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眼见百里沧寒面如寒霜,白夜忙道:“洛小姐之前收了国师府送过去的地契,这几个月每天都在家里没出门,听说是在看书。”

百里沧寒的面色就缓和下来,嘴角翘了翘:“哦,她还看什么书?”看了十几年还没看够?

白夜答道:“回君上的话,是医书药书,外加一些妖兽灵植。”

百里沧寒大感兴趣,连声音都带了几分笑意:“早知道她精通医药之术,现在看来,倒也不是侥幸。”

白夜就忍不住道:“万安医馆万大人师徒三人经常上门,与洛小姐讨教医术。”

万安医馆?

百里沧寒想了一下,才回想起万木春这个人,幼时他身中寒毒,也是请他看过诊的,医术还不错,人品,也不错。

不过他两个徒弟,一个还小,才几岁,那个大徒弟,他好像记得是关家的子弟,长得还不错,脾气也不错,好像本事,也还不错。

百里沧寒有些不淡定了,凭什么啊,他才只见了一面呢……这些不相干的人倒是比他见她的次数还多!

时序进入三月,南方已经春暖花开,空气里都弥漫着花香。

这个时候的帝都开始冰消雪融了。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百里沧寒看了看天气,忽然不想在南方再呆下去,吩咐白夜:“回帝都。”

长公子要回府的消息来得很突然。

整个国师府的下人都在说这件事情,这成了亲就是不一样啊,这位长公子回来的时间比往年足足早了两个月。

国师大人一反常态,开始亲自安排起长公子回来的事宜,细致到换上什么颜色的窗帘,屋子里的保暖是不是做得足够,都一一过问。

让容妙云恨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还不能表现出来,只能陪着笑脸说道:“还是老爷考虑得周全些,擎岳回来了一定会十分感激老爷对他的关心的。”

百里重楼淡淡道:“我是他父亲,关心他是应该的。”

“这孩子从小身体就不好,吃穿用度上难免就要精细些,你不是他亲娘,很多东西想不到了也是有的。”

从容妙云嫁过来十几年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百里重楼当面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就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她脸上,让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容妙云不敢表现出来,强自镇定了心神,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说道:“老爷,你这可是冤枉我了,擎岳虽然不是我生的,但是他的事情我哪样不是尽心尽力,生怕亏待了他?老爷这样说,真让人寒心。”

百里重楼不说话,就这样直直看着她,一直看到她自己心虚,再也说不下去。

容妙云心里慌张,自从容家的事情出了以后,百里重楼对待他们母子的态度就变了,跟以前比起来十分冷淡,甚至不闻不问。

本来少了容家的支持,百里擎天在银钱上就有些捉襟见肘,他这些年来大手大脚花销惯了,如今忽然少了来源,花钱的速度却没停下来。

这半年来,如果不是容妙云私下里多有补贴,百里擎天早就无钱可用了。、可就算是这样,和当初容家矿山里的收益,那也是不能比的。

如果百里擎天再找不到新的进项,容妙云也没有办法维持他的花销了。

更让容妙云揪心的是,以往有什么应酬,国师大人尽可能的会带上百里擎天一起出场,可是自那之后,百里重楼就再也没有带百里擎天出去过一次。

国师府二公子能当国师府的一半家,是国师府大人内定的继续人,这样的流言是怎么来的?

就是因为比起病弱的长公子,百里重楼愿意时时刻刻带着百里擎天在身边,才会让外界的人深信不疑。

如今百里重楼的态度变得莫测起来,帝都里哪个不是人精,一眼就看出来了,渐渐的什么二公子肖父之类的话再也没人说了。

至于能当国师府半个家这种事情,开什么玩笑,国师大人还春秋鼎盛呢,国师府哪轮得到其他人当家做主!

百里擎天在外面的声望一落千丈。

她还指望着什么时候在国师大人面前表现一番,让百里擎天能够重得他的看重,哪里想到忽然间,百里重楼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这已经是直接的告诉她,她曾经对百里擎岳暗中动的手脚,百里重楼都知道。

她一直以为自己做得隐秘的,也一直以为百里重楼不知道。

所以这么多前来,扮演的都是一副慈母形象,连她自己都差点信以为真了。

没想到百里重楼不是不知道,他什么都清楚,却选择旁观,看自己像一个小丑一样做尽姿态。

容妙云的脸渐渐白了。

百里重楼冷冷道:“寒不寒心的,你比我清楚。擎岳的事情,夫人以后就不必费心了,我自己会看着。”

国师大人说完,吩咐下人好好布置屋子,转身施施然离开了,从头到尾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容妙云摇摇欲坠,完全说不出话来。

等百里重楼走了好会儿才回过神来,急忙忙的离开,让人赶紧去寻百里擎天和百里如玉到她房里说话。

百里擎天最近的日子过得非常不顺。

首先是容家那些矿山丢了,他手里的金币变得有点儿不够花。

这个他原本也没有太放在心上,身为国师府的二公子,整个帝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巴结他,每在上赶着给他送钱的人不要太多。

他以前连推都推不掉,喜欢的东西只要看一眼,就有人送到面前来,所以,容家的矿山,没了也就没了。

可接下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容家的矿山没了,那些要给他送钱的人也没有了,以前推都推不掉的那些饭局啊,应酬啊,忽然间少了一大半。

就连国师大人也不带他出门应酬了。

这位二公子陡然间轻闲下来,心里隐隐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好事,一时间却想不出来什么应对之法。

他从小是在恭维声中长大的,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捧着讨好着,这还是第一次遭到这种冷遇,心里的感觉十分不好,最近索性就连门也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