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幽居
第二天一早,伙计就来了,说是带着芜君去看更好的房子。
“公子,我们这里什么样的房子都有,公子想租的房子要多少大才满意?”伙计说道。他看了一眼芸娘,脸上有一丝坏坏的笑。
“那是我姐姐,昨晚发现的,放心,我不是来这里蹭店里便宜,我家主人姓白,随行人员应该有四五十人,所以院落必须大。”芜君照着撒谎,这再过几日,秀才他们的确要来,府衙如果不去住,那也要准备其他房子,如果房子够幽静,自己可以先租下来,何况自己今晚必须去趟府衙,那芸娘带来了,总不能没地方藏吧。
“您什么时候开始租呢?”伙计问道。
“看中话今晚就租了,我带了现金的。你知道你们掌柜的免费房住得不舒服,我不必省那些钱。”芜君说道。
这伙计带着他拐了几个弯,看了几处,芜君都不满意,嫌不够静。于是他们来到一栋房子前,这房子看上去就像平常住家,敲门后有人应声开门。
“这是这里打扫兼看房的一家赖大家,他和他老婆负责这个院子,不过您放心,他们没有吩咐除了门房院,其他院子都不会随便进的,你知道,这住这房子的往往家丁奴仆众多,用不着他们忙什么。”
赖大和他老婆看上去都五六十了,特别是他老婆还是个哑巴。
“这宅子很好。”芜君说道,因为她发现这宅子有三进,还带花园,房屋五十余间,够大。
“您要住可以,一天房费就不菲。十两银子。”伙计说道。
“我先给你一百两银子,十日房钱。我家主人那头的事你就别打听了,也不要告诉别人,我家主人姓白。”芜君说道。他这是故意的,其实往往人都有一种藏不住的冲动。巡抚老爷姓白,江南别说官员,就是百姓也知道了。
芜君带着芸娘搬进了这里,这里现在还是空荡荡的。芜君为自己选了正屋边的西厢房,这房间是一个套间,他让芸娘住里间。
“你家主人来,我怎么办?”芸娘说道。
“你就住着。”芜君说道,“我说你是我姐姐就是了。”
夜色将浓,知府府衙里却是忙忙碌碌,下人们忙着收拾东西,昨天潘知府已经打发夫人带着儿女回娘家去了,她的娘家就是本地扬州的大户,再收拾些财物送去岳父那边,妻子就不会为生计担心,可是他觉得还是不放心,坐立难安。他不断地看往外看。
“大门关了吗?”潘知府问道。
“关了,老爷。”下人回道。
自己要死了,但是人人都想活命,哪有自己寻死的?不死将连累更多的人,妻儿不说,就是老家的族人恐怕也不会有好下场。外面的眼睛已经盯上了自己,自己是不可能走出府衙的,除非死了。
芜君进府衙时已经是四更了,这时候为最安静的时候。院子里安静得很,也是最容易疏忽的时候。他穿着衙役的服饰,直接进入了潘知府的卧室,揭开了帐子。
潘知府整整两夜未睡着了,他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此人不认识,但感觉正是自己在等待的人,害怕得从床上滚了下来,跪倒在:“上差,容我再过半个时辰,您们给的三天时间还未到。”
“我不是追你命的人,”到底是哪边,芜君也不知,福王还是禄王要是自己知道就不用说得那么含糊了。
“那……那你是皇上的人,对吗?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潘知府说道,此时似乎很坚决。
“我是来救你命的人,我不需要问你什么。我们只是皇上的棋子,皇上什么都清楚,他知道了也不会让你活命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潘知府眼睛瞪得更大了。
“我就是能救你的人,你不需要真死,我这里有药丸,服下可以假死帮你混过这一关,只是我不能保证门口那些人会不会在你身上补刀。”
潘知府连忙说道:“他们没那个胆子。他们不敢太声张,我对外说我是得了急病,这两天躲在屋子里装病,夫人是为我去乞福了。”
“这也好。”芜君说道,“算来你也该病死了!”他递上了一颗药丸,“你要告诉别人你得的是瘟病,要尽快下葬,你的墓室修得很坚固,今晚不过我会让人盗你的墓,还会在外面接应你。你只要准备好吓吓那些盗墓者就是了。”
潘知府接过了药丸,芜君于是转身离去了,这药还真不怕他不吃。上哪里去找盗墓的呢?还要今晚就盗,自己可没有帮手,只怕干不了什么,码头是个好地方,码头的茶馆更是消息灵通的地方。
上面有些事不知道,但不代表百姓不知道。
“听说你们的潘知府病了,依我看他这一病活不了了。”芜君说道,“只可惜他收刮了不少好东西无福享受了。”
这话扬州人都信,茶馆掌柜善意提醒道:“这位客官,这种话不能在此说。”
“他是秋后的蚂蚱,听说那朝廷派白巡抚都要来扬州了。人家就是专门来办他的。”果然有人接上了话茬。
“上天有眼,潘知府得瘟病死了!”有人从外面进来,“刚才我路过府衙,那里都那么再说,府衙在挂白呢,把街上好几家白布都买了光了,这排场大得吓人。”
“府里现在谁管事?”芜君故意问道,“我还积压了点冥器,我想去推销一下。”
“人家准备的是真货,你那种东西就是骗骗穷鬼的。”有人说道。“他的墓可是化重金修的,怎么可能要放你那种破玩意?要放也是得真金白银的。”
“这钱财真是好东西,我上回阵子做生意亏了钱,才给人家打工的,要是能有点资金就不会这样惨。”芜君说道。“我那批货质量其实真还不行,卖不出去。现在回家乡就给人追债。我听说要是能够……那就发了。只可惜当初答应父亲不再做了。”
“你这话不能随便说,不仅缺德,抓了就砍头的。”有人说道。
芜君说道:“所以我家里两老不准我干这种事,小时候,我知道我爷爷就是干这个的,曾经盗过王墓,家里还有过本书,写着如何对付这种坚固的墓,只可惜让我爹烧了,我当时年纪小,只是偷读过,所以盗墓只是我听过,自己没做过。”
“这营生不敢做呀,要不是怕死,谁不想要那个财宝,这钱本身就是我们百姓的。”有人说道。
“横竖都是死。”有人轻声嘀咕一句。
芜君觉得事情已经有一半成功了。于是付了茶钱离开了热闹之处,往冷僻巷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