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中的一切都是老样子,只不过草长了些,树高了些,尸骨多了几具。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萧瑟的让百川的背影看起来越发的有些凄凉,谷里的雾气很重像笼罩着死亡的气息,当日他们离开后,这个地方就几乎没有人烟了,几具新增的尸骨估计也是行客误入山谷才导致的。
推开有些积灰的檀木门,吱呀一声只觉得十分刺耳,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房屋器物都结上了厚厚的蜘蛛网,网主人趴在准备好的陷阱上贪婪的等待着猎物,不得不说蜘蛛绝对是最棒的暗杀者之一,它们可以潜伏很久不动以至于和陷阱融为一体,等待时机成熟再一击而中。
看着那些平日里一点都不允许出现的“脏物”,此时的百川只觉得无心理会。
推开自己的房间,同样是积了灰好在并没有什么不请自来的宿客,用抹布把里里外外仔细的擦拭了一遍,这才放下包袱里的东西。
虽然不懂风水,还是凭着感觉找了一块依山傍水的地儿来让师兄安眠,用石块作墓碑,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打点好一切,百川离开了。
玄厉在信中写道,这是作为师门下达的最后一项任务,完成后就从此不再是噬魂谷的人,也不许再用百川这个名字。
百川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未存在于这个世界,没有来历没有去处,连名字也没有,如蝼蚁般渺小微薄。为什么要将自己逐出师门?是因为自己而导致师兄丧命的事吗,然而在信中师父却从未提到这件事。百川想不明白,师父痛失爱子,无论是怎样的惩罚自己都可以接受,只不过难道连自己唯一与这个世界的联系都要抹去切断吗?
如此一来,百川连为泉真报仇的正经名头都没有,从今以后泉真就不在是他最亲的师兄,玄厉也不再是他的师父。也不知道师兄会不会怪自己,离开以后就真的不能再回来了,既是如此,就让百川留在这里一直陪着他……
并不像事先打算的,三天以后,他就离开了噬魂谷,朝着南城的方向奔去。
“公子。”刚到南府门口,以前服侍过他的下人便眼尖的认出了他。
“你好。”显得有些拘谨的样子,不自然的礼貌的回了一句。
“爵公子交代过,只要您回来要第一时间告诉他,您先府里请。”下人指引着向前,另一个人向书房的方向跑去,应该是去告知南爵了。
“小川哥,好久不见呐!”南爵一身华丽多彩的衣裳像一只鹦鹉。
“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在下拂昇。”
“…好的,在下南爵…”南爵虽然有疑惑,但他是聪明人,别人不愿意多说的,他也不愿意多问。
“在忙吗?”
“还行,在商议一些事情,就是我上次和你说的我小妹的事情。”南爵有点烦恼的样子。
“你小妹的事不是有你大哥吗?”
“哎,这事说来也不好说。我母亲因为难产而死,大哥与小妹一向不怎么亲近。父亲又不在家,这事当然得我亲自督办,交给谁我都不放心。”
不过一个生辰而已,至于如此大的排嘛。虽然心有疑惑,却没有问出来。
“主要是今年这个日子太过重要,我想让城里的人都知道,却又不想被人说铺张高调。”南爵重新又补充道。
“人和人之间本来就有阶级,别人说你铺张高调,大多来自嫉妒。你的身份注定了你的高调,你可以想个法子让大家从中也获得一点好处。比如搭个戏台子,请个戏班连唱三天。这样也算是与民同乐了吧。”
“恩。这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看到他认真的样子,想到之前的事,拂昇觉得是自己先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心中突然一阵愧疚。
“小川哥,哦不,拂昇哥。抱歉我还不太习惯,我想说的是你还有其他什么建议吗?”南爵为自己的口误感到抱歉,拂昇却是一脸随意漫不经心的样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的话。
“拂昇哥?”
“啊?哦!其实我也不比你大多少,直接叫名字吧,省得别扭。对了,你刚才问我什么?”被他轻轻一推才回过神的拂昇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或者身体还没恢复?回屋再说吧。还是你原先住的那间屋子,我叫人每天都打扫的。”南爵以为他还是没有完全对泉真的意外释怀,身体没有恢复,便打算扶他进去休息。
拂昇本来想拒绝的,可是转念一想站在这也不方便说话,况且自己既然打算好要住在这儿,也不需要此时矫情,故作客套。
“也好,都听你安排。”
“屋子里的东西都备齐了,你要是觉得还缺少什么或者哪里不合心意就和我说。”
“南爵,看来我要在这打扰你很久,所以你不用那般谨慎小心,大家都是成年人,不需要这样客气。”拂昇听着南爵说话,有些不好意思,萍水相逢,救命之恩尚且不谈,这来来回回几趟跑也是非常之辛苦。
“哎,作为东道主,这些都是应该做的,况且我们相识便是缘分,所以你不用客气。我大哥他也交代过要好好照顾你。”
“说道你大哥,他最近好吗?怎么没见到他。”其实刚才出神就是因为他在想南珅的事,是他要他回来的,那么没有道理不来找他呀。
“哦,我大哥最近比较忙,不常来府里。”南爵稍微解释了下,至于具体在忙些什么,他也不太清楚,也没兴趣了解。“你找他有事?”
“没事,随便问问。哦,对了,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
“都不重要,一会再说。先吃饭,忙活了一上午都快饿死了。”南爵拉着他坐到桌子上,吩咐仆人准备饭菜,然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些乱七八糟、无关紧要甚至事不关己的事儿。
“小爵,虽然我不是八卦的人但是我还挺好奇你妹妹的事情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和我说说吗?”看着一桌子的菜,拂昇也提不起食欲,喝了一点清粥陪着南爵吃了一会便问道。
“这事啊我当时也小也是听别人说了一点,据说呀就是小时候我小妹生了很重的病,后来我父亲几经波折,有位很厉害的师父答应就她但是必须要住到二十岁才能和我们团聚,至于为什么?我也不清楚,我大哥不愿说,我父亲也一提到这件事就难免伤心,我也不忍心去撕开他的伤疤。”听到拂昇的话,南爵也没有故意隐瞒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如实说出。
“一起住到二十岁,挺有趣……啊……”
“你是说我妹妹还是那位师父?”南爵笑着问道。
“我都很感兴趣。有机会一定见识见识。”
“恭喜你,再过几天就可以如愿以偿了。不过……”南爵一脸坏笑的盯着他。
“恩?”拂昇歪着头也是故作神秘的笑着。
“看不出来……你还挺闷骚的嘛!嘿嘿。是学坏了还是一直都在隐藏自己啊?”南爵看着他说道。
“要学坏也是跟你学的。不过说真的,我现在被我师父赶出师门,没有钱没有地方能住,修为更是几乎从零开始。你一定要收留我。”自从和南爵认识以后就好像是解放了天性,说话也是越来越放松、随意。
“放心,我们家家大业大,只要你愿意你随便住,而且你的娱乐活动我都包了,到时候我带你去几个好地方玩!”南爵也是洒脱豪爽,作为南城的主人,自然不是缺钱的主,南山王经常不在南城,南珅又不怎么管他自然而然是一些娱乐场所的常客。
“谢谢。”拂昇很感动,他很开心能交到这样的朋友,除了友情之外更多的是一份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