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七公主
“七公主来了！”有人叫道。
芜君转身要走，这个女人和龙五有关系，但是自己并不是龙五。是自己假冒龙五，还是龙五假冒自己，如今已经难以说清，但是七公主喜欢的是龙五，自己也不能暴露自己，他于是转身而走。
“你怎么不理我？”七公主拦在了他的面前。
芜君挤出了点笑容：“公主，最近我受伤了，所以一直没有来拜见公主。”
“哦，你不是去外面沾花惹草吗？”七公主说道。
黄留上来行礼说道：“公主殿下，龙五受了点伤，有些脑子不好使。”
“脑子不好使？你当我是黄口小儿？”七公主冷笑道，“这是他常用的伎俩。”
芜君听说过七公主，也见过，只是那时公主还没留意自己，再次听说七公主是从小厨房的李妈妈嘴里知道的，七公主至从夫家回来，看中了侍卫里最帅的龙五。
“公主，”芜君半跪行礼，“臣记性是不如从前了。”
七公主捂着嘴笑，一把拉住了他的手：“龙五。”说着把鼻子靠近了他：“我闻到了一股味，不像是那个臭男人的，很好闻哦，等你不当值了来我处，我有话说。”
芜君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她是皇家公主，她到底要干什么？
“你准备去见七公主？”黄留说道，“那小子是七公主的人，你不怕被发现吗？”
“七公主是帮哪边的？按理说应该是太子皇后那头的吧，那小子呆在公主身边是有目的吗？”芜君说道。
“你冒险？你不怕公主是帮福王寿王他们的？”黄留说道，“这皇子争斗的事难说，公主怎么说都是他们的姐姐。”
当值结束后，芜君到了公主的住处，公主暂居在皇后的呈祥宫的西厢房。东厢房则是疯疯癫癫的太子妃。太子妃很少出殿门的，走在这里，芜君既熟悉又陌生，因为这里不是侍卫随意可以进来的，而自己做仆妇时，虽然经过这里好多次，却也没有进过公主住的内室，来这里本就是违规的，但是他们十二生肖却是可以自由出入任何宫苑的，想必这几年那个龙五没少来这里，他也是师傅的弟子，也许师傅也选择了队伍而站。师傅失踪了，但是白公公一点都不急。他的下落白公公应该知道，只是不希望他再出现，原因一定是跟龙五有关。
七公主皮肤白皙，眉清目秀，举止优雅，她半躺在美人靠上。
“赐坐！”公主说道，却偷偷把身子挤到了芜君身边。她那尖尖的指甲往芜君脸上而来。冰冷的指尖在他脸上划过：“我瞧这张皮还挺不错的。”
芜君心跳得很厉害。她盯着七公主，这个女人应该早嫁出去了，但是偏偏又回来住，她曾是皇帝最喜欢也最聪慧的女儿，只是现在看上去有些精神恍惚。她喜欢那个龙五，应该知道龙五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我知道你是谁，父皇故意不瞒我。你是我太子哥哥的女人，我只是好奇，我太子哥哥看中你什么？还以为你美若天仙，如今见了也就是还过得去，这身衣服穿起来也算是帅的，比你女装好看，我还奇怪为什么你会胆大包天。有这个胆量去勾引太子？原来你应该挺适合我哥哥的口味，不会是禄王这野种让你去阻止我皇兄回朝的吧？我认为父皇要防的是他。”七公主说道，“按说我父皇是一国之主，希望我皇兄好好在朝辅政，平定天下，建立功勋，将来可以使我国更加强盛，偏偏我那皇兄不争气百无一用，就连为皇家繁衍子嗣，他也办不到，偏偏丢下了我那出生名门的嫂子，这种人又有何用，不是我故意帮想帮福王，是我皇兄身为太子不称职，我们为国家所想所做的事有何错？竟然让我心爱之人命丧黄泉。而父皇对你这个奸细，却是格外开恩。”禄王是谁？芜君搞不清，也没见过，但是朝中的名声要好过福王，因为他是一位善战的大将，掌控着军队。
“公主，我没有做错什么，我不知道什么禄王的事，我甚至没见过他。谋逆就是死罪，皇上舍不得公主……”芜君说道。
“禄王怎么会没见过你？他还亲口对父皇说，亲眼看见你为皇家添了个男孙，看上去孩子一切都很正常。他还在父皇面前夸你贤惠……说你与太子哥哥是天生一对，说你们过得逍遥幸福。我以为父皇偏心，你们可以幸福，我却不可以，留下我的命，是他们开恩，结果……结果……可真好笑，把你们夫妻拆散也是他的慈悲。”七公主悲鸣道，“要知道这里好没意思的，我的可怜的人儿……呜……”
自己生孩子，原来老皇帝都清楚，至于那些这些王爷，自己还真弄不清。
“公主，既然公主都清楚，那么就应该放过我。”芜君说道。
“你说你图什么？为你夫君吗？我那不肯回来的太子哥哥。”七公主说话还真直接。
公主是哪边的？自己并不想参合进来，但是如今自己的一切都暴露在这个女人面前，这张画皮并不踏实，既然那么多人都知道，何必要这张画皮呢？芜君都有些晕了，她不知如何去面对七公主？
“你不用慌，”七公主开口了，“父皇说就是你们十二人中知道你这事情的都不足一半，我更是答应父皇要保守秘密的，免得将来被皇兄责怪。龙五你这个死人……呜……你竟然死在别人怀里，我不是嫉妒之人呀，你要是真喜欢那几个红颜知己，我可以帮你，我们原本就是很恩爱的，我要气死那几名贱人。”七公主似乎讲得有点岔开了，芜君几乎要听不懂她说什么了。
“龙五真是风流之人？”芜君问道。
“你真是有趣，你当你夫君呀，心里除了你就没有其他人了。”七公主说道，“龙五有些相好的狐狸精，你帮我杀了她们，这样我至少不亏。”
“公主欲何为，何况那龙五已经死了……”
“就是因为我知道龙五死了，她们不知道，你去见她们，他们会以为你就是龙五的，你帮我杀了她们，将来我也好帮你惩治我皇兄身边的狐狸精，你不吃亏的。”
“不行，公主也应该自律才是，杀人者死。”
“你不是杀手吗？”七公主变得喃喃自语了，“难道你真和龙五不一样，你……不，我要杀了你，我真怕将来你们冒充我去干坏事。”
“公主，臣等不敢。”芜君说道。
“其实你们谁都可以冒充，包括我父皇母后。”七公主说道，芜君不能回答什么。
七公主似乎看够了，在这么不配合的气氛下，七公主终于说出了一句芜君期盼已久的话：“你滚！”芜君连忙退了出来，七公主神志有些不清楚了，她可能见不到多少人了。
“小五，皇上会让七公主离开这里，去乡下养病，她说话颠三倒四，已经没什么人懂了。”黄留说道。
屋外站着一个女人，灰暗的脸，她看着芜君从公主屋子里出来，却没出一点声音。她是太子妃王凤鸣。她比前些日子瘦了。
“太子妃殿下！”芜君很自然地行礼。
太子妃抬头看了他一眼，
“是龙侍卫呀，怎么又来找七公主呀，”
“娘娘什么时候认识小的？”芜君应道，他是侍卫打扮，陌生的侍卫应该是太子妃没见过的，但是龙五对她来说并不陌生，芜君算漏了，为什么自己会那么笨了？难道生了孩子的女人真会蠢些吗？
“你这奴才，怎么还是那么油嘴……”拖着她的长裙走过了芜君身边，倒是她身边小宫女说道：“金侍卫，你怎么可以不回避呢？以前说好的呢，怎么又惹娘娘生气？”跪在地上的芜君让自己静了静，自己一下子适应不了，净出错，如今必须早点变成龙五，要不然真要出乱子。
呈祥宫的皇后已经很多天都没有露面了，远远望着关着的呈祥宫门，随口问道：“皇后娘娘多久没出门了？”
随身小太监说道：“我好些日子没见到了。”
皇帝一直没来看皇后，皇后身边的宫女玉芬正和小厨房的芸娘提着食盒过来了。芜君转身就想走。
“侍卫大人，你可是龙五？有人找你。”玉芬说道。
“男的还是女的？”芜君问道。
“大人，我们这里哪有男人，最多是些假男人。”玉芬说道，“你这么快就忘了我？就在那个院子里，你欺负人家的……”玉芬说得面带羞涩。
芜君一惊，玉芬难道与龙五有关系，自己怎么办呀，男人……芜君尽力找回黄留口中的那个龙五。他突然醒悟了，他对玉芬说道：“我只知道你应该照顾好你的主子，别让他们出事，要是皇后有什么差池，你们一个都活不了。你也知道，我就是喜欢与你们说笑，玉芬姐姐，你可别当真。”
玉芬说道：“皇后娘娘安好，就是吃不下饭。奴家也是为您吃不下饭，你无意何必总来……”
“我的错……以后不犯了，白公公已经警告我了……说要罚我。”芜君说道。
龙五是为数不多的能进宫的俊男，就好像唐僧肉一般受欢迎，芜君刚到小厨房帮忙时就知道了。龙五是个风流人，在宫内外女人堆里都很吃得开，芜君不喜欢他，是因为他的底细自己清楚，这家伙七岁那年入的宫，因为容颜像自己，被选中跟着自己，只是他的天资却不在习武之上，嘴甜却是公认的，不知道这几年发生了什么……自己离开这里的时候，他已经成年了……所以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替代自己。
如今偏偏他死了，皇帝要自己假冒他，虽然易容术可以精通，声音也可以学像，但是一颗心，芜君的心已经不一样了，它被秀才改变了，龙五不是自己，芜君觉得自己真很难融入，却无人倾诉。
“五爷，”一个低等侍卫进来禀告，“西市的裘三爷来找你了，在西华门外等呢。”
裘三，这人自己十年前就认识，他和龙五关系一直不错，不管是龙五的哪个阶段。
说起裘三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他一直想和龙五比武，却每次都差了一截，打不赢龙五，可他偏偏还不服气，屡败屡试。终于有一天，他打败了龙五，但是他都不信了。他开始用语言来侮辱龙五，这种感觉真是爽，但是龙五却始终没再超过他，反而开始躲他了。一直到有一天晚上，蔡姬把他打翻在地，警告他不能欺负龙五，可他还是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直到蒙面的芜君出现，他才明白怎么回事。
裘三已经看不起“龙五”了，一个要女人保护的男人算什么。可他偏偏又喜欢逗他，所以“龙五”见到他总是低三下四的。说时迟那时快，一阵风带着劲道就朝龙五迎面扑来，龙五轻轻往左一避，很快躲开了，那姿势与几年前一样。
“什么时候回来的？小子也不来看大爷我！”裘三说道。
“你回来了！”裘三说道，“我是粗人，就认这一招。”他终于明白了。
龙五一笑回之：“你怎么还来找？几年了，你还不死心？”
“他是他，你是你，各有各的长处，我皆有所取，你是我的朋友，他也是，他这人还是挺有意思的，就是武功不如你，比你有趣多，不像你那么正经。”
“我本来不会回来，但是他死了，首先我就要知道谁杀了他。”龙五说道。
“你这种事别问我，你那几个兄弟比我知道得更多，你这是装作不知道吧……我就是和他一起喝酒找乐而已。”裘三说道，“我还有事，先要告辞。”
“慢着……”龙五拉住了裘三的袖子，“皇上本是不想留他，要知道他那张嘴能说动每一个人，所以他并非是皇上处决的。有人给他事先下了毒，因为他武功再烂也不至于三招内丧命。何况致命一击也不是我们的人。”
“怎么会？我们官府侦缉一些案子，我要去赵大人那边交差。没有时间与你长聊。”裘三说道。
龙五放了手：“是看到尸首了吧，尸首上有梅花迹，这验尸的事，你是亲手操作的，你没有必要防我什么，我也是赵大人安排的。”
裘三本在衙门里临时当差，这种事情他自然知道什么可以说什么不可以说，面前这位竟然也说是赵大人的人，但是防备之心让他反复打量面前的这个人。
“赵大人能找回你，看来我是小看他了。”裘三并没有放弃对面前人的怀疑。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赵大人断过一个案，西市有个屠夫杀妻喂狗，你在犬粪中取出了共十一块遗骨，只记载了九块，还有两块交给了赵大人。”龙五说道。
“这事也算不得秘密，”裘三说道，“我同僚中不少人知道。”
龙五跃起身来，一下子把裘三压在身下，一手横在他的颈部，龙五的手指弯曲着，单单中指笔直。裘三大笑：“我怎么知道你如今的主子是谁？”
如今怎么说呢？裘三认为的真正龙五不会是自己，虽然他不会揭发自己，但是未必信任自己。龙五放开了裘三，说道：“你走吧，我多说也无异。”
“我不会放弃你这个朋友的，我知道你才是我真正的恩人。但是你不能伤害我们大人。”裘三说道。
“你还是把我当凶手，我不想再强调什么。”龙五扭身就回了，这裘三还真是死心眼。
裘三反而不走了，赶上去说道：“龙侍卫别生气，我只是多长了点心眼。”裘三把鼻子凑近了龙五，补充道：“我觉得你身上的味挺熟悉的，我一定认识另一个你。”
芜君心里暗暗骂道，裘三把自己当作一件物品来鉴别。裘三的确见到过芜君，白秀才会带着她的婆娘来衙门蹭饭吃的，白秀才的老婆每次来也不是空手的，总带着把菜做礼物美其名曰做客，其实那衙门里的人都知道白秀才家里断粮开不了饭。白秀才被赵大人请到厅里，而他的妻儿就往往蹲在厨房混点肉食。裘三一直盯着面前的龙五，他心细如尘，突然笑道：“不可能……我以前怎么没想到……”
他的眼睛果然见到了耳朵上的孔……龙五低下头，裘三却凑过了头，朝着他笑。有些事不便明说，裘三看到他无奈地摇摇头。
“裘兄到底是吃这碗饭的……在下自知不如……”
“你……你不见，白秀才都要疯了……”裘三说道。
“白秀才的事现在与我无关……”龙五说道，“一开始，我就是我，只是离开了几年……”
“又有差事……”裘三说道，“用得到兄弟的地方尽管开口……”
“龙五身上的暗器的主人请帮我留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