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李清照
而杨戬——
却是用一种欣赏美景的眼光,还夹杂着内心的窃喜,不仅眼里放出光芒,心花更是早已怒放。他就这样,注视着夏默……
“没什么事,”夏默不愿再在天庭多待,她的内心深处,现在只在担心郑鑫,“我们就先走了。”
杨戬点点头。
金吒、夏默于是向前走去。
看杨戬——
杨戬感到脸庞被灼烧着——事实上,他的脸已红成了一片,虽谈不上活似一个红苹果,但也……
“不!……”杨戬双手捂着发烫的双耳,使劲地摇着头,想要甩开这一切……
但实际上,他已经甩不开了……
甩不开那疯狂跳动的心……
那情窦初开……
那年少的欢喜……
他已陷入情网……
扣上了夏默的心,他已无法自拔……
即使他知道这样不道德……
也无法改变他那颗被夏默勾魂、急切地想要接近夏默的心……
他对她一见钟情,深深地爱上了她……
是初恋,也是暗恋……
当金吒、夏默从天庭回到凡间时已是第二日下午了……
两人再一次来到河口村找到那户人家,但当他们进入其窑洞后,却不见郑鑫的人影……
两人于是询问那男人……
谁料,那男人走到橱柜边,打开柜门,取出一个罐子,抱着它,来到了夏默跟前……
夏默真是吓了一大跳,却也料到了一半:“这是什么?”
“郑鑫的骨灰……”那人道。
夏默的心灵顿时受到了沉重的打击,愣了一会儿,她开始一面带着哭腔,一面责备那人,道:“谁让你们这么做的!谁允许你动郑鑫的!……”
金吒忙伸出右手抓住夏默左手手肘将她往后拉,想让她不要冲动,体谅体谅那人。
那人于是愧疚地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夏默。
夏默于是也怪罪不下去了,低下头,不说话,努力地平息着自己的情绪。
“尸体都开始腐烂了,放在房间里有股怪味。”那人抬起头,心酸地解释着,“再加上,我们一家人都很多天没休息过了……”
那人说着说着,就哽咽了,发现自己再也说不下去了,便又低下了头……
夏默感到是自己不对,便抬起头,满怀歉意地说:“对不起……我……我刚才,太勉强你了……”
“没关系。”那人也抬起头,道。
金吒于是松开夏默。
夏默伸出颤抖的双手,右手缓缓打开罐盖,然后用左手拿着。接着她将右手伸入罐中,伸出后,手中乘着的,是一捧银黑色的骨灰。夏默就这样沉默着,低头看着那骨灰,她仿佛又看见了郑鑫的笑脸……
……“默儿姑娘,”郑鑫将汗巾子递给夏默,“擦擦汗吧!”
夏默看着郑鑫,缓缓接过汗巾子,道谢道:“谢谢!”
郑鑫看着夏默,微笑着……
……“郑鑫,”夏默温柔地拍拍郑鑫的肩膀,“起来啦!”
“默儿姑娘,”郑鑫缓缓睁开眼,“回来了?”
“嗯!”夏默微笑着点点头,“回来了!”……
夏默的泪水又一次顺颊而下……
忽然,金吒伸出右手,掌心向夏默手中的骨灰——
于是,夏默手中的骨灰飞散在了空中,在空中打旋……
夏默忙惊了似的左转过头看着金吒,又看向旋转的骨灰群……
只见那些骨灰又合成一团……
随着金吒右手的上下左右挥动,在那骨灰团下渐渐地形成了一件轻纱披肩的轮廓……赤、橙、黄、绿、青、蓝、紫、赤、橙、黄……
夏默看得入了神……
衣服的颜色不断变换着……
最后,披肩化为黄色,然后套在了夏默身上——还挺合身。
而那骨灰团,它自动散开,注入了罐中……
夏默低下头左右看着身上的衣服——格外夺目——又忙看向罐中……
满满一罐的骨灰,没多,也未少。
夏默反应过来,转头看着金吒,半是惊吓,道:“金吒,你干什么?!”
“以后穿着它,”金吒呆望着骨灰罐,“郑鑫永远在你身边。”
夏默再次低下头看着披肩,她微微一皱眉,实在不明白这披肩的来历与作用。夏默的心中充满了疑惑:这一件披肩,有何作用?如何制作而成?是否耗尽了郑鑫元气?……
“放心,它绝不会扰郑鑫安宁,”金吒看向夏默,“而且,它可以自动搭配出与你里衣、周边环境相衬的颜色,还有……”
“你别说了,金吒!”夏默看向金吒,道。
金吒于是停下说话,微微吓。
“黄河畔是水葬,”夏默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罐盖,“你们为什么将郑鑫火葬……”
那人也低着头,没说话。
夏默于是慢慢将罐盖盖于罐上……然后,她又双手捧着罐子,向洞外河边走去……
那人抬起头来,看向夏默——金吒同他一般……
夏默走到河岸边停了下来,然后踮脚起飞,向中下游——黄河畔,河源村飞去……
金吒忙追出去,在黄河边上看向夏默,惊慌失措,道:“默儿!你去哪?……”于是,金吒也飞起一路紧追夏默……
那人也忙追出去,望着二人飞远去的背影,不禁止步。
夏默回到了河源村,来到郑鑫家窑洞前……
夏默左手抱着罐子,右手推开那扇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一切都没有变——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长长的石炕,炕中央放着炕桌。炕桌将炕分为左右两个部分。炕,即是床;炕,也是座。炕桌左是炕头,炕桌右是炕尾。炕头横放一圆枕;炕尾则靠墙。炕桌上有一烛台,其上的蜡烛尚存。再看大约一尺半高的炕下,还有许多烧红后冷却的炭——这大概是冬天留下的。炕头不远处,顺左面墙放着一个木质衣柜,衣柜右上角好似悬放着几张叠在一起的、隐约能看出丝丝墨迹的略微发黄的纸。事实上,衣柜不全是衣柜,而是上三层为书架,下面为封闭带门的衣橱。衣柜两端离墙都有一小段距离。在衣柜前方,窗下有一张书桌。书桌左上角有一烛台与台上的半支蜡烛,右上角则有一石砚,砚台中青墨已干,依附在砚底,有几道裂口,好似干涸的土地。还有一只毛笔倚放在石砚边。毛笔左侧,也就是书桌正中,有一摞宣纸——大概有十来张吧。窗右侧,桌左侧,便是刚才夏默所进之门。
但一切都变了——
没有了烛光,没有了炭火,没有了曾经的那份温馨。旧景依在,人非昔人。物是人非!!!
夏默走到炕边,将罐子放到了炕桌上——环顾四周,她又想起了许多许多,眼前开始出现幻景。
“默儿,”郑鑫坐在炕头,左手靠在炕桌上,微笑着看着夏默,温柔地唤着她,“回来了?!……”
夏默兴奋地想要拥上去,却还未碰到“郑鑫”,“他”就消失了。
夏默虽意识到是自己内心的思念——不,怀念所致,但还是有些失落地愣在了原地,低着头。
半晌后,夏默微抬起头,然后左转过身一步步走近衣柜。
这时,金吒追到了,他站于门前,一边歇着气一边看着夏默。
同时,离衣柜只有咫尺之遥的夏默停下了脚步,又一次低下头沉思着,追忆着与郑鑫的往事。
金吒歇足了气后,便走向夏默,在她身后八九寸处停了下来。
夏默于是将头略往右偏,却没有向后看——如此看来,夏默还是知道金吒来了。
“默儿,”金吒伸出右手握住夏默右手,还向后拉了一点,“你怎么了?!……”
夏默挣开金吒的手——看夏默的眼神,很气愤,但她,好像是自我明白了什么。
“我明白了原来是你!”夏默转过身来,悲愤地注视着金吒,道。
“我……”金吒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怎么了?……”
“是你!”夏默抬起右手来用食指指着金吒,“是你怂恿郑鑫!”
“……”夏默看着金吒,气愤得不得了,想到郑鑫,却又伤心得要死,渐渐地还是放下了手,“怂恿他……去跳河……自杀……”
“我没……”金吒欲要解释,道。
“一定是你!”夏默丝毫不给金吒解释的机会,又一次用右手愤怒地指向金吒,“你少给我装蒜!”
“不是……”金吒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默儿,你不会伤心得糊涂了吧!”
“我清醒得很!”夏默肯定道。
“可是……”说着说着,金吒也不知该说什么了,眼神不由得往右边搁——可是,搁哪儿不好,偏偏搁在了衣柜一角的地面上……
夏默于是也就左转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