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起源之墙

“向我保证你永远不会回来，”布鲁斯说。

忆起布鲁斯的话语，眼前满是星光。杰森摸了自己脖子右侧的伤痕，那是布鲁斯用蝙蝠镖割开的。永远无法愈合的创痛。

曙光五号星舰航行在天堂外星域之上，有的天使死去了，漂浮在无人深空。有的活着被死灵包围，撕碎。天堂之门被光矛轰出毁灭之洞，灵薄狱的灵魂得以永生。谁能决定哪些人类上天堂，哪些下地狱？

天堂之战卷席地球，人类文明荡然无存。

布鲁斯亲手割开他的脖子，让他跪在自己的血里。布鲁斯亲自押他上星舰，要他流亡。失去了地球，也失去了彼此。

杰森作为曙光五号的舰长航行过许多星系，驶过万天仪，突破了天血，到了神之领域。作为人类，他只愿带领他的舰员回家。但他们已经没有家了。作为红头罩，他的任务是成为星舰人类，成为那爬上岸的鱼。不在沙滩上曝死，就长出肢体。

人类文明从来未如此接近宇宙之梦，却是噩梦。七大天灾降临地球，纯粹将地球当作战场，他们毁灭了环太平洋沿岸，深入大陆。一座又一座城市在杰森眼前化为残垣，旧金山、大都会、悉尼、伦敦，不知哥谭是否仍存在，不知布鲁斯是否还活着。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保证，”他曾恳求过布鲁斯。不要丢弃我，我会对你有用。

“为了人类……”你必须死，布鲁斯不需要说出剩余的话语，他只是随手就投出了蝙蝠镖，割开杰森的脖子右侧。毫不掩饰他的冷漠和决然。他做得如此精准，以致蝙蝠镖既没有割开杰森的喉咙，也没有伤及颈动脉。

杰森捂住脖子跪倒在地，他想要叫唤，或许叫布鲁斯的名字。但那会让他呛在自己的血里，血溢过指间，不绝流淌。布鲁斯没有多看他一眼，转身离去。

布鲁斯没有手软，甚至愤怒于杰森没有就此死去。为了人类，他会做到何种地步。为了人类，他会杀死自己的儿子。布鲁斯命令杰森流放天际，永远离开地球，离开他。再也没有温柔的承诺，再也没有存活的价值。

布鲁斯保证过再也不会伤害他。

杰森看不透，看不清，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布鲁斯还爱着他。没有什么能证明布鲁斯还在乎，或者曾在乎过。地球上没有什么可供他留念的。一点也没有了。布鲁斯的离去像他脖子上丑陋的伤痕，像雨中之泪。

布鲁斯保证过再也不会欺骗他。

他航行过新比邻星，建立了太阳系外第一个人类殖民地，他本该留守。忘掉地球，忘掉布鲁斯。人类的血脉不会断绝，终将走向群星。或许这会是银河帝国的前身，会是星河璀璨的黎明。一项比留在地球上陪布鲁斯去送死更大的事业。

他航行过世界熔炉，世界锻造者阿尔斐俄斯在那等他。阿尔斐俄斯曾问他是否愿意毁灭这个世界，再重铸。造就一个有人爱他的世界，一个没有七天灾入侵的世界……一个布鲁斯爱他的世界。

他拒绝了。

然后他航行过监视者领域，到达欧阿星的外延。但无论是监视者还是绿灯军团都拒绝掺入天堂之战。宇宙里的神明，除去将地球当作战场，便是袖手旁观。如果说布鲁斯断绝了他的希望，那么众神对人类只有鄙夷。

连人工智能都无法战胜的绝望之境。

他们已经输了。

或许这就是布鲁斯话语的含义——逃亡吧，逃到世界的尽头。航行在宇宙之中，漂流无依，破碎的心。在星舰上他曾无数次独看星河，就像他在滴水兽上远看哥谭。璀璨无边的星河里没有他的皈依，哥谭的灯火里也没有……或许曾经有过。

杰森放下捂住脖子右侧伤疤的手，不去多想。

“萨沙，设定跃迁路线，”他命令。

“舰长，我们要去哪？”萨沙走到他身边，她是杰森的人工智能。她看到了杰森刚才下意识捂住伤疤的动作，布鲁斯留给他的伤害毕竟太深。

“地球。”

驾驶舱内一阵沉默，他们的任务是驶向群星，而不是回到已然毁灭的盖亚。世界在他们眼前，去哪，何处休憩？恩典指引：牵手漫步游荡，自伊甸独行。他们的世界早已失落，破碎了。

“但是地球已经……”不复存在了，萨沙正要说。她摇头，转而说，“蝙蝠侠曾经命令过曙光五号永不返航。”

“去他的蝙蝠侠的命令，他知道自己做过什么，”杰森驳斥道。布鲁斯对他所做的，对其他士兵所做的。杰森并没有叹息，转而决绝地说，“我们返航并不是为了他。经历了这些，萨沙，你知道我们是地球最后的希望。”

“我的建议是我们返航新比邻星，并且长期驻留，”萨沙把手放到杰森肩上，给予安慰，“你已经失去了许多，我们也与地球失联已久，何必执着？你和我，我们会在新比邻星开启新生活。”

“你听到世界铸造者所说的话了，失去地球，多元宇宙会陷入不可避免的崩溃。蝙蝠侠的命令见鬼去吧。他不过是一个人类，”一个没有心的人类，杰森下定决心，“我们返航地球。”

“那好吧，跃迁目标定位，第2814扇区，地球。”

杰森稳坐在舰长椅上，看舱外的星辰在跃迁时拉伸成光线。纵使运用的是氪星的超光速引力引擎，他们也需要一个月的航行时间。他们离地球很远，到了神速力之墙外，突破了天血，融入神之领域。

航行的过程平稳，风暴之前的宁静。舰员们有的对杰森的命令不解，有的当面斥责，说他毁掉了这一切。说他软弱不堪。星舰人类本该永不返航。他们其实是惧怕了，怕再见到的家园已成灰烬，灰烬化至尘埃。

到了第三十天，他们才抵达太阳系外延。这不过是银河系猎户座旋臂上一个不起眼的小星系，如何成为了宇宙的中心？

驶向地球时所有舰员都看向窗外——蔚蓝行星的所有沿海繁华区域一片黑暗，曾经灯火通明的世界只剩星星点点的光芒，天启星的舰队盘踞其上，歼星武器钻探。地球是那最凄凉的行星，行将就木。

“接入联合军通讯频道。如果没有响应，接入中国西部战区的频道，”杰森说道，有意避开天启星舰队。他们需要选择一个降落点。

“我们收到了回应，上海正在受到攻击，”萨沙说，她正在将自身复制回地球的服务器之中，联通了各大军方通讯线路，“看起来，只剩中国军方仍在抵抗。”

“哪几个天灾在进攻上海？”

“五大天灾，他们全都在。杰森，这很危险，”萨沙投以担忧的目光。

“星际虫洞已经关闭，他们不会有援军。而你也说了，中国军队是最后的防线，他们不能失败。曙光五号就降落在上海，你进入天河号进行指挥。”

“如你所愿，阿尔法也在，”萨沙双眼泛蓝光。阿尔法是萨沙所造的第一个人工智能，前身为围棋机器人。

曙光五号盘旋在上海之上，等待降落请求通过。上海的居民已经疏散，成为战区，天使们盘旋在天穹之上，驾驶天堂战舰。有的天使却因为星际虫洞的关闭，找不到信徒的能量补充而折断双翼。这是第一天灾。

新创世星上的新神族，以自身的神性和完美著称。大部分新神族能飞翔，拥有不亚于超人的神力，却不需要补充黄色太阳光。他们在空中集结，护卫着他们的将军奥利安。奥利安穿着红蓝战甲，飞翔在天俯瞰都市。这是第三天灾。

与此相对，天启星上的新神族则是黑暗的化身。由达克赛德的精英狄萨德带领的类魔大军潮水般涌入上海。他们身穿黑色战甲，背上有暗黄色蹼翼，露出苍白獠牙，手脚尽是利爪。其中还有复仇女神战队，可比瓦尔基里。这是第四天灾。

天境之中的神明也加入了大战，他们有的骑着带羽翼的天马，有的自然飞翔，能用闪电链毁掉建筑和敌人。这些天将都来自神话之中，带领着龙族军队。龙族有着暗绿色鳞片外表，头戴古希腊头盔，愿意随时赴死。这是第五天灾。

地府的军队数量上虽然不及天境，但他们都是氪星罪犯。沐浴在黄色太阳光之下，成为堪比卡尔-艾尔的神明。星际虫洞将他们从幻影空间之中解救而出，他们奋战，并不只是为了自由，而是为了夺取地球。重建新氪星。这是第六天灾。

五大天灾齐聚于此，怕是为了毁灭人类的最后防线。第七天灾，狂笑之蝠则隐匿在暗，嘲笑着他们，等候黑暗多元宇宙的降临。联合政府已经溃败，正义联盟分崩离析，人类世界迎来最后绝唱。

“这是李维上将，这是李维上将，”通讯器中传来一个女军官的声音。她在粤港澳湾区毁灭之前，曾隶属南部战区，“曙光五号，准许降落。欢迎你们归来。”

“李维上将，上海的情况如何？”杰森问。

“敌人仍从海上开始进攻，在浦东新区、南汇区和奉贤区都有天灾降落，我们的防线稳固。由阿尔法负责战场的精细指挥。我们会守住上海。”

杰森示意萨沙开始降落。舰员拿起萨沙所研究的激光武器，穿上战甲。一旦与地面部队联系上，他们就会量产这些武器。中国在这次战争中仍保有足够的军事工业，他们会拥有属于宇宙文明的武器。啊，那么他们回来了。

“你准备怎么做，杰森？”萨沙问。

“夺回地球。”

···

三年以前。

为了阻止黑暗多元宇宙的入侵，正义联盟使用了第十金属，唤醒多元宇宙中属灵的力量。起源墙是挡在虚空与多元宇宙之间的屏障，墙上附着着所有妄图穿越墙体的生灵，他们有的是新神族，有的是巨人。如今都被架在起源墙上，墙面便是一道骇人的星际博物馆。

第十金属封印黑暗多元宇宙的同时在起源墙上撕裂了一道缝隙。

蝙蝠侠登上标枪号飞船后，就由杰森全权负责蝙蝠洞内事务。标枪号是一艘小型飞船，能将整个正义联盟带到起源墙。布鲁斯去了两个月，传送回蝙蝠洞后一脸疲惫。杰森上前扶了他，布鲁斯没有推脱。

“我们失败了，”这是布鲁斯说的第一句话。

“失败了？”杰森不解，“是没法填补起源墙的裂缝吗？”

“不，比那更糟，起源墙完全炸毁，就在我们眼前。我们启动了标枪号的逃逸机制，不然我们会随着起源墙一道毁灭，”布鲁斯感叹道，用手揉了额头。经历过起源墙的远征后，他只想休息。但他保证过，保证过不会对杰森有所隐瞒。

“再说一遍起源墙到底是什么？”杰森递给布鲁斯一杯水。布鲁斯接过一饮而尽。蝙蝠洞里的空气含有水雾，潮湿而阴冷，近处是流水，远处有蝙蝠栖息的吱呀声。他们坐在蝙蝠洞中央蝙蝠电脑前，右侧是封了罗宾制服的玻璃罩橱。

布鲁斯看了罗宾制服一眼然后才说，“起源墙是已知宇宙的尽头，按照火星猎人的理论。我们并不知道起源墙之后是什么，但是起源墙的裂开放进了欧米茄巨神。他们生来就是为了守护起源墙。”

“起源墙的作用只是作为已知世界的边界吗？”

“我们认为它还作为一个星际监狱，”布鲁斯打开蝙蝠电脑的起源墙文件，想要添加信息，却犹豫了，“起源墙墙面上捕获了许多巨人和原始生物，我们不知道随着墙面的破碎，他们是否被释放，亦或与墙体一同炸毁，消失在虚空之中。”

“一同炸毁是最好的结局，那么起源墙之外又有什么呢？”

“星侠认为起源墙之外是虚空，火星猎人则认为是创造宇宙的力量，远古宇宙生灵很可能就在墙后。但这些都是猜测。事实上，我们对起源墙一无所知。我们既不清楚它存在的意义，也不知道它的边界之外有什么。”

“欧米茄巨神是如何填补起源墙的？”

“起源墙的裂缝唤醒了欧米茄巨神，”蝙蝠侠解释，“他们是多元宇宙的第一道防线，他们的目标是找到一些合适的世界，其中隐藏有足够的能量，分别对应他们所引导的方面。他们毁灭了一小部分星球以吸收能量，从而拯救更多世界。他们聚在一起，就能封闭起源墙……”

“……但这太乐观了，”布鲁斯摇头，“起源墙上还有一个空隙，需要鹰侠肯德拉的翅膀作为能量填补，她就像其中一个欧米茄巨神，将要被永远封印在起源墙上。我们为她制造了一个古埃及梦境，让她的牺牲显得好受一些。”

“永远被悬挂在起源墙上，她一定是有长足的勇气。”

“但就在她张开双翼，贴合在起源墙上时，能量的传输突然遭遇了不稳定。她被闪电所围，但她仍想吸收起源墙的力量。肯德拉挺到了最后一刻，直到火星猎人拉她走。直到起源墙彻底爆炸。”

“如果换了你，你也会这么做的，不是吗？”杰森试图平静地说，他从来不怀疑布鲁斯的决心。但是布鲁斯会将身边的人都放上祭坛，只为了虚无缥缈的救赎吗？

“杰森，我认为这个宇宙里还有许多我们不了解之处。比起欧米茄巨神，比起起源之墙，甚至是肯德拉的牺牲，人类的力量过于渺小了。我们经历过布莱尼亚克的入侵，知道自身与宇宙文明的差距，如今又有起源墙的破裂，我们甚至不知道起源墙在守护什么。所以我不会轻言牺牲，因为很可能我们的牺牲毫无意义。”

“如果你真的要这么做，那么我愿意代替你。比起红头罩，这个世界更需要蝙蝠侠，”杰森若无其事地说。他能忍受为布鲁斯去死，他的生存和死亡尽然。

“不，这个世界需要的是你。你是人类与智械和平的执行者，未来已至的先行者。如果人类文明将要灭绝，你必须活到最后，”布鲁斯的话语里带着一贯的不容置疑。

“人类文明将要灭绝？”

“我们对起源墙的作用一无所知，只知道它是多元宇宙的守护壁。守护壁被炸毁了，地球不可能不受到牵连，”布鲁斯的直觉向来准确，“我认为我们应该进入战备状态，但我们首先要知道我们受到了何种威胁。”

“我明白，我会让萨沙他们加强对地球以及地外的监控。不错过任何异象。而布鲁斯，你需要休息。让我来担心这个世界会变成怎样，”杰森急于分担布鲁斯的重担。或许蝙蝠侠最大的罪过，就是没有对布鲁斯好些。

布鲁斯转头去看杰森，心中泛起骄傲。无论其他人如何看，红头罩是他的英雄，只属于他。他可以将哥谭，将他的生命都交付于杰森。只不过……杰森太过经常活在痛苦之中，眼神迷离了。布鲁斯面无表情，并非心不痛。

“杰森，”萨沙的影像突然出现在蝙蝠电脑中，她挽起了红色长发，蓝眼睛透亮，“环太平洋一带突然发生了连续地震。并非只有一个震源，而是整个圈层的板块运动。”

说着萨沙为他们展示了灾区的景象，房屋倒塌，地缝开裂，一片狼藉。沿海的居民流离失所，搜救犬在废墟中穿行。地震又引发了海啸，船只翻倒，汽车淹没，原本繁华的海滩上堆了尸体。

“起源墙……”布鲁斯思索道。

“震点最严重的地方在哪里”杰森问道。

“日本北海道，美国阿拉斯加，菲律宾海域还有墨西哥近海，都发生了八至九级地震。环太平洋其他区域则分别是五到六级。这是全球性的灾难。而且我直觉上认为，这只是第一轮灾变，因为地震的原因不寻常。”

“萨沙，继续监控全球局势，有任何异常都要告诉我，”布鲁斯命令，“如果你不知道，我先前已经告诉杰森，深空中的起源之墙破裂，足以引发多元宇宙的灾难。你是对的，地震的原因和规模都不寻常。”

“总统正准备发表全国讲话，”萨沙说着插播了椭圆办公室的镜头。

莱克斯·卢瑟自从上任总统之位，就一直在处理人机矛盾。美国人一面对中国接受人工智能公民感到震惊，一面不愿接受已然落后的事实。美国的智械，暂时止步于陪伴型的智械宠物，就连军队也对大规模使用智械士兵感到忌惮。人机矛盾凌然成为时代的洪流，奔腾的火车，碾过所有弱者。

卢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科技主义者，也是人类至上主义者。智械，就如其他科技一样，理应为人所用，而不是与人类争夺权力，争夺星球的主宰。然而中国采取的策略，远超最有远见的棋手，起手就是公民权，不后悔。他们的做法与杰森·托德——智械的创造者无异，不沉迷于奴隶制。

这场灾难让人不再纠缠于人工智能，这场灾难本该让人类团结。

“早上好，大家早上好，”卢瑟对准麦克风说，声音沉稳，“今天我们国家，乃至整个世界，都发生了大规模的地震灾害。其中在阿拉斯加，地震达到九级。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灾难。我首先对那些不幸遇难的国民感到遗憾。”

“我们的救援人员，冲在一线的医生和士兵，肩负着前所未有的责任。他们是在这灾难时分，我们唯一能倚靠的力量。我们都该向他们敬礼。”卢瑟对灾难的原因并不知晓。他只希望环太平洋地震对经济的影响降至最低，至于亡者，那不过是不幸运的人。这就是生活。

“今天稍晚的时候，我会亲自去往阿拉斯加，指挥救援工作。这是我的责任，我义不容辞。虽然这次地震波及范围广泛，但未造成大规模的人命伤亡。我呼吁大家无需恐慌，正常地继续生活，”卢瑟说道，面容严肃。在电视面前他总戴上人格面具，让自己显得气定神闲，一切尽在掌握。而不是那个作为思考者的莱克斯·卢瑟。真实的他是一个严厉得甚至有点疯狂的科学家。

“我认为越是到了灾难降临的时候，美国就更应该团结。我们的科学家正在调查环太平洋地震带的活动程度，我们的超级英雄正在帮忙救灾。没有什么可焦虑的，我们必定能战胜灾难，”卢瑟继续道，重点是团结一致对外。这才是美国的力量所在。然而就连他也无法估量所有人的内心，他只能尽可能地稳定情绪。

“……这是我们的国家，它繁荣而伟大。我们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灾难，事实证明，我们是不会被打倒的。无论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在灾难面前，我们团结一致，”卢瑟以团结作结，给予国民一个坚毅的形象。

第二天华尔街的股市就大崩盘。

全球股市大跌，各大交易所第一次宣布无限期闭市，哥谭各大银行一片混乱。物价大涨，人们陷入恐慌。世界的异动仅是如此？人们对经济的信心一落千丈。

恐慌的气氛在美国漫延，人们开始囤积食物，没有遗忘大停电大断网时期的生存窘境。没有人知道这些地震的源头，和它们意味着什么。社会秩序日渐崩溃——美国首次允许人工智能合法接入网络，进行舆论控制。

萨沙默许了，毕竟比起社会彻底失去秩序，失去自由不过是牺牲品。依旧有人上街反对人工智能的加入，但他们也抢劫食物，掠夺奢侈品商店。人工智能最先进入的哥谭反而成为了安全的孤岛。或许哥谭会是那最后站着的城市。

红头罩的名声随着智械的进入而转向——他毕竟是他们所尊敬的创造者，萨沙认为他值得，于是下令删除了红头罩的黑暗历史，尤其是他曾经参与刺客的行动。有的人认为这是对自由的践踏，对人性的泯灭。

杰森得以作为智械的人类代表，加入正义联盟的会议。

正义联盟紧急会议在正义大厅的心灵会议室举行，它位于华盛顿，呈半圆形，拱顶石面上刻着正义大厅和星标。面前是一道浅水池。池中亦有五芒星与火焰。与任何华盛顿的建筑一致，带有古罗马遗风。

这幢建筑散发的光辉，仿佛拒人千里。人们以为外墙是大理石制成，但其实是来自蝴蝶星云的方解石。超人选择了它是因为不同于地球上的碳酸盐，它能吸收并贮存光芒。相传即使在没有月光的夜晚，它也能亮如白昼。

据说英雄们曾讨论要在入口处陈列哪些制服。但事实上，投票迅速结束，且结果完全一致，“理应如此，”神奇女侠点头道，“要把所有人包括在内。”

心灵会议室，从名字即可看出，它是正义联盟的秘密。在一个仿佛宇宙空间之中的虚拟环境，中心是一张刻了正义大厅标记的圆桌，英雄们围在桌边。

“我把你们召来，是因为我感觉到了某种宏大的事情正在发生，”火星猎人首先发话，“你们也知道起源墙被打破了，我认为自那时起，多元宇宙就在泄露能量，在流血……但这只是我的猜测。”

“新创世星上有一段传说，说起源墙乃是我们的保育箱，”蝙蝠侠说出他研究，但这也模糊，“当我们的宇宙准备好的时候，七位信使会带着宇宙进化的信息前来。虽然神话根植于潜意识之中，但我需要更具体的解释。”

“我们应该去问绿灯军团，他们负责着整个宇宙的安全，”神奇女侠说道，她头上的金饰熠熠生辉，“如果多元宇宙正在死去，或者发生了什么异变，他们会是最先知道的。我们可以报告地球上出现大规模地震和海啸。”

“我认为是起源墙破碎造成的余震，”闪电侠解释道，“泄露出的能量影响了地球，我所使用的神速力就是其中一种能量。但我认为地球是关键，我同意联系绿灯军团。”

“大规模的地震，让我想起氪星毁灭之前的异象，”超人无不担忧地说，如果地球行将毁灭，那么他们应该逃亡，“虽然氪星最终死于恒星爆炸，但这样的异动，总是巨大灾祸的前兆。我们应该做好两手准备。”

“我们不可能放弃地球，”杰森反驳，在他眼里，超人始终放不下氪星的灾难。容易一有困难就想逃逸，“但我们确实应该先问询绿灯军团的意见。”

“那好吧，”超人说着启动了氪星宇宙信标通讯器，圆桌泛起蓝光，“绿灯军团，这里是第2814扇区，地球。请求通讯。”

英雄们面面相觑，静待回应。自从起源之墙破裂后，他们就与绿灯军团失去了联络。

“这是约翰·斯图尔特，”约翰的声音传出，他的影像投射在心灵会议室的圆桌之上，“向你们致敬，英雄们。”

“约翰，地球上环太平洋区域发生了大规模地震，”蝙蝠侠径直问，不待绿灯侠道完问候，“我们认为与起源墙破碎有关。绿灯军团知道起源墙破碎的后果吗？你们在宇宙之中是否有监测到异常？”

“我们确实在密切监视宇宙的运动，目前唯一知道的，是多元宇宙各处出现了能量涌动，”绿灯侠说，他皱眉，“除此之外，我们并没有监测到什么，我很抱歉。恐怕连绿灯军团对起源墙的作用也只是猜测。”

“无论如何，谢谢你的信息，”超人作结，“这就是我们的疑问。”

“是的，如果没有别的问题，那么我先回到巡航状态，再会，”绿灯侠的声音和影像一同消失在虚空之中。

“现在我们又回到了零点，”海王叹气，“我们对起源墙一无所知。”

“或许……”杰森说，抬起了右手，“或许，我们该找约翰·康士坦丁。我是说这种事情，如果一切科学都无法解释。那么我们不妨询问魔法。”

康士坦丁是他们之中最著名的魔法师，虽然人品欠佳，但致力于将恶魔送回地狱。杰森对魔法向来不信任，虽然他手握大种姓双刃，体会过魔法的力量，也知道蝙蝠洞里设有魔法符文屏障。他们不沾染魔法，但畏惧其力量。

正义联盟的英雄们最终还是选择了联系康士坦丁。人品另议。

“你们找我，却看不起魔法，这算什么？”康士坦丁上来就嘲讽道。

“我们尊重魔法，”蝙蝠侠淡然地说，“我们也尊重你。如果你不愿意帮助我们，随时可以离开。我们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地球遇到了危机。你的能力很可能是必须的。”

“我不在乎宇宙玄虚，”康士坦丁皱眉。他有一头金发，身穿米黄色披风。像某个会计师天使，“但我管天堂和地狱。如果有从天堂或是地狱越界的混血混球，我就处理他们。至于地球的异动，我需要询问命运三女神。”

“请便，”杰森点头。

康士坦丁去拿了召唤的仪式用具，用匕首割开自己的手，让血滴到铜碗里，又焚烧草药。手中握住一根双线蜡烛。透过烛火，他读出召唤词——

“命运编织者三女神啊，听我的召唤，我命令汝等现身。醒来吧！沉睡之中的命运！降临吧！听从远古的盟约，到时光之彼岸，聆听我的请求！应承我之血盟！”

一阵迷雾荡漾，幽谷之风吹乱康士坦丁的领带。缓缓地，黑暗中显露出三个身影。她们身形曼妙，是那命运的三女神。克罗托创造生命，拉克西丝控制生命，阿特洛彼斯带来死亡。一个纺织生命线，一个负责生命线的长度，一个斩断生命线。

“人类，”克罗托女神用虚空的声音说道，“还有非人类。你们为何召唤命运？是想窥探未来，还是瞻仰前世？皆必付出代价。”

“我已经献出了我的血，以及我的血脉，”康士坦丁熟络地说，“黑暗之中的命运啊，请问起源墙破碎的后果？”

“起源之墙……”阿特洛彼斯女神呢喃，“守护的是生命的通道，它溃退了，地球必将走向灭亡。到了最后，只剩死亡。纵然我们与死亡不熟，她自有安排。”

“走向灭亡，如何走向灭亡？”康士坦丁疑问。

“生命的通道拓开，星际虫洞生成，”拉克西丝女神的声音苍凉，“七大天灾降世，诸天降临，以地球为征战之地。”

“七大天灾？哪七大天灾，”康士坦丁追问，命运女神的话语太模糊。

“从天而降，带着羽翼的战神，噩梦中的守护天使。天国降临，末日审判之战。论断人类的灵魂，谁上天堂，谁下地狱，”克罗托女神低语，“本该守护人类的灵魂，却肆意屠杀，违抗天命。这是第一天灾。”

“降生于地底，恶魔犄角，血红皮肤，梦魇鬼魔，”阿特洛彼斯女神低语，“地狱之门洞开，沐浴于扭曲的爱与决然的恨之中。以地球为礼赠，以折磨为乐趣。什么天堂，什么地狱，不过弹指一挥间灰飞烟灭。这是第二天灾。”

“看那新创世星的神祇，沉湎于反生命方程之引诱，”拉克西丝女神低语，“永恒征战，新神降世，对那地上的人类，蔑视与鄙夷。儿子反抗父亲，第一战神，终将展示他的暴戾与癫狂。这是第三天灾。”

“天启星的怨魂，星辰之间，永世不得自由，”克罗托女神低语，“看那宇宙之主，自我奴役，安坐在王座之上，却不得善终。父亲悬挂起源之墙，手刃母亲，求爱永不得，求死今不能。命运啊不得解脱。这是第四天灾。”

“战争之主，旧神崛起，许诺英勇与无畏，”阿特洛彼斯女神低语，“永恒的征战，凡人的武德，曾被阿芙洛狄忒金锁囚禁。但旧神不会被遗忘，不于历史之流消沉。没有怯懦，不愿苟活。这是第五天灾。”

“氪星遗孤，陷入幻影空间百年，眼看星球毁灭不得救赎，”拉克西丝女神低语，“阴间地府，流放孤魂怨鬼。但忠诚不会被遗忘，等待他的是新的征途，新的传承。唯独自我背叛，才是神之陨落。这是第六天灾。”

“那狂笑之人……”三女神共语。

“则是第七天灾，终末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