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噩梦

秦阳的那句话,还是莫名地触动了沈梦一心底最痛楚的地方。有多久没有向别人敞开自己的心扉了?回到自己的房间,每次关上房门,沈梦一都感觉自己将全世界都关在了外面,这是属于自己的安静世界。可所有的一切过得去吗?每当从睡梦之中醒来的时候,总是有泪水流出。那是她从来都不愿意向别人提起的过去,从前的她,曾被认为文静而又温柔。但所有的一切,在五年前画上了句号,被背叛的滋味并不好受,更何况自己的人生也就从那个地方开始改写。

对沈梦一来说,曾经她以为那是一段美丽的初恋,纯洁而又懵懂的爱情,她像个傻瓜一样写下了一封又一封情书,以为只要凭借两个人单纯的感情,将来就能拥有童话般的故事。沈梦一在别人的眼中看来总是有点儿傻,她看起来人脸上总是堆着灿烂的笑容,日子过得总是那么无忧无虑,直到那一天……

她打算给他一份惊喜,于是没有给他打电话,直接赶到了他住的地方。可没想到,他送给自己一份更大的惊喜:她看到了衣衫不整的他,还有一个看起来理直气壮的冷梅——自己最好的朋友!就算她再怎么不经世事,也能猜得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来了?为什么不提前说一声。”他的脸上多了一抹尴尬,似乎想要化解眼前的尴尬。

她感觉自己的身子开始像风中的树叶一样抖起来,空气中的味道,让她忍不住作呕。她以为的友情,她以为得爱情,瞬间都化成了泡影。

冷梅半裸着身子站在她的面前,示威似的挺着胸道:“看来我也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的了,我跟他在一起……已经三个月了。现在你应该看得出来,他爱的人是我……”

“你别听她瞎说,是她先勾引的我……”他涨红了脸,显然努力想要替自己辩解。

“别把自己当成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了!他爱谁,你还看不出来吗?如果他真的爱你,哪里还会给我一点儿机会,你真的要追求什么精神恋爱吗?男人可比你想得实际。沈梦一,你死心吧。我已经是他的人了,我们在一起很快乐……”冷梅的脸上多了一抹高傲。

这一段感情,沈梦一一直都视若珍宝,也是她所有的骄傲,可从来都没曾想到,自己爱着的那个人,会和自己的好友在一起。这无疑是把她的自尊踩在了脚底下。

沈梦一咬了咬牙,她并不打算吃这个哑巴亏,所以抡圆了胳膊,狠狠地抽了他一个耳光。而冷梅很清楚沈梦一的实力,“哇”的一声尖叫之后,躲进了卧室里。

赶回到家里后,一向极少生病的她大病了一场,在病床上足足躺了半个月。据说他曾经回头去找过沈梦一,冷梅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居然也主动登门道歉。

还用得着他们猫哭耗子假慈悲?沈梦一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再见他们,更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因为这件事情而深受打击。再加上后来家里又发生了一连串的变故,让她无暇再去理会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直到时过境迁之后,她才知道那两个人早已经去了外地工作。

可那天的事情对她来说就是一场噩梦,她无数次再次梦到那样的场景,梦中的她是那样的无助,醒来之后,换来的却是不眠的长夜。

那只是诸多事情之中的一环。而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才有了所有的一切。这才是真正让沈梦一难以释怀的地方,每次梦醒之后,她总会把所有的事情前前后后仔细地再想一遍,让自己那早已经麻木的心,再度被刺醒。

还是会痛!虽然明知道过去的一切早已经过去。可是那张脸……和另外一张脸重叠在了一起,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讽刺。也就是从那天起,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不是吗?那不只是她的噩梦,更是娘亲……一向笑对人生的娘亲的噩梦。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为什么当初母亲极力阻止自己和冷梅做朋友,为什么自己的父亲对冷梅又总是那么的特别。直到那个叫冷霜的女人出现的时候,沈梦一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母亲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了多么惨痛的代价。

“不要怪你的父亲,错不在于他,也不在冷霜,我们只是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错误的人。就算是事情再重来一遍,可能也会是同样的结果。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有一个梦,你的身上也承载着母亲的梦。所以……一一,我希望你能放下心头所有的一切,开始自己的生活,那样我才能走得安心……”已经被病魔折磨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母亲,脸上依然带着坚强的笑容。

沈梦一忍不住朝着母亲大叫道:“为什么要让我原谅?他们毁了我的幸福,也毁了妈妈所有的骄傲,为什么还要原谅?”

“孩子……”母亲有些费力地抓住了沈梦一的手,一脸淡然道:“我的宝贝,你只是现在有些不甘心而已,上一辈的人,不是你能理解的。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原谅他们,并不是因为他们值得原谅,而是因为自己可以过更好的生活……我只是希望,将来你能够比妈幸福,遇到一个真的疼你、爱你的人……”

沈梦一努力让自己的脸上撑出一抹笑容,自己的生活早已经重新开始,可她并不打算原谅。在她看来,母亲是一个天真而又乐观的人,岁月并没有让她的人生变得如此复杂,可善良的她又落得什么样的下场,倒是自己的父亲,依然和那个叫冷霜的女人过得逍遥自在,甚至对母亲没有半点儿愧疚之心。

“都说苍天有眼,可怎么看起来都是那么讽刺?看起来老天爷一定是在打盹儿。”沈梦一长出了一口气,很庆幸自己还是继承了娘亲乐观的性格,她已经能平静地面对所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