是兮楚新即位的王,孤桀。
“你——就是将自个儿的正室都给活生生打死的那个?”宫祈仪故作思忖,讽刺道:“你很有名,我们久仰了。”
兵贵神速哪一方占据了上风哪怕是口舌也足以打击对方的士气、振奋自己的威风。这点毋庸置疑。
“哪里来的白小子,瞧你也不像是沙场里摸爬滚打过来的人——尽管撒泡马尿照一照自个儿的本身——若不然,本王也不吝赐教,替你尿上一泡如何?”果不其然,孤桀的神色十分地难看,他已然是怒不可遏。
“孙子,你听好了,我是你九爷。”宫祈仪指了指宫祈修和宫祈佑,冲孤桀喊道:“这是你的五爷和七爷,还不赶紧滚过来叫爷爷们?”
大储兵闻言,个个嘲笑起来,不约而同地呐喊助威,他们齐齐高举着兵刃,士气甚是高昂。那翻涌的呐喊声如同一道道翻滚的从天而落的雪崩,一层层,一圈圈席卷而来,所到之处激起阵阵狂风,冲破天际。
“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孤桀面目狰狞地咬牙切齿道:“好!今日我便要送你们三兄弟上路,好让阎王爷教尔等学学如何学做人之道!”
“啊------!”
“嗡------!”
荒漠的上空回荡着双方将士的呐喊,天边的秃鹰俯冲逼近,低低地回旋着,尖叫着又冲向了广袤的苍穹。
天地玄黄,恍如斗转星移。
这一战,长刀所向,鲜血淋漓,遍地尸殍。最终以兮楚兵败,落荒而逃而落幕,大储趁机追杀,又将些残兵败将从溃不成军的阵仗中剥离,大获全胜,好不威风。
“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在沙场杀的这般痛快!”宫祈仪手中的长刀刺血若狂,连他俊俏的眉峰上都溅上了暗红的血块。
而他全然不顾,反到是十分满足——他就像手里的那柄剑,每一寸都满是嗜血的,骄狂的。
宫祈修的盔甲亦是布满斑斓的血迹,那样殷红的血色如同一朵朵怒放的功勋,开的尤为触目。他将刀剑上的血细细拂拭,勾起唇角笑道:“今日这遭,实在大快人心!”
“这才是个开头呢——”
宫祈佑掀起厚重的蓬帐帘,放眼望着茫茫的荒野:“*******,这片大地下埋着多少前赴后继的手足忠魂啊,恐怕是数不清的……我们切不可掉以轻心,万事须得小心着提防才行。”
“七哥言之有理,但我认为此时此刻应该痛饮几杯,以庆祝我们大获全胜,开门见山!”宫祈仪径直倒满薄酒,兴致高昂地邀杯道:“五哥,你觉得呢?”
“你正在兴头上,我们自然不好打扰你的雅兴,七弟,你且过来罢。”宫祈修饮尽一杯又一杯:“你若再不来,我这耳根都快要被他磨出茧子来了。”
宫祈佑见状,笑了笑,这才放下帐帘,正准备走过来同饮。
“嗖——!”
一支红婴金蔟如雷电般从宫祈佑臂下穿进来,气势汹汹地落定在宫祈仪面前的青铜杯上。那只酒盅应声而落,顿时,整个帐篷里充斥着浓松的酒香。
三人面面相觑,直直的盯着那一支不速之箭,一时间竟谁都说不出话来。
“九弟,别动——小心这支箭上有毒!”
宫祈修将宫祈仪拦住,自己抢先走过去细细观察着,这是一支不寻常的箭,唯有将位以上才能用得起,倘若果真有人利用毒药将人谋杀,那也不会用这般金贵的箭镞。那究竟会是谁呢?他借助这根金箭想传达什么呢?宫祈修不由得陷入沉思。
“五哥?”宫祈仪问:“这是怎么回事?”
“想必是有人要帮我们。”
宫祈修回道,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答案,他一边说话一边将箭拔起。
宫祈佑不由得凑进去,只见那殷红的箭镞上捆着一卷细小的书信,书体浑然苍劲,干净利落。
(我军虽众,而勇猛不及彼军;彼军虽精,而粮草不如我军。彼军无粮,利在急战;我军有粮,宜且缓守。若能旷以日月,则彼军不战自败矣。是故,今宜按兵静守以待天下,而不妄兴兵马。)
“果不出五哥预料!”宫祈仪踱了个来回,却仍旧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传信者会是何人?为何要帮着咱们——这会不会是个圈套?”
“不论他是敌是友,在明在暗,但任何阴谋在绝对实力面前都不值一提!更何况,这封密信上所写的不无道理,我认为可以采纳。”宫祈佑说道。
“确实如此。”宫祈修附和道。
三人拧着眉,陷入长长的沉思中,面对这一纸书信谁也不敢妄断——究竟是谁做的?
宫祈佑仔细地打量着字体,它们的每一个扫尾和促笔,都如同刀刃般果断,绝不拖泥带水。
“这等字迹,应当是出自习武之人的手。”宫祈修缓缓地说,这与宫祈佑所想的不谋而合。
正揣摩着,甄荏匆匆地跑进来,神色慌张地跪叩在地面上。
“五殿下,出事了!太子亲自押送的那一批粮草早就被兮楚劫了!”
“怎会发生这样的事?”
宫祈修促促地搁下杯盏。
“听说才刚入兮楚的边境就被劫走了,连同李相辅之子——李奎,他也一道儿落入了他们的手中。”
甄荏十分恳切地回答。
“此事可当真??”宫祈仪觉着有些不可思议,粮草失守这般大的事他们竟没有收到丁点儿风声。
“千真万确——只不过太子那边刻意地瞒着,但眼下消息还是传回京城去了。”
“这等事岂是能瞒天过海的?”
宫祈修皱了皱眉。
“他们劫了粮草,我们要不要先下手为强?”宫祈仪问。
“不——”宫祈修想了想,说:“我们不必自乱阵脚,那些粮晌只不过是沧海一粟,他们撑不了多久的。”
帐篷内,又是干哑的沉静。
这将是一场旷日长久的厮杀,这点他们都是了然于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