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南一路朝南,背着剑峰奔赴原定地点。
闹市深巷,一少年身穿蓑衣,头带斗笠,正襟危坐在马车前。见巷子尽头旧人归来,仓促跃下,举手投足间尽显谨慎,目光锐利打量着周围。
“那些人已经甩开了,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剑南说道。
少年点点头,话不多言,驾驶马车远遁而去。
马车内,剑峰气息紊乱,极力压制不适,朝马车外头说道:“何星,咱们回玄天府。”
“吁~”
何星皱眉,不解反问,“为什么?这样咱们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不,我们去拿地图。”
“山林的路我基本上都认下了,咱们好不容易脱身,不必为此涉险。”
“是不能让那些人拿到,否则血麒麟一旦现世,才是我们都城最大的灾难。”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他这个。”何星气急道。剑南深吸一口气,极力冷静下来,“我去吧,何星,你带我哥先走。”
“剑南兄!”何星来不及喊住对方,剑南人影都不见了。倒是剑峰,一直咳嗽不断,何星连忙蹲身入内,给剑峰顺了会气,“如何了?能撑得住吗?出了都城,我们还要往南走上一段路。”
“没事,你赶车就行。只是连累了大家,抱歉!”剑峰愧疚道。他一个原本就离死不远的人,不应该给剑南再添麻烦的,现在倒好,不想也躲不掉了。
“说得什么话,是兄弟就给我振作起来,别半路嘎了,我没法同剑南兄交代。”何星喉咙哽咽,他也是这其中的受害者,他懂剑峰的寒心和失望。
耕田隆隆,麦草苍茫,何星头戴斗笠,提着马鞭快速赶车,捷从小道匆匆离开。反观玄天府内,一人正襟危坐于书房,紧闭着双眼,如同睡着一般。窗外纱帘被轻轻拂起,屋内的人依旧神色淡然,“你来了。”
剑南满脸敌意紧盯对方,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叶文立的师兄——王佳弈。而这个人,也是剑南的恩人。“你猜到了我会来。”
“不是你,也会是别人。只不过,你的到来让我有些棘手,毕竟救过你,再杀了你,对不起我当初费那一番心思。”
“剑南无意与前辈作对,只想取得东西快速离开。”
“我若是不让呢?”
“那剑南只好得罪了。”
剑出半鞘,王佳弈只是冷了冷眼,别无动作。剑南进退两难,“前辈想要什么?只要剑南能做到,定给前辈取来。”
“可你的剑已经出鞘了。”
“我......”剑南自知冒昧,却不敢随意收剑,“晚辈并不想兵刃相向,出剑实乃迫不得已。”
“荒唐!”王佳弈大声斥道。
案几上的宣纸经风一掀,胡乱洒满一地,“他死了,你哥也活不了。”
剑南警惕地眯了咪眼睛,狭长的睫毛冷意翘起杀意,“什么意思?”
“看来剑峰瞒你还是瞒得挺深。恕老夫多嘴,给你提上一句,你眼前那人早就不是剑峰,甚至可以追溯到你离开剑氏发源地,他就已经死了。”
铖!
寒光凛然,剑指王佳弈,剑南愠怒反驳,“不可能!”
“信与不信,随你!但是地图,你不能带走,这是我的原则!”
“难道你要这样眼睁睁看着生灵涂炭吗?你知不知道,一旦地图被那些人拿走,定又是一番腥风血雨,不比抢夺血麒麟轻。”
“你既知道,何必插手?那些人,也有你的影子。”王佳弈捋了捋胡子,冷冷扫了眼剑南,剑峰的秘密,就算他不说,山林那些知情的人为了结盟,势必也会说,而到那时候,剑南还会这么信誓旦旦说是为了保护血麒麟吗?没有血麒麟,剑峰就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存活,也就意味着,剑南观念随时会崩塌。
剑南皱眉,前辈说的没错,那些人里面,确实有自己身影,只不过,他没打算占为己有,而是希望从中取得血麒麟上交朝廷以平息江湖纷争。“那前辈要如何才愿意妥让?”
“免谈。你救剑峰,我并未出手阻拦,这已是我最大的妥协,地图若再丢失,我师弟性命必将不保。”
窗外风雨斜散而入,纱帘飞卷扑腾,案几上宣纸肃肃扬散于半空中,亦或闵闵于地。王佳弈稳坐如钟,不受一丝干扰。“你若信我,就请离开,若不信,就请出手吧。”
“晚辈尚有一疑问。”剑南拱手作揖道。
“你说。”
“你方才讲,叶大人死,我哥亦活不了,是朝廷的意思还是?”
“你是个聪明人,不如回去问你兄长。地图对你们而言,并非至关重要之物,你不必为此纠结。”
剑南细细琢磨一番,亦觉在理,踯躅再三,拱手同王佳弈告退。玄天府后墙之下,一灰色衣衫手持剑站在巷口,任凭风雨飘摇,不为所动。
少年行动于此,便知对方意图。“你来,是为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