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吧,苏辛这样想。
苏辛全然不知这件事造成那么大的影响,以为就像江川说的那样时间一久人们就会淡忘。但新闻永远有那个权力,它可以把一件事长久地留在人们的脑海里。崇坜的媒体对这事仍然保持着相当高的关注度。不会那么简单解决,这一点人们确信不疑。
苏辛走走停停,在上海只停留了半天。然后坐着去四川的火车,一路南下。有些时候会喜欢火车,因为可以看到很多这样那样的人。会听到好多事,会认识很多人。飞机永远没有这样的便利,那里安静的让人想要窒息。
火车慢慢地前行,靠在窗户上苏辛惊奇地发现有大片大片的绿色。这个时候崇坜的树还有草早就已经枯掉,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的早。那些生机勃勃的植物,多好,好像很有希望的样子。对面坐着一个女人,抱着三岁大的儿子。小家伙目不转眼地看着苏辛花花绿绿的围巾,那是堇北给她寄来的冬天礼物。堇北说年纪大的女人就适合鲜艳的色彩,倍儿有精神。苏辛不喜欢那些色彩,却喜欢围巾真实的温暖。
小家伙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试图抓住苏辛的围巾。苏辛笑了,其实小孩很可爱。孩子的妈妈急忙抓住他的手,“豆豆,这样不礼貌。”她轻轻地斥责。
“姨姨。”小家伙依旧伸出手,那个样子似乎是要苏辛抱他。
苏辛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伸出手把孩子接过来。“你找姨姨做什么?”
小家伙心满意足地抓着苏辛的围巾。“这个,看,妈妈。”
豆豆的妈妈 满脸歉意地看着苏辛。“他对色彩很敏感,看到鲜艳的色彩会高兴地不得了。”
“天生的小画家!”苏辛笑着说。
“他的父亲就是个画家,他也说过豆豆这样的话。”女人的眼神突然变得很温柔。
看得出来女人很幸福,这就是苏辛想要的幸福,简单的三口之家。曾几何时,梦想的也只有这么多。上帝偶尔会犯错,把人的命运弄乱。
女人中途下车,她幸福地同苏辛说再见,豆豆挥着小手喊:“姨姨再见。”
苏辛的心在一瞬间被不知名的痛楚灌满,痛得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苏辛不知道要去哪里,在成都的大街上苏辛一时不知所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陌生的一切。直到一个小孩拉着苏辛的衣角怯生生地问苏辛有没有看到他的妈妈。苏辛环视四周,附近有警察在值勤。苏辛拉着孩子的手,那一刻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暖暖的小小的手,把全部的希望都交给自己。
我们都太坚强,追着不需要自己的东西。
苏辛不期望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毕竟这里不熟悉。只是这次苏辛错了,她发现太多熟悉的东西。欧阳影在这个地方留下太多的印记,那些苏辛熟悉的画就那样突兀地印入苏辛的眼帘。就像一根根的刺,提醒着苏辛往日的痛。
著名画家欧阳影作品展将在明天举行,醒目的字眼出现在广场的大屏幕上。苏辛有些慌乱,她想逃。
火车站的人很多,苏辛握着票坐在侯车室,几个小时以前她刚刚来到这个城市,几个小时她要离开了。
“要走了吗?”一个熟悉的声音。
苏辛回过头,有些吃惊,宁涵!“宁涵!你怎么在这里?”
宁涵笑了笑,“我以为认错人,没想到真的是你。要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苏辛沮丧地低下头。
“我请了假出来散心,暂时不会回崇坜。”
“你还好吧?那件事以后我就没见过你。”
“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
“没事就好。你也要离开吗?”
“我刚到,你要没事就陪我一起在成都逛逛吧,我一个人挺闷。”宁涵期待地看着苏辛。
“我,我……”
“我什么我,我们现在就去找住的地方,然后去吃好吃的东西。走啦!”宁涵把苏辛拉起来。
就这样苏辛稀里糊涂地又回到了成都,跟着宁涵去了很多地方,吃了很多好吃的小吃。不过没有遇到欧阳影,因为那天画展被取消。有人说是因为假画的事,也有人说欧阳影乘坐的车子出了问题,总之说什么的都有。苏辛唯一担心的是他们的安全,人没事就行。宁涵知道苏辛和念北渊的事,她总是很体贴地不去提任何和念北渊欧阳影有关的东西。
画展的事被很多人拿来做文章,苏辛刻意不去想。却还是躲不过,袁哲久的电话很准时打过来。
“你不要告诉我你完全不知情!”袁哲久的话语里充满危险的气息。
“我知道什么。”苏辛选择装傻。
“大姐,你要瞒到什么时候!”袁哲久忍不住大喊。
“我瞒什么?”
“你的画被人偷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袁哲久一语道破苏辛的伪装,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是死一般的沉默。
许久,苏辛平静地说:“没有什么区别。”
“你真的打算反击?想好了?”袁哲久说出了苏辛最害怕面对的那一个问题。
“想好了。”
“其实画早就丢了,对不对?你根本没有想过找回来。”
“对,三个月以前我就知道画被人偷了。我不知道偷画的人安的什么心,我感谢他帮我做一个决定。我一直不肯面对这个问题,可不管逃到哪里我必须解决。我已经很久没有在晚上的时候睡着觉,我也想安静。袁哲久,你替我想想,我想解脱。”
“这样好吗?会让你受更多的伤害。”
“我也不知道。”
“大姐。”
“大姐会处理好,不要担心。也许这样会给她带来更大的好处,不是吗?别忘了她有一个王牌的经纪人。”苏辛苦笑。
“有没有想过会毁了她?”
“有,如果事情朝着我想的方向发展,她会一败涂地。”
“那是想要的结果?”
“我想要回我简单的希望,仅些而已。”
“大姐,要帮忙告诉我一声。”
“我会的。”
苏辛仿佛虚脱一般,跌坐在沙发上。画面回到三个月前,家里突然被人闯入,画室里的画全部消失,其他东西一样没少。不是一般入室抢劫,偷东西的人似乎只对苏辛的那些画感兴趣。这样反而让苏辛松了口气,也帮她做了一个选择。
八年的时间,应该做一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