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总,我得回去照看母亲,我辞职。”
李三宝端坐在略显压抑的办公桌前,曾经无数次凝视着这位才华横溢的小美人,才毕业不到三年间,便在自己这注资不上五千万的小集团里混得风生水起。
如今,听到了这句话,李三宝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但毕竟是老商人了,这点事,还不至于让李三宝卡壳。他嘴上随便问着,为的是,给自己的思考留取足够的时间。
“你母亲?怎么了?”
小美人叫张若尘,今天,就是来炒老板鱿鱼的。事情已经进展到这个地步了,她也不想绕弯子。
“没什么,但我得辞职。”
李三宝将张若尘的辞呈推了回去。
“哦,你上星期的年报我看了,洋洋洒洒四千个字,无非只说了四个字:前景堪忧。是不是觉得在我这里干,没有前途?”
李三宝说出了张若尘的心思,张若尘却打着光棍的心思,干脆的点了点头,又将办公桌上的辞呈向李三宝推了过去。
果然如此。
李三宝承认,自己老了。新上来的九零后不喜欢自己的老一套,总是听调不听宣。其实,自己干得挺窝火。而他们,恐怕更窝火。
“若尘,你看,我这或许是最后一次邀请你与我谈话了,能不能先坐下。”
若尘依言坐下,看着这几年在他心中变化很大的李三宝,一时间,心里有些沉甸甸的。
“若尘,我老了。而立之年的那会儿,全公司上下,没有一个比我勤快的。我是又做老板又做兵,整整一代八零人,就这样让我给养出了懒气。但他们随着我打下基业,要谁走我心里也不忍。人常说慈不掌兵,你干的很好。总结一下,这三年来唯能让你李叔我放下这担子的人,非你若尘莫属。你说说,你要走我如何甘愿?”
若尘的心里很喜欢李三宝这个老板,当然,这说的是他的气质,一个更像文人的老板。但这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上星期接到832695所@老总王林涛的私人电话,介绍自己去彩虹钢厂应聘,恐怕这个客户已经打着更换军工材料供应方的主意了。她上星期提早了一个月先写好了一份“年报参考”,就是为了提醒李三宝注意这点。
这两个老板,都是长辈。李三宝有传授技艺之恩,王林涛有危暖提携之意。如今,她能做的都做了。一个公司要倒台,一个公司要兴起,要是你,你选哪个?
“老板,我不想隐瞒你什么,但我还年轻。”
李三宝点了点头,明白了若尘的心思。他点了一根烟,有些苦恼的抽着。
若尘,她是不会牺牲自己的利益的。
李三宝能理解,他教的徒弟,他怎么能不清楚呢。但这孩子懂的太多,走了对公司影响很大。而她要去的彩虹厂,将来肯定会把她变成无情的商人。
想到这里,李三宝觉得很累,失去若尘,谨凭自己一个人,好像真的干到头了。干脆,还不如一走了之,就让你若尘在这里安家算了。不过,他又想到一个二十五岁的姑娘当上了老板,风言风语的不说,这合适吗?
“若尘……”
“嗯?”
“哦,我在想……
要不,就让你们年轻人按照自己的想法走下去。我不管了,你看怎么样?”
若尘没听明白。
“李总,你什么意思?”
“我儿子比你差两岁,下星期,让他来。你们好好操劳操劳,你教他怎么把这个公司做起来,就像我教你一样。到是候我去经营凤林县度假山庄……”
说到这里,李三宝站了起来,他碾碎了烟蒂,走到了若尘的身前,伸手拍了拍若尘的肩膀。
“人常说:树挪死,人挪活。你不用挪,我来,你看怎么样?”
……
“不怎么样!”
李仲,宅龄四年,大一开始就辍学,至于前面的人生经历,只能配上四个字:“无话可说。”
他如今坐在老板椅上,却怎么看,都像是躺着。
“李仲,把腿放下去,要不然就还姐的钱。”
李仲心想自己已经是老板了,还能缺钱。
“姐,我现在可是老板,我还能还不起你的钱?”
若尘脸色平静的看着这个像二哈般捣蛋的李仲,总觉得事情从自己开始构思时起,便开始脱线了。
“你去财务试试,看谁敢给你钱。”
这还用想吗?李仲当然相信。他献媚般的朝若尘笑了笑,便站了起来,拉着若尘的胳膊朝老板椅走去。
“姐,你来,你坐这儿。”
若尘挣脱不开,对于不知道礼貌为何物李仲来说,想阻止他的脱线行为,只能上巴掌。
“你干什么……”
“没什么,你先坐嘛。”
李仲把若尘按倒在老板椅上,站在一边看着。若尘第一次坐到这里,有些不适应,两人四目相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姐,你不知道谁都行,你还能不知道我吗?你自己说说,我能坐这儿吗?”
若尘闭口不答,等李仲说下去。
“姐,我刚才想好了,你在隔壁杂物间给我腾出一张桌椅,配台电脑就行,平时需要我干什么,你直接吩咐。
唔…不过,我总觉得你坐这里也怪怪的。”
若尘笑了,一笑不倾城,却足以倾心。
而她自己呢?其实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笑。他有一种感觉,自从自己坐上这个位子起,这房间的气氛就有点不对劲。
“李仲呀李仲……
我有自己的办公室,平时你记着,我不签字的文件,你不要管就行了。”
听到若尘与平时不一样的语气,李仲奇怪的看了若尘一眼。
“那也行,姐,不过你今天笑的有些与众不同呀。还有,你怎么说话这么老气了?”
若尘靠了靠椅子。
“我怎么知道?”
李仲笑了笑,对若尘竖起了大拇指。
“一笑倾城?再笑倾国?我看不然呀。
今有若尘一笑,天下半载芬芳。”
若尘看着这个有些才气的小伙子,似乎闻到了李三宝曾经留在这把椅子上的气息,心中没来由的一番感慨。
“哼,你和你爸一样。
晚上来我家,我给你补补课吧。”
“遵命。”
……
补课吗?两份牛排,一秉烛;把盏而坐,笑谈间。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补课的样子,倒像是要发生点什么超自然的友谊。
果然,二人的确洒脱,仅凭着那点看不到,摸不着的感觉,李仲留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