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北风凛冽,寒雪纷飞的冬日。天穹之间,一片苍茫;大地之上,一片雪色。出得四城高中的门,方铁即匆匆忙忙顺曲曲弯弯的山路,向江南小村竹溪方向而行。路,业已被厚厚寒雪所盖,观约一尺有半,举步艰难。而方铁却是踏着坎坷又不平之脚步,义无反顾地行于雪中,一步又一步,孤独而凄清。看其身后,是一个有一个深深的脚印。雪,毅然决然地封了群山;方圆,皆明丽而柔静之雪色。此时此刻,总有一人挂记于方铁心中,即其父方子荣也!
当说方子荣之腰病,久治不愈之状。逢寒冬腊月,更加体弱身虚,剧痛不已。虽则方子荣身处穷乡僻壤,药少医缺,仅是开些药来,卧之家中,但得左邻右舍之给,民政部门之顾,终中西兼治,煞有疗效,气色陡转。是由,时至农历年末十五,方子荣即撑着恹恹病体,携了一把满是缺子的钩刀,颤巍巍走出家门,朝苍苍茫茫雪林竹野而行。方子荣暗暗思忖:若是砍些自家所有之竹,喊得同村竹匠制成竹椅、竹凳、竹笠等后,用双轮车拉得五十里外镇上买卖,及付了工钱便有余额,百有一十归自个儿药费;百有九十作儿子学费,此何乐而不为之事也!风,狮吼虎啸地吹;雪,狂肆暴虐地落。方子荣吃力万般地挥刀而作,却腰痛不已。时不时地停落片刻。后,其由辛劳,终归猛烈咳嗽,气喘吁吁了。正是:凄凄草木入冬色,风雪伐竹峻峭行。满是曲折迎难上,歌归病夫顾儿情……
又说方铁回得江南小村竹溪,旧宅老屋,风痕雪影,山歌乡谣,童喜翁笑,虽雪布人间,寒意袭人,林深山幽,客行萧疏,终岁近除夕,又逢年关,年味益浓。家家鞭炮轰鸣,户户袅袅炊烟。乍一推开自家的门,却见父亲不在山中,方铁遂至屋外呼唤,未有回音。于是乎,其即忙忙跑遍了竹溪百户人家,仍不见其父之踪迹。方铁寻父不在,浑身战栗,思了半响即有所悟,后,心急火燎地径直向竹海深处自家分得的竹山而去。风,还是刮得很紧;雪,也还是落得很大。方铁失魂落魄,磕磕绊绊,不平而上。正身冷心寒间,就逢父亲身着单衣,腰间洛着钩刀,拖着两颗大竹子,一步一咳,一脚一顿,慢慢下得山来。一刹那间,方铁亦笑亦泪,大步流星,上跪下泣言:“爸,让我来,让我来?”此时此刻,方子荣已然泪流满面,凄凄不已:“铁,爸……爸拖累你了!”两手颤颤地将竹负于方铁肩上,子前父后,艰难下得山来。
方子荣、方铁父子将二人所伐之竹子置于自家屋侧,大喜。待回屋坐定,方子荣迫不及待地问方铁:“铁,你们四城高中一般要到农历二十才会放假,你怎么提前回来了?今年提前放假了?”方铁结结巴巴:“放……放假,没……没有。”“那你怎么提前回来了?谁允许你提前放假了?”顿时痰溢喉管,咳嗽不已,几近晕厥。方铁即速速给父亲宽衣解带,除痰去郁,后扶起父亲上楼小憩了。
行文于此,当言朝阳。这张朝阳,是临吉县一知名的语文学科带头人。此人喜平头发型;此人国字脸,大鼻子;此人总一身休闲;此人温文尔雅,实在人喜;此人发文几百篇,作品上层。闻方铁有文章才气,此人即同教导处相商,把方铁纳为弟子而文攻,未四月,方铁已作文一百余篇,且有二十篇刊于《临吉日报?副刊》《临吉文艺》《临水》《竹海》云云。
方铁发了些许文章,遂凑着礼拜放假之日,偷偷携带所发志文,上距离竹溪八十里外的临吉城区竹海广告公司应聘。时有一人,姓周名紫芝,此人颜丽姿秀,气韵贵雅,三十二三,是竹海广告公司的总经理。此人与方铁煞是有缘,初相遇,即相投,所谓生息一世,难得的是知遇之恩。此人见方铁才华横溢,文章妙生,特想聘其为总经理助理,道:“方铁,开门见山地说吧,真心希望你我可以合作,同创大业,总经理助理的位置正好空缺,主要负责营销和策划,假如你有合作意向,明天便可上任?”闻言,方铁大是惊喜,大是兴奋,诚惶诚恐,连说谢谢。后,结结巴巴回周紫芝道:“周总,但……但需同我父亲商量商量;再……再做决定?”周紫芝然其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