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府,前门东侧大杂院。
就在武凯、武松二人往这里赶的时候,却已经有两个人先一步寻到了林登万房中,正吹的口沫横飞。
“老子手起刀落,便结果了一个贼秃!”
“我兄弟二人紧跟在佛爷身后,在那祝家庄里大开杀戒!”
“何止,简直是七进七出!”
“那祝朝奉诺大的名头,号称威震东西两路,遇到咱们兄弟,却还不是要吃瘪?!”
这两人一边胡吹大气,一边将那贼眼往于秀儿身上乱瞄,只觉得这小娘子产后多了几分风韵、行走带着一股奶香,竟是越发的出落了,比哪‘游仙窟’里的粉头看着都还要可心些。
林登万那次在花子虚家伤了两条肋骨,如今虽然能下地走动,却还使不上力气,所以一直也没能回僧兵队,心里原本就憋闷的很,如今见两个死对头跑来炫耀,那色眯眯的贼眼始终不离自家娘子左右,终于忍不住恼了。
猛的跳将起来,暴跳如雷的喝骂道:“曹阳、宋雄!你们两个贼厮吹牛便吹牛,总盯着我家娘子作甚?!”
就算他没受伤时,曹阳、宋雄都不怕他,更何况是现在?
曹阳一瞪眼,冷笑道:“吹牛?你说我们吹牛?!这么说你是不相信,佛爷带着我们兄弟在祝家庄杀进杀出喽?”
“我没这么说!只是……”
“只是什么?”宋雄也嗤鼻道:“老子在游仙窟里,便连那红牌粉头都摸了几把,偏你家娘子这般金贵,连看上几眼都不行?”
“你这厮说什么?!”
听到宋雄竟然用青楼里的粉头,来和自家娘子对比,林登万更是怒不可遏,当即便不顾伤势,想要扑上去与他厮打,却被于秀儿拼命拦住,娇叱道:“两位,我家相公还有伤在身,恕不远送了!”
“哎呦呦~小娘子还要赶人了?”
宋雄夸张的叫了一声:“却不是嫌弃我们兄弟没有官职在身,瞧不得你这金贵的身子?”
曹阳在旁一唱一和道:“这还用说?你我又不是都头,哪有资格瞧人家小娘子的身子?”
听他们又拿自己难产的事打趣,于秀儿也气的涨红了脸,愤声道:“无耻、不要脸!”
宋雄却只把一双贼眼,钉在于秀儿起伏不定的胸脯上,恍惚中仿佛觉得有什么溢出来一样,嘴里嘿笑道:“娘子别急啊,我兄弟二人立下这许多功劳,有朝一日未必不能当上都头,倒是再来寻娘子……”
“你寻人家娘子作甚?”
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宋雄下意识的邪笑道:“自然是瞧……”
说到一半,他忽然觉得不对,这声音貌似是从外面传来的,而且非常的熟悉,竟像是……
此时,就见门帘一挑,武松气冲冲的从外面进来,二话不说,上前拎起曹阳、宋雄,举在空中用力摇晃着道:“好好好,你们两个狗头倒是好胆,竟敢在背后编排俺武松!”
“二……二二二爷?!”
“二爷饶……饶饶饶命啊!”
曹阳、宋雄二人见是武松,吓得魂都飞了,那还有方才的伶牙俐齿,只结巴的几乎要嚼到自己的舌头!
林登万和于秀儿却是齐齐的望向了武松身后,惊呼道:“佛爷!”
自打武凯从府城回来,便让人改称自己为‘老爷’,不过下人们却更喜欢称呼他一声‘佛爷’,这让他总忍不住想起前世的某部网剧——可惜他现在的颜值,比人家陈伟霆可差远了。
见他夫妻二人要跪下见礼,武凯忙摆手道:“好了,在自己家里无需多礼,都坐吧——让你坐你就坐!”
等林登万慌里慌张的坐回了板凳上,武凯这才从曹阳屁股下面扯过张条凳,笑道:“林登万,我听说你这些日子,已经把军规条例背的滚瓜烂熟了?”
“佛爷咋知道的?”
林登万憨憨的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俺整日里动弹不得,实在闲的难受,还是俺娘子提醒俺……”
说到一半,他疑惑的扫了自家娘子一眼,却是方才于秀儿偷偷掐了他一把。
见于秀儿看都不看自己,他只好继续道:“俺才开始背那条例,等养好伤,再给佛爷出力卖命。”
“好好好,单这份心就值得重赏!”
武凯满意的点了点头,忽然转头对曹阳、宋雄笑道:“我方才听说,你们两个想当都头?”
曹阳、宋雄见惯了他谈笑间杀人,哪敢搭这茬?
忙齐齐摇头道:“不不不不!小人哪敢、小人哪敢!”
“呵呵,你们的本事和功劳,想当个都头却也是差了点,不过嘛……”武凯顿了顿,这才道:“当个班头却还是可以的——二郎,放开他们!”
武松不爽的把这两人丢到地上,曹阳、宋雄对视了一眼,都有些难以置信,到底还是宋雄胆量大一些,小心翼翼的问道:“佛爷,您……您没跟我们两个开玩笑吧?”
武凯把脸一板:“怎么?你们觉得我是信口雌黄的人?”
“不不不!”
两人又惊又喜,忙一起跪在地上口头道:“多谢佛爷提拔,小人日后必当……”
“慢着!”
武凯摆手道:“你们两个还是先见过了上官,再谢我不迟。”
两人闻言,忙又冲武松磕头,武松却也是闷哼了一声,指着林登万道:“别拜我,他才是你们日后的上官!”
“他?!”
“林登万?!”
这俩人顿时都懵了,跪在武松身前,脑袋使劲向后转,差点便扭到了脖子。
“没错。”武凯站起来,在林登万肩膀上拍了拍:“你当日能忠心护主,事后我故意考验你时,又能秉持本心不怨不馁,想来也能做好这个都头!”
“佛……佛佛佛爷!这……这这这……”
这下子却轮到林登万惊愕万分了,张大了嘴半响都说不出一句整话。
还是那于秀儿激灵,扯了扯丈夫的衣角,率先跪倒道:“多谢佛爷提拔之恩!不过我夫君是个愚钝的,只知道忠心于佛爷,为佛爷百死不悔,却怕做不好这个都头,还请佛爷收回成命!”
她这话明为推脱,实则却是在强调自家相公忠心耿耿,显然已经看破了武凯重伤林登万的根本——忠心!
啧~
为毛自己身边这么聪明伶俐的都是女人?
武凯心里感慨着,同时决定等回去之后,便和庞春梅说上一声,让她和这于秀儿多做接触,看看这于小娘子能不能对她有所助益。
这时林登万也终于反应过来,忙跪倒在地,颤声道:“小人愚钝,如何能当的了这都头,还请佛爷收回成命啊!”
这厮论起精明劲儿,却是比他老婆差远了。
“我说你行你便行,不行也行!”武凯说着,忍不住调侃道:“还是那句话,听老婆的话跟党走,什么时候也错不了!”
就在满屋子人都在疑惑,这个‘党’是什么人时,他又笑着一指曹阳、宋雄,道:“这两人日后便是你手下的班头,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他们便是——我还有事,便不多待了。”
却说林登万夫妻千恩万谢的送走了武凯,转回头再看曹阳、宋雄时,二人却已经匍匐在地,带着哭腔道:“都头!小人方才只是……只是玩笑而已!”
“呸!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和林都头开玩笑?!”
曹阳啐了一口,伸手在宋雄脸上抽了一巴掌,然后又给了自己一个巴掌,哭丧着脸道:“小人该死,小人狗眼看人低,小人……”
“哼!”
林登万冷哼一声,却觉得有生以来,从未如今天一般畅快,正想着上前对这二人饱以老拳,却听自家娘子道:“二位何至如此?我家老爷刚刚上任,正需要二位尽心辅佐!何况都是为佛爷效力,些许玩笑又算得什么?”
林登万愕然:“娘子?你……”
于秀儿忙掐了他一把,又用眼神示意他去把两人搀扶起来。
林登万百般的不情愿,可想到方才武凯那句戏言,却也只好上前扶起了两人,闷声道:“算了,俺不怪你们就是了!”
于秀儿在旁笑道:“两位久在衙门中修行,对里面的事情最是熟悉不过,想来这也是佛爷把两位安排在我家老爷身边的缘故——两位千万要看顾好我家老爷,不然我家老爷犯错倒也罢了,连累了二位可就过意不去了。”
曹阳、宋雄漠然对视着,这才发现自己竟是看走了眼——这娇滴滴的小娘子竟是精明的紧,一番话既迫使他们不得不尽心辅佐林登万,言语间又说的一团和气,让人丝毫挑不出毛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