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回英雄
芜君拉着老鼠出了门，直往旅店对面的梦粱楼而去，刚走到门口却被伙计拦住了：“这位大嫂，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不是吃饭的地方吗？我们付钱就是了。”芜君说道。孙书也不敢乱说，反正他单独出去到这种地方，是吃不成的。那些伙计往往看不起他，把他赶出来，你说一个小孩子单独跑大酒楼吃饭能有钱吗？
“这不是你们这种妇人和孩子能吃饭的地方，实在要是饿，边上铺子买上几个包就是了。”伙计说道。
“我们付钱还不行吗？”芜君说道，这是她才发现自己穿得很寒酸，就像大户人家的仆妇，而大师兄孙书更是一件旧布衫。
“也不行，这里只接待大户人家的公子，要是小姐夫人来，人家可都不会是一个人的。你这种单身女子不行，我们这里不接待单身女眷。”伙计说道。
“我……我也是……男的，她不能算单身。”老鼠说道。
伙计笑着说：“小孩，等你再过十年再说吧！”
这句话把老鼠惹火了，他说道：“姑姑，给我把他店里砸个稀巴烂！”
“这孩子也太逗了。”伙计听了笑得不行，芜君当然没有动。反而轻声咬耳朵：“师兄，我现在只是个能看不能动手的花瓶，不如我回去换身衣服再来。”孙书对着伙计呲牙咧嘴。
“你怎么待客的？”老板娘过来说道。“这位夫人，小店有专门的地方供给女眷，您刚才进来的门向来都是些大男人进出的，女眷都是走东门的。”
老板娘带着芜君来到后面，后面有扇小门，进去全是女眷。
“这是什么地方？有什么好玩，分明是看不起我们。”孙书说道。
“妇人和小孩吃饭的地方，上回我听旅店伙计说的，我原本当他吹牛呢。反正都是厨房里烧出来的，我可饿了。你在这里有个好处，就是秀色可餐。”
老鼠似乎还不满意：“你知道我心里很憋屈。”
正吃着，一个胖黑粗的妇人走了进来，他的下巴还有胡子茬。女眷们都四散开来。芜君却没有任何表情，继续吃着自己的东西。
“哟！这位妹妹，不介意和你拼桌吧。”
芜君点了点头，说实在长得丑又不是什么错，那女人说着，就坐在了芜君边上。
“姑姑，我不喜欢她。”老鼠说道。
“小孩子，老娘耳朵没聋，快道歉！”那黑胖女人说道。
老板娘上来说道：“胡妹妹，人家那么小的孩子你计较什么，说吧，吃什么，我请客。”
“真没胃口，那些男人都嫌我，我就是看看女人，她们也躲我，我难道真那么丑吗？”那女人向老板娘撒娇道。
“胡大小姐，你可是英雄，咱不比美貌，比武功，我看你还在九姑娘之上。”老板娘说道，这做生意的人可真会说话。
“请姑娘包涵，我侄儿不懂事。”芜君怒目对着老鼠说道，“你再不听话就把你丢了。”
小老鼠不再说话了，低了个头吃着东西。
“老鸨子风姨的外甥女？那个山寨的女强盗？”胡大小姐说道，“嬷嬷，你错了，我可没和她比过，说不上一定能赢她。她可是也算一个女英雄，她那个寨子可是名头很响，我们走镖的并不会与他们结仇。”九姑娘自称风娘的外甥女，她如今是秀才新纳的妾，这倒是第一次听见别人说她的事。芜君竖起了耳朵，看来这位长得五大三粗的姑娘是位走镖的镖师，镖师往往和山寨之间是互利的，说不定她和九姑娘关系还不错。
“听说九姑娘嫁人了，山寨就散了。”老板娘说道。
“姐姐，谁不想嫁人呀，女人总要有个归宿。我爹在城北给我立了擂台，比武招亲，结果没人过来。”胡大小姐说道。
“胡妹妹，不是我说你，比什么武，不如绣球砸人，女人还是温柔些好。九姑娘可是抓了个不懂武功的读书人把自己嫁了。”老板娘说道。
“她不等她的权哥哥了？”胡大小姐说。
“什么权哥哥，武功好能打败她，相貌好，人人爱，就是人家也许对她没意思，”老板娘说道，“强扭的瓜不甜，九姑娘化了多少心思，可她的权哥哥就是拒绝娶她。”
“姑姑，你那么爱听八卦？她可是城里有名的胡镖头的女儿。就是嫁不出去。”小老鼠孙书说道，“要是当年你不骗秀才生米煮成熟饭，你也嫁不出。”
“你胡说！”芜君生气了。秀才不娶自己。自己也不会嫁不出，就凭自己的容貌，怎么也不会太差，再说这些男人其实很多都不懂女人，其实就算自己不是女人也不是男人，自己也不会像胡大小姐一般。
“你是哪家的孩子，竟然说我嫁不出！”胡大小姐也生气了。
“妹妹别生气，他小孩子不知听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芜君连忙安抚这位大小姐。
“妹妹，你叫我妹妹，我认定你是我的朋友了。姐姐妹妹不就是就是闺密那类的好友吗？”胡大小姐说道。
“我姑姑愿意和大小姐做朋友。”老鼠喊道。
芜君气得要去扭老鼠的胳膊。但是看到胡大小姐那真诚的眼光，于是把手缩了回去：“小孩说话不算数。”
“没关系，我叫胡铁花，我爸爸是总镖头，你叫什么？”
“我姑姑叫白吴氏，她是夫君是个秀才。”孙书说道。
芜君觉得小老鼠孙书对这个女子过于热情，而且态度转变太快。只见孙书过来咬耳朵：“小五，赃银恐怕走的都是胡家镖局的路，你与她套些近乎也好。”
芜君于是微微一笑：“叫我芜君吧。”
胡大小姐说道：“芜君姐姐，你真好看。有空到我们镖局去坐坐。”
“姑姑，我没去过镖局，你带我去。”孙书嚷道。
“胡小姐，我还有事，改日再聊。”芜君一下子拒绝了她，转身就走，孙书用拳头打着芜君，他似乎想从胡大小姐那边知道什么，芜君都不理他，抱着孙书往外走一直走到了旅店房间里才放下他。
“你丢了大好机会接近胡家，胡家恐怕是知情的，胡家混迹黑白两道，这一带的镖都是胡家办的，胡镖头也许知道那贪墨的银子的去向。”孙书说道。
“你可以自己去。”芜君说道，“她也会喜欢你的，也许你娶了胡大小姐，你的老丈人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东西。”
“你……你……小妇人，短目光。我这样子……”孙书说道。
芜君换了身衣服，束起了头发：“大师兄，你慢慢玩，我去春风楼取金腰牌。”
“你……我自己去。”孙书于是吹了一声，他有个专门的跟班，听到招呼就会出来。芜君倒不担心什么，这个跟班武功绝对不低，其实当初大家都有跟班，自己的跟班就是那个代替自己的“龙五”，但是大师兄的跟班绝对要保护大师兄，他是那帮人中武艺最好的，不过他很神秘，芜君知道他长得应该和大师兄很像，只是大师兄的替身好像失踪很久了，现在的小跟班只是一身黑衣，有多少功夫很难说，虽然他是个正常的大高个。
“你帮我。”孙书说道，“我们去破那案子，阿大，你帮我去接近胡铁花，小五，算是哥哥看错你。”
那黑衣人说道：“主人，我……我不行。”
“知道你不行，要你行还会是我跟班吗？”其实行才怪，大高个小黑在女人面前特别胆小。
“大师兄，我不愿意让芜君出面卷入，我要帮你也会以龙五身份出现。”芜君说道，他觉得大师兄还是考虑不周，作为秀才娘子的芜君怎么可能和女镖师成闺蜜呢？
“你就是看不起人家吧。”孙书说道，“不就是难看些吗？”
“不要骗女人，胡大小姐不是一个心计女，我知道你手下不缺英俊高大的男儿，你别用这种方法令她伤心。”芜君说道。
“我还能怎样？才见第一次面就那么帮那女人，算了……”孙书带着他的跟班走了。
春风楼里，风娘抚摸着金牌，这不属于自己，它的主人很快就会拿走它。
“风姨，我的金牌呢？”芜君说道。
“按理说你要回容易，不过我加个条件，将来帮姨一个忙。”风娘说道。
“那自然，风姨只要这件事不违反原则，我一定帮。”芜君伸手取过了金牌。
“金公子可吹一曲？”风娘取出了跟笛子。
“这是暗器，一种带暗器的笛子，风姨可是有什么消息？”。
“没错，这是某人的暗器，需要内力驱动，这是一个客人拉下的，不过他没来取，已经将近二十年了。“风娘说道。
“也许这个人已经死了。”芜君说道，“在江湖的人生死无常。”
“本来我也是那么想，我看人的本事很好，这人本是我的一个故人，虽然过了二十年，他的青春不在了，但是我觉得他回到了这个城，我不想亲自见他，但是我想把这东西还给他。”
“这是小事，他叫什么，在哪里，我去还就是了。”
“不要提到我，不要回答他任何问题。”风娘说道，“他说什么，你也不要告诉我，我可提醒你，二十年前，他就是一代高手，他就是江湖上传说死于朝廷之手的玉笛公子。我并不知道他的下落，但是我知道他把玉笛换成了短棍，一根不能吹曲的短棍，他在我的地盘里杀了人，我当然要过问。但是我是做开门生意的，不想与人为敌的。他如今在胡家镖局，说是胡家的人，我派人去看过，却说没有这样的镖师。”
又是胡家，看来自己不想去见胡家，可是偏偏要去见那个大小姐，大小姐怎么啦，自己送信不一定见到她，何况自己这样打扮，又没有老鼠捣乱，老鼠不知怎么了。
有名有地址送笛子真不难，还不要说话，芜君把东西交谁却不知道，谁是二十年前的玉笛公子呢，玉笛公子当年长得漂亮，善吹笛子，又懂书画，是文武双全的不可多得的奇男子，都说他死了，怎么风娘还说他活着。进出镖局的人都不像玉笛公子。芜君决定去后门，后门连着后院，进出的都是女眷，芜君飞身上屋顶，可看了半天，这后院也就是那么几个女眷进进出出的。倒是师兄老鼠和胖大小姐在院子里玩着，他那个跟班傻傻站在边上看，不过看上去也不怎么讨小姐的欢心。风娘那真会拿很简单的事拜托自己呢，这分明为难自己，好在自己也不傻，要警告玉笛公子很简单，只要把笛子插在显眼的地方不就是了，玉笛公子会出来看的，他若是取回，那么笛子不就是归还了吗？如不是他，自己再抢回就是了。
玉笛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飞进了前院，被钉在了大厅的门柱上，它固定在一根街上随处可买可拣的竹签之上，这似乎是对镖局的挑战，但是它却是一根玉笛，镖局的总镖头胡钢闻声出来，看了看笛子，把他拔了下来。
“没事，有人来还旧物了。”胡刚说道，“你们都散吧。”
他向天空大喊道：“英雄如没恶意，在下请水酒一杯。”
芜君也回应道：“在下受人所托，这水酒该请谁，公子自己明白。”说完就离去了，他不愿意纠葛，不过胡钢看上去其实也不像玉笛公子，想到这点，他又摸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