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灰蒙蒙的初春,清明刚过,天气沉浸在雨水中,就和糟糕的天气一样,我的心情也是悲哀低沉的,我非常想念远在广东番禺种菜的爸妈,想念他们过的怎么样。
大舅的房子是新盖的,以前住在庞大的旧房子里,听老一辈人说,我外公家是大户人家,祖祖辈辈都住在一起。那栋大房子住着十几户人家。然而我对此并不感兴趣。
自从来到大舅家,我平时除了学习的时间,就是要做农活。没过多久,就到了播种插秧的时节了。每当放学后,写完作业了,我就和弟弟被安排到了田里去拔秧插秧。大舅家主要是靠种田为生,正宗的农民。种了二十多亩田地,每年都是人力去完成的。因为请人付不起工钱。
又到了周六,我不到六点就被表哥粗犷的嗓门喊醒了,我擦亮惺忪的双眼,表现出一附极不情愿起床的表情。但是没有办法,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当然对于我来说,只能算作是一次愉快的劳动体验课吧。我心想着这反而能锻炼我吃苦耐劳的品格,不失为一件好事,一路上我自己安慰自己。
来到秧田里,秧田里刚下过一场雨,田里面全是积水。我们卷起裤脚,扎起袖子。就要撸起袖子大干一场。由于从来没有做过农活,我多少有点生涩,只能一开始看着表哥示范一遍。
只见他抓住秧苗的根部向外不停的拔着,然后把秧苗的根部轻轻地在水里清洗着。我也跃跃欲试,一开始总是会把秧苗拔断。可是熟练以后,拔断的概率就非常小了。秧苗到了一定的量,就用桔梗,也就是稻草把秧苗扎起来,这对我来说仿佛不是很难。
眼看着田里拔好的秧苗堆积如山了,时间不早了,毕竟我们是空着肚子出来干活,我的肚子这时候开始“咕咕咕……”叫个不停。表哥瞟了我一眼,说道:“文文,你们是不是饿了?”我回头看看弟弟,于是点点头。
“哥,我饿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吃早饭啊?”
“算了,你们别拔秧了,我们先回去吃早饭。”
回家后,腰酸的不行,疼痛欲裂,一看就是没有干过体力活得伢子。大舅妈看着我腰酸的样子,多少有点心疼。我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大舅妈看着一旁吃饭的我,语重心长的说:“上午你们两个就别去插秧了。在家里好好写作业。”
就在这个时候,表哥说“武仔腰不痛,让他去插秧,不然干活没人了,趁这十来天快点把秧苗插好,后面事就少了。”
让弟弟去插秧,我并不感到惊奇,反而是开始心疼起弟弟来。于是我大声说:“我腰不酸了,我也要去插秧。”一时间舅舅舅妈连连夸赞:“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踏着七彩祥云一样轻快的脚步,我们又来到了拔秧的水田里,我担起放有秧苗的担子,开始往要插秧的水田里径直走去。
哥哥开始教我怎么抛秧,只见他娴熟地拿起两扎秧苗往田里抛去,秧苗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抛物线,最后只见秧苗根部朝下,笔直稳稳地屹立在水田里。
然后他又拿起两扎往后方又抛起来,不一会儿,秧苗就抛好了。
接下来,就是插秧了,插秧其实老似非常简单,其实非常具有技术性,对于第一次学的人难度还是非常大的。好在我做事的悟性较高,不然一时半会我还真学不会。
只见哥哥下到水田里,左手把秧苗握住,然后拿出两根秧苗用右手往田里的泥土里插去,秧苗横向纵向都要对齐。双脚站在秧苗间隔的空隙里,插完一行就往后退。接着来,我算是把哥哥插秧的技术精髓学到了不少。
于是,我也下到田里去了,我按照刚刚从哥哥那里学到的插秧技巧,自己也开始插起来,由于我学习的速度非常快,不一会儿就掌握了插秧的门道。
没一会儿,我就插完一行了,速度极快。哥哥嫣然看出来我插秧的天赋,略带赞扬的说道:“文文,可以啊,插秧插的不错,笔直的”,然后又转向一旁的弟弟,“武仔,你要努力了。”一股莫名的成就感顿时涌上心头。从那以后,家里每每插秧的好事从来就没有少掉我。
春风和煦,碧波千倾,一眼望去,都是绿油油的稻田,有的出穂了,有的还没有。回到家,急匆匆的吃完了饭,想去玩耍。
一会儿听见大舅妈若有其事的走到我的跟前说:“文文,你去帮舅妈打一蓝猪草,舅妈好煮给家里养的猪吃。”话音刚落,我一脸不情愿,每每遇到这种事,我都是会答应下来,是善良让我选择了坚持。
由于没有问清楚是什么草,我自作主张的在池塘附近随意采了起来,没一会儿功夫就兴高采烈的回到家。只见大舅妈一脸无奈的看着我,然后拿出一把草给我看:“文文,你打错草了,是这种嫩草,猪才会吃,记得不要再打错了。”我意识到了错误,马上回复:“好的,我这次不会打错了。马上去打。”
由于吸收了前面的种种教训,我后来做什么事都认真仔细起来,人生总是会犯这样那样的错,只要肯努力,肯改善。总会走向成功的。我沿着小河去寻找猪草,因为只有小河里才会有这种草。没一会儿,我便找到了,我欣喜若狂。欢快的采起来,一会儿,功夫不负有心人,就采到一大篮子。然后蹦蹦跳跳的回家了。回到家里后,我受到了大舅妈的表扬,她夸我做事不含糊,不拖延,我多少有点欣慰和充满成就感。
这一天虽然很忙碌,我却过的非常充实,下午的阳光肆虐,暖风拂过,轻洒在大地上。我带上弟弟去二舅的果园子里玩,果园中间有一个大池塘。池塘四周种满了桃树,梨树,李树和桔子树。这个季节正是李树果实成熟的时刻。我满心欢喜地来到一棵李树面前,这棵树是一棵老树,有非常多的年头了。
二舅老远呼唤我,叫我爬树要小心一点。没一会儿功夫,我就爬上去了,使劲的摘起李子来。往裤兜里装。只微微听见树下面的弟弟说:“哥哥,你注意安全,别去树梢上摘。”我显然是置若罔闻,越爬越高。突然一个不注意,抓住的枝丫断了,顿时我从树上掉进了池塘。还把树枝折断了,心想还好池塘水不深,吓死宝宝了。只是在池塘里噗呲喝了几口水,我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结果李子没摘到,身体湿的透透的,都不敢回家,蹑手蹑脚的爬上堤坝。
时光飞逝,光阴荏苒,周末又到了,我和我的小伙伴约好了一起玩纸片。纸片是我们小时候必备的玩具。是用纸折的方块一样的玩具,用手一挥,把地上的纸片打翻就算赢。
正当我高兴之余,大舅妈叫住了我,“文文,你没事帮舅妈去放牛。”我一脸的不情愿,夹杂着无尽的无奈去了牛栏牵牛。这是一头笨重的水牛,大概一千斤。有两只弯曲而粗壮的牛角,脾气还算温顺。我牵着它在田垄上,它一个劲的吃草,很少偷吃田里的稻子。大概过了2个多小时,眼看着牛肚子靠后退的地方鼓的胀胀的。我心想牛吃的差不多了。我便牵着牛回家了。
由于我每次做事都是那么认真仔细,深得舅舅和舅妈的认可,每每谈到我做事努力不努力的时候,他们都是笑得合不拢嘴。不过后来,舅妈就很少让我做事了,因为我的成绩非常好,十分听话。所以舅妈就希望给我更多时间做作业和学习。然而那些本该我干的活,落到了我弟弟的肩上,我多少有些失望和无奈。
下午时分,本来约好上午打纸片的我们,一拖就到了下午。下午我们才有空,我跑到一旁的瓦房里叫上了阿飞。和威威。刚好他们做完作业比较清闲。于是就答应了我们一起来玩纸片。
阿飞技术比较好,威威总是输。我不亏,只见我们三个人有说有笑的。好不热闹。
初夏的暖风,吹拂着大地,早稻开始抽穂,我们刚放学,我便背起书包往家里赶,在门外刚好遇见了表哥。只见表哥抓住我的衣袖,语重心长的说:“家里没有点火的松树枝了,今天我们去耙松树枝哈。”
“哦!”我略带不情愿地回答!
于是乎哥哥不知道在哪里找了两个塑料编织袋来到我的跟前,我一看那是装猪饲料的塑料袋,饲料用完了,就被另作他用。扛着一把钉耙,当然不是猪八戒的那把,仅仅是非常相似而已。好一会儿,我们来到了松树林,我们的眼睛直愣愣盯着地上,如果哪里地上落的松针比较多,比较厚。我们就开工了。耙完了松针,我们把它一个劲的堆起来。然后一边往塑料袋里填装。
不一会儿,就装的差不多了。于是我们愉快的往回赶。超额完成了这次耙松树的任务。表哥心里乐开了花。于是只见他在舅妈面前夸我行动速度快,干活一点不含糊。我欣慰之余,一股自信心油然而生,干活我是一把好手,一直都是。呵呵呵!傍晚时分,刚从山上耙完松针回来的我,全身都被汗湿透了。大舅拿来一个大西瓜,切开后。一片一片分给我们吃,非常的凉快。
接下来的趣事就更加让人感到凉快了。那个年代我们家还没有独立的洗澡间,不管大大小小,都是去河里洗澡,身上的汗水终于干了。我便拿起干净的衣服带上毛巾和香皂向河边冲去。
不可思议的是,河里已经人满为患了,他们有游泳的,有谈天说地的,也有的坐在河边的台阶上的。我把上衣脱了,接着穿着内裤就下水了,我特别喜欢游泳,正当我沉浸在自己的游泳乐趣中时,阿飞和威威也不慌不忙的下水了,我于是拉着阿飞说:“我们来比憋气好不好,看谁憋的久。”
“比就比,一定赢不了我,憋气我学了好久了。”
“我喊一二三,就往水里扎,威威你来当裁判”。我看了一眼威威。
“好好好,不过我有个要求,谁赢了谁就跟我比。”
“行,待会就轮到你了。”
……
金黄色的夕阳,渐渐的落下了山。夏日阳光冉冉升起,光线强烈而又温暖。路旁的水稻金晃晃的,一闪一闪。一股温和的暖风拂过,稻子开始有秩序的摆动着,就像穿着金黄衣服的姑娘在不停的翩跹起舞。吃完早饭,大舅说:“待会我们去割稻子。”我多少有点不太乐意,这么热的天。不干活都汗流浃背了。大舅接着说道:“割稻子的有西瓜吃。”仿佛西瓜就能收买我的心灵一样。我极不情愿的跟着一起来到稻田里,手里拿着带有齿的镰刀,镰刀非常锋利,让人不寒而栗。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割稻子。我用镰刀从右往左割着,手脚非常灵活。只见舅妈那边传来鼓励声:“文文,割稻子好厉害啊。”弟弟抱着我们割好的稻子给大舅在稻谷机上打稻谷,这种稻谷机是用木头做的,前面有一个蓬盖,里面有一个很大的转轮,后面就是装稻谷的斗仓了。
没一会儿,斗仓里就打满了稻谷,我们停下手中的活,开始吃起西瓜来,一阵甘甜弥漫了整片田野。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来到了2004年我马上要小升初了,我顺利地通过了考试。那是一个温暖的夏天。听大舅说我爸妈马上快来接我了。我欣喜若狂,可是生活往往会跟我开玩笑,有一天,早晨下了一点雨。我擦亮惺忪的双眼,起床后,舅妈要我把粥端去大厅里。我不由自主的答应了。那锅里的粥是在火炉上煮熟了的,非常烫。
我用毛巾垫着向餐桌走去,刚过一半路程,一个不小心,打了一个趔趄,粥全倒我靴子里了。我说时迟那时快,忍着剧痛把靴子脱了,再把袜子也小心翼翼的脱掉。只见脚掉了一层皮,起了好几个大泡。
我不停地呼唤,大舅妈马上来到了我的跟前,看到这种景象,她心里难过极了,在一旁不知所措。只见大舅赶紧去了药店买来了治烫伤的火药。我心里非常难过又害怕。从那以后,我做任何事都更加小心谨慎起来。
没过多久,爸爸从上海回到家,看到我受伤的样子,他眼泪不由自主的夺眶而出。我走到爸爸面前,帮他擦拭眼角的泪珠说道:“都是我不小心弄的,爸,你别伤心了,下次我注意就是了。”
爸爸语重心长的说“都是爸不好,爸在你身边就不会出现这种事了。等你脚好了,到时候带你去上海。”
我欢呼雀跃起来,一个不小心,又把脚弄疼了。从那以后,每次出门,爸爸总是背着我,我趴在爸爸宽大的硕大肩背上,油然而生一股安全感和幸福感。我总是会开心的将头贴近爸爸的后背,仿佛能听见爸爸的心跳声。夏日的暖风拂过,我和爸爸的欢声笑语充满了整个夏天。
没过多久,我便可以下地走路了。爸爸由于上海生意比较忙的缘故就提前回去了。我多么希望爸爸能带我一起走,我相信爸爸的诺言是真诚的。我想去看看更加广阔的天空,可惜爸爸没有带上我,我感觉到非常遗憾。爸爸说过会带我去上海玩的,我想他是不会食言的,我自言自语的安慰自己。
正当我意志消沉的时候,感觉去上海没有希望了。小舅也从上海回来了,听大舅妈说,他是专门来接我和弟弟去上海的,我心里像乐开了花似的,想着很快就能和爸爸妈妈在一起,我感到非常幸福和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