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漠血日

夕阳下,苍凉的大漠一片寂静,没有丝毫生命的迹象,天际线上空的彤云层层叠叠,宛如一张血色的网,遮天盖地的朝这片大漠扑来。

一阵马蹄声打破了天地间的寂静,只见夕阳下,一个黑色影子慢慢朝那片大漠奔来,犹如一把利剑,带着不可阻挡之势,欲撕破那张铺天血网。

近看那黑色影子,原来是一个白衣女子正带着一个约莫三四岁的男孩正在纵马飞奔。

那白衣女子相貌不算十分出众,约莫二十七八的样子,她的脸上淌满了汗水,神色凛然,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中古井无波。

她怀中的孩子此刻已经睡去,面色安详,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仿佛正处于一场十分美妙的华胥梦中。

她的后背背着一把剑,露出来的剑鞘呈黑色,上面有几滴已经凝固了的紫黑色的血,如果不仔细根本注意不到。

那些血,是人血,杀人者,正是那女子。为了逃到这里,她这几天已经杀了不少人,但她做的很小心,没有让怀中孩子的发现,不过她杀的人实在不少,难免会有些痕迹,到了最后,她也没有精力再去整理那些痕迹,带着怀中的孩子一路逃亡,到了这个目前江湖中人唯一安全的地方——西北大漠,玄天教的地盘。

不知跑了多久,她所骑的那匹马终于支撑不住,嘴中开始吐白沫,步子也渐渐不稳。

在那匹马倒下前,她纵身一跃,带着孩子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她的动作很轻,孩子并没有被吵醒,而那匹马走了没几步便重重倒在了沙子上。

看着那匹被累死的马,那女子轻轻将怀中的孩子放在沙地上,然后走到马前面,拔出背后的剑,又拿出了腰间的一个空空如也的水囊。

她举剑在那马的大动脉划了一个小口,鲜红的血瞬时喷涌而出,她将水囊的口对准那股血流。

待水囊满了后,她举起水囊闻了闻,脸上出现了些嫌弃的神色,虽然她杀过无数人,闻惯了鲜血的味道,但若是要喝血的话,依旧令人反胃。

她抿了抿嘴唇,看向四周的漫漫黄沙,又看着手中的水囊,眉头紧皱,眼中带着坚毅的神色,拿起水囊,大口的喝了几口马血。

为了活下去,她必须忍受这些。

喝完马血后,她捂住嘴,强忍着那股想要吐的冲动,待那股恶心劲过去后,她才迅速的将身上和嘴里的血迹清理干净,又将那个装着马血的水囊系在腰间,然后走向那孩子,把剑袋扭到胸前来,便背着他朝大漠更深处走去。

走了有一会,她才将怀里的孩子放下来,解开了他的睡穴。

“……”那男孩缓缓睁开眼,伸了个懒腰,他看着那女子,睡眼朦胧的笑了笑。

那女子看着那孩子,将身上的凌厉气息全部收起,慈爱的笑道:“小树,轻言姨娘把你带到大漠了,咱们安全了。”

那个名为小树的男孩揉了揉眼睛,看向四周,大大的眼睛里尽是好奇,他从未见过沙子这么多的地方,无数的沙子汇集在一起,一眼望不到头。

“好了,我们先休息会,小树,喝口水吧。”那个女子将腰间的另一个装有水的水囊解下来递给了小树。

小树接过水囊后大口的喝了几口,显然是渴了。

小树喝完后,非常懂事的将水囊盖上,冲着那女子嘻嘻的笑了笑,嘴里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显然是个哑巴。

“好了,来,爬到姨娘的背上来,咱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赶,但愿我们可以遇上空剑派或者镇虎帮的人,不过千万不要遇上玄天教的人。”

小树听完那女子的话,眼睛瞪的大大的,很是疑惑。

那女子摸了摸小树的头,脸色一沉,但很快恢复如常:“因为啊,姨娘和玄天教的人有些矛盾。”

小树听了那女子的话,还是有些不明白,那女子有些有趣的看着小树,将自己的背对着小树,道:“时候不早了,咱们走吧。”

她背着小树不知走了多久,广阔的天幕已染满了黑色,一轮皎皎明月高悬于空中,月光如水,尽数洒向这片大漠,四周沙粒银光闪闪,晃的人有些睁不开眼。

与此同时,周围气温骤降,那女子背后的本已睡着的小树也微微发抖。

那女子见状把那小树放了下来,然后在他半梦半醒之间迅速把剑袋扭回后背,迅速把小树抱起,运用内力让自己和小树暖和些,小树感到了温暖,又慢慢睡去了。

见小树睡去,那女子轻轻的说了句:“小树,你实在是个可怜孩子,你放心,我李轻言一定会保你平安。”

李轻言背着小树,快速的朝大漠腹地走去。

他们就这样赶了两天的路,越到大漠腹地,四周生物越多,李轻言也就没有再去喝那马血,转而去喝那些仙人掌的汁水,到最后那个装有水的水囊空了之后,小树也开始喝仙人掌的汁水。

又过了两天,在无穷无尽的黄沙中,李轻言终于看到了一个中型水湖,那水湖呈椭圆形,周围约莫有立着六十多个白色帐篷,在无边无际的大漠中很是显眼,其中那个最大的白色帐篷里住的大概就是那些人的领头人。

李轻言没有贸然走进那些帐篷,反而将小树放下,在自己和小树的脸上摸了些沙子,又在二人身上洒了许多沙子,做完这些后,她还是觉得不够,又把自己的头发弄得乱蓬蓬的。

最后,她把身上的剑和那个装过马血的水囊都放在了沙地上,然后挖了个不大不小的坑,把它们埋在了沙漠中。

小树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衣服,仿佛在说:为什么要把衣服弄的这么脏?

李轻言看着小树,解释道:“小树,我们现在是落难的人,要有个落难的样子。还有就是,到了那里后,为了方便,我暂时会对外人说我是你娘,好吗?”

小树听了李轻言的话,小脸上出现了一种和年龄不相符的成熟。

李轻言轻轻捏了捏小树的脸蛋,笑中带了一分苦涩,然后又背起小树,继续朝那些帐篷的方向走去。

走进些时,她才看清在那些帐篷群周围巡逻的人,大约有二十余人,她也看清了那些人穿的衣服:一身白衣,腰带是金色的,她认得那些服装,那是空剑派的服装。

“昔日江湖第一大门派平时最为信奉那些君子礼法,估计不会见死不救,小树,咱们走。”她嘴角微挑,朝那些巡逻的人走去。

“来者何人?”那些巡逻的空剑派弟子远远的就看到了李轻言的身影,大声问道。

李轻言背着小树缓缓的走到了那些人面前,大口的喘着气,看起来非常疲惫,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是从……北方来的……我丈夫是……一个江湖侠客……他已经……”说到这里,李轻言假意哽咽了几下,才说道:“我听说这里是江湖中唯一安全的地方,才不远千里逃……逃到这里,几位小哥一定要救我和孩子……求求你们了……”说道这里,李轻言假装浑身无力,身形不稳,似随时要倒的样子。

那个空剑派弟子连忙将她扶起,对着旁边的另一个弟子说道:“你先去通报师父和大师兄,我带着这位夫人随后就到。”

“好。”

见那个弟子朝那个最大的白色帐篷跑去,另外一个弟子对李轻言彬彬有礼的说道:“夫人,请随我来。”

李轻言点头,慢慢的跟着那个空剑派弟子一起朝那个最大的白色帐篷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