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升堂办案

另一方面,急急忙忙跑回自家府邸的苏潋滟,在连灌了三杯茶之后,方才说动他的父亲开堂审理,这粮库失粮案。

苏越升堂审案,惊堂木一拍书案,大喝:“带冯族上堂。”

很快,一身囚衣的粮库官冯族就被差役带到大堂之上,跪在堂下。

“冯族,本官问你,你说那封信并不是你写的,可是实话?”

“下官官职虽小,却是一片赤胆忠心,决写不出来那种信!”

“那你对这信上的笔迹又作何解释?”

“启禀大人,这是宵小之辈,模仿下官的笔迹写的,这样的雕虫小技而已,下官也是会的。”

“哦?那么你来写几个字。”苏越一脸惊讶,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命差役递给冯族。

冯族一挥而就,苏越细看,果然有着九分相似,再仔细观察冯族脸上的表情变化,冯族神态自然,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于是又询问道:“那么,盗卖粮食的人把信交给谁了?”

“启禀大人,这件事是管粮的粮吏吕远经手的。”

“吕远?”苏越思忖了一会儿,对着身边的一名差役道,“你去,把传吕远来。”

不一会儿,吕远就被传唤来,而后跪在大堂之上。

苏越问道:“吕远,这封信是谁交给你的?”

吕远眨了眨眼睛,狡黠一笑,朗声回道:“大人,这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正是冯大人。”

“什么?你说什么?”冯族愣住了,继而大怒,愤怒的瞪着吕远,破口大骂道:“混蛋!你这是血口喷人!”

“住口!”苏越一拍惊堂木,止住冯族,又问吕远,“你递来的这张诉状,写的可都是实情?”

“启禀大人,绝无半句戏言,小人敢用脑袋担保。”吕远似是为了发泄先前被冯族的喝骂,也提高了音调大声道。

冯族却是一脸的愤愤然,心想着,都说大理寺公正,大理寺卿苏越更是难得的好官,可是今天看来,也不过如此。

然而,藏在桌子底下偷听的苏潋滟则是捂唇偷笑,自家老爹现在一定不舒服吧,全被谣儿言中了。现在还要拿出谣儿出的主意来用,不知道他这位曾经的大理寺神断,是不是会有些不甘心啊……额,想得有些远了。

苏越果然皱了皱眉头,心想,还真让那个小丫头说中了,看来只得用用她说的那个法子了。但是,苏大人心里可没有苏潋滟想得那么多,像他这个年龄,很多事情都看开了,没必要斤斤计较,方法有用就行。想到这里,命差役拿过一张盖住两头的纸来,只露出中间的一段问道:“吕远,你仔细看看,这是不是你那张诉状上的字迹。”

吕远看了看,轻松地回答:“启禀大人,这字不是小人写的!”

苏越面色平静的又拿出一张盖住两头纸来,也只露出中间的一段问道:“吕远,你来看看这张诉状上的字,是不是你写的?”

吕远看了看,故作镇静的道:“启禀大人,这字才是小人写的。”

苏越听了吕远的回答,气急而笑,一拍惊堂木,怒斥道:“左右,与我枷下此人!”说完将两张纸,去了首尾的遮掩,一起扔到吕远的面前。

吕远看了两张只有一段字的纸,吓得面如土色,只得低头认罪。

“说罢。这状纸是何人替你所写,这封信又是谁交给你的?”苏越的身子略略向后靠了靠,看到桌子底下的宝贝闺女。只见苏潋滟可怜兮兮的蜷缩在里面,正苦着一张小脸在那里揉腿呢。苏大人恶趣味的一笑,但瞬间面色又转为严肃。命差役把冯族带出去,只不过冯族却是要坚持,希望能够听到那个与吕远合谋的人究竟是谁,苏大人也没有反对,让他在一旁听着。而后冷冰冰地盯着那跪在大堂上不停发抖的吕远。

“启禀大人,小人并不认识那人,只知道他是居住在北市荻花巷。黄面皮,高高瘦瘦,身上总带着一股莫名其妙的香气。”吕远低头招认,他也只是被那人一时说得心动,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冯族会冒着丢官的危险,居然把事情捅到了大理寺。

“那人叫什么名字,你不应该只和他交易了一次吧,连名字都说不出来,你是想着要本官动刑吗?”苏越一拍惊堂木,怒斥道。

“小人冤枉啊!大人,他真的没有告诉小人他叫什么名字啊!”吕远扑在地上,连连磕头,哀求道。

苏越见他面色不似作假,挥了挥袍袖,让差役把吕远带下去。命自己手下最得力的办差官潘岳,去北市荻花巷抓人。待潘岳走后,苏越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将自家宝贝女儿捞出来,语重心长的道:“潋滟啊。为父今天回府可能要晚些,但是你回府的时候,千万要提醒你的那位朋友一生,明天要小心些。”

“是!”苏潋滟郑重地应了,丝毫不在意两旁衙役看她的奇怪眼神,一瘸一拐的坐上了门外的小轿,向着林府去了。

如今在林府的影栖小院,林惜谣离开牧亦游居住的院落,此时正在一页一页地细细翻看着牧亦游带来的情报。

林惜谣黛眉轻蹙,越看那情报,心里的怒气越炽,但是那面容上却是波澜不惊,看到最后一张,冷哼一声,将手中的一沓情报全部扔在地上。

林惜谣揉着额角,声音冰冷的道:“这就是现在的新衍朝堂?新仁帝就看着这党政冲突,就看着朝纲军纪败坏,贪吏横行?我看他倒不是年纪大了,而是糊涂了……就算是要培养儿子,他竟然要整个新衍帝国陪葬不成?难道他没有看到启云帝国的强大吗?!他就那么甘心,屈居人下?!”

“咳!咳!咳!姑娘,当今圣上并不是马上皇帝,他虽然有着新衍帝国人民骨子里的热血,但是并不代表,他的心也像原先一样那么纯净了。这,乱花渐欲尚且迷人眼目,更何况这纸醉金迷的生活,至高无上的王权?”梦珞在一趟小心翼翼的劝着自家姑娘,今天她们这对话只要传出去,明天就会被在午门问罪。谁知道这里有没有别人埋的钉子,小心些总没有错。

“罢了,他的那些皇子们。你记得把他们的资料详详细细地给我整理来,若是他们是在不堪,就把公主们的资料整理来。把这件事交给弦乐,你一走我身边就没有直接伺候的人了,很容易引起别人怀疑,可记住了?”林惜谣冷笑,本以为先前的资料足够多了,但是没有想到……还是要将埋在帝都的信息网给用起来了。只不过这样一来,跟着自己的兄弟们多多少的就会遇到危险了……

正沉吟间,只见苏潋滟满头大汗地跑进来,气喘吁吁地地瘫在椅子上,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连呼哧带喘地道:“我那老父呼呼……让呼呼……让我呼呼……我告诉你呼呼……”

“停!把茶水喝了,气理顺了再说……”林惜谣难得露出一丝无奈之色,她对苏潋滟真的是没有办法,她总是能轻易地挑起她的情绪波动,让她变得和她一样大大咧咧起来。

苏潋滟果然不说话了,把茶喝下后,压了压喘息之后道:“我那老父让我告诉你,明天一定要小心些。他那样的官场老油条都让你小心些,明天必是凶险万分,你还要去吗?要不你称病吧。”

“胡闹,我称病?他要是见不到那个略施小计,就破了真假诉状一案的林惜谣,怎么能够安心?再说了,六年的时间不短了,已经长到会让某些东西磨灭在骨子里。有一个人我也必须见见了,他不是嫌弃当初的龄王妃不足以他并肩吗?那好,这次的进宫面圣,我就让他看看能与她并肩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沙场罂粟……也只能是他心中幻想出来的……一颗朱砂痣罢了。”林惜谣面色虽然沉静,但是那双向来睿智的双眸中却是染上了点点的冰寒。他们之间的仇恨,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明白的?

苏潋滟感受到林惜谣身边散发的阵阵冰寒之气,不仅没有感受到冷,反而感到心脏阵阵收缩,痛得厉害。不由得站起身来抱住她那虽然修长了些,但是更显单薄的身子,一点点的融化她周身的寒冰。谁都不知道,六年之前的她,是多么的天真灿漫。可是,再看看现在的她,有的时候她就能感受到,她是来自地狱的复仇者,她真的为她心疼,恨一个人太累了。与其让她这样不快乐的生活着,还不如当初就痛痛快快的死去……

林惜谣被苏潋滟抱在怀里,轻轻地嗅闻她身上香甜的莲香,竟然慢慢的放松了下来,伸出手臂来轻轻拍打她的后背,示意自己已经没有事了。苏潋滟这才放开她,笑吟吟地道:“现在天晚了,早些休息吧,改天有时间,我为你摆一席接风宴,你可要来哦。”

“好,我是必到的。”林惜谣站起身来,莞尔一笑,她总是有办法,能让自己在短时间内恢复。

“那好,别出来了,好好休息吧,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苏潋滟调笑一句,转身就要走。

林惜谣一把将她的衣袖拉住,从梦珞手中拿过一封信来塞在她的手里,附耳低语道:“回去告诉苏大人,切莫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