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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人轻飘飘落在西厢房上,反手一抖,一条几丈长的细绳便滑入了袖筒里。
悄无声息的在袖子上攥了几下,将那绳索重新压实,他这才弯下腰缓缓凑到了房檐边,侧耳倾听起来。
等确认里面除了武松震天的呼噜声,便再无其它动静之后,这人忽然身子往前一顷,倒栽葱似得自房顶上跌了下来!
眼见便要头朝下砸在地上,这下坠之势却又骤然停止,却是他用脚尖勾住房檐,如蝙蝠般倒挂起来。
只晃了两晃,这人便稳住了身形,伸出右手在窗户上摸了摸,也不知使了些什么手段,竟又悄无声息的拉开了半扇窗户。
紧接着他身子向后一仰,接着摆荡的力道,竟似一缕轻烟般,悄无声息的投入了房内——与此同时,那半扇窗户又无声的关了起来。
这人在屋内一落地,便先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因为酒量太差,他平时是极少饮酒的,而这满屋的酒香,却比平时喝上两盏还要醉人,实在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光闻着就已经快要醉了,若是饮上几盏岂不是要醉死?
果然不愧是妖人的巢穴,连酒水都不是常人能喝的!
这人一边感慨着,一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在屋里细细搜寻,只要是没见过的东西,便要拿起来检查一番。
不过转了一圈,他的收获却不是很多。
于是这人的目光便又落在了武松身上。
他轻手轻脚的凑了过去,先将两只枯瘦如柴的爪子搓热了,这才伸进武松怀里上下摸索着。
可惜,他依旧没有寻到多少收获——只有几把钥匙,勉强还算派的上用场。
看来那召唤天雷的法器,应该是藏在院子一角的地窖里。
这人如此想着,便准备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此时,一直呼噜声不断的武松忽然张了张嘴,喷出个大大的酒嗝:“嗝~!”
只这一声,那惊人的酒臭味便扑鼻而来,原本就已经极力忍耐的夜行人,终于抑制不住自身的生理反应,鼻子一耸,不及捂住,便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阿嚏!”
夜行人心知不妙,脚尖一点,便如同鸟雀一般腾空而起,伸手在房梁上一借力,便撞开窗户落在了外面!
“谁?!”
这时,武松一声大吼才从屋内响起,那夜行人心中暗道一声侥幸,助跑了几步,竟无视地球引力,踩着墙壁直接窜到了房檐上!
轰~
这时下面一身巨响,却是武松撞碎了门板,跌跌撞撞的冲了出来!
按理说,正常人都会先在院子里搜寻一番,才会注意到房顶上的动静,可喝醉了的武松却不按常理出牌,刚出门便抬头望向了房顶,指着那夜行人破口大骂道:“该……该死的贼骨头,竟偷到你二……二爷头上来了!”
贼人哪敢搭话?
几步冲到房梁正中,正要抛出袖子中的细绳,却听武松在下面暴吼了一声:“看暗器!”
那贼人吃了一惊,急忙回头,想要看清楚那暗器的来势,好加以闪避。
可他回头这一看,却是惊的瞪大了双眼——只见那‘暗器’铺天盖地而来,却是武松出来时,随手抓了一把铁沙子!
那贼人虽然轻功极其了得,可要闪过这百多颗‘散弹’,又谈何容易?
上蹿下跳,好不容易躲过了大半,却终究被几颗铁砂打在了腿上。
“哎呀~不好!”
就听他惨叫一声,咕噜咕噜的从房顶上滚了下来!
“哈哈,这下看你往哪儿跑!”
武松大笑着,擎起去拳头迎了上去。
满以为这一拳便能打他个骨断筋折,不成想那贼人身在半空却并不慌张,竟伸手在房檐一推,硬生生改变了下坠的方向,险险擦着武松的拳头,滚落到了花坛里!
“好轻功!”
武松嘴里大声赞着,手上却是全然不留半分情面。
一腿扫将上去——荡起了漫天的枯枝败叶。
又势如闪电的一抓——擒了个空。
紧跟着身子向前扑跌——竟一肘砸碎了花池边上的青砖!
这一连三招势如闪电、力有千钧,可说是武松醉拳的精华展现,便是栾廷玉对上,也要慌了手脚。
然而哪贼人却当真滑溜的很,明明腿上有伤,愣是连滚带爬,狼狈的闪过了这三连击,然后一瘸一拐的冲出了院门。
“贼厮鸟,偷了你家二爷,竟还想逃?!”
武松一个鲤鱼打挺,紧跟着冲了出去。
他这般大喊大叫,立刻便惊动武府上下。
反应最快的,还要属值班站岗的僧兵——于是没追出多远,便见两个僧兵带着几个壮丁【灾民里选的】,举着火把从斜下里冲出来,齐声问道:“都头,贼人在哪儿?”
“都头个屁,你二爷如今是县尉了!”武松一瞪眼,随即指着前面道:“那不是……咦?!人呢?!”
却见前面空空如也,那还有贼人的踪迹?
武松挠着头踉跄了几步,忽然一把揪住领头的僧兵,怒道:“你这厮,把人藏哪去了?!说,你是不是那贼人的同伙!”
那僧兵急忙分辨,身边的同伴也都一口同声的帮腔。
然而武二郎如今酒意上涌,又哪管他们说些什么?
抡起砂锅大的拳头,便要打将下去!
“二郎!你又发什么酒疯!”
幸亏这时武凯及时赶了过来,这才救下了那僧兵一条小命。
“哥哥,家里招贼了!”
武松在那里摇摇晃晃,却兀自怒骂道:“竟偷到俺身上来了,俺若是不将他找出来捏死,便当不得这个县尉!”
这时栾廷玉也拎着金箍棒寻了过来,听武松这般说,忙道:“大人,你可看清楚哪贼人是何等模样?切莫让他混进家丁仆役当中!”
这家丁仆役,其实指的就是那些难民,不过武凯也没心情解释什么,扯过武松使劲晃了几晃,喝道:“你听到没有?赶紧说啊!”
只是这一晃之下,武松反而更晕了,举起一只手摇摇晃晃的也不知要比划什么,半响才道:“那贼……那贼被俺用铁砂伤了腿!”
再问他时,这二郎嘴里却起了鼾声。
“哎~这酒喝的!”
试了几次都没能把武松叫醒,武松只能郁闷的丢开了他。
一旁的栾廷玉见状,忙劝道:“大官人,县尉大人既然已经伤了哪贼人的腿,他应该也逃不出多远,想必还被困在咱们府中!只需召集齐人手,封住前后门,然后细细搜寻便是!”
眼下也只能这么做了。
于是武凯便把府里上下人等全都召集起来,先堵住前后门,又让几个健硕的仆妇守再后院,这才让法海和栾廷玉分别带队展开了搜索。
只是一刻钟过去了,众人竟是毫无所获,那贼人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半点不见踪影!
“再找仔细些!能藏人的地方都不要错过!”
这第二次搜索,便连灶台上的大锅都仔细检查了一遍,却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而且到目前为止,这贼人除了武松就再没有人见到过——不会是他喝多了,把梦里的事情当真了吧?
“俺……俺从不说谎!”
武凯正自言自语,身后却传来了武松大着舌头的声音,不由无语道:“你刚才不是睡着了吗,还爬起来干嘛?”
“自……自然是抓……抓贼!”
武松摇摇晃晃的,忽然往前一扑趴到了地上。
武凯正以为他是又要睡过去,却见他四脚并用的往前爬着,还使劲抽动鼻子。
这小子……
该不会是在梦游吧?!
武凯一阵无语,越发觉得那贼人可能根本不存在,正犹豫是让栾廷玉等人再搜一遍,还是就此打住,却忽听二郎在隔壁院子里嚷了一声:“找到了,那贼厮鸟就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