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旭日东升,万丈霞光穿透云层照耀繁华的十里长街。
此时,街道两旁已是人山人海,挤挤攘攘好生热闹。
今天正是狐族公主远嫁西周国帝君的大喜日子,百姓们便纷纷拥上街道,想一睹狐族公主的芳容。听说这狐族公主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姿,尤以一双紫眸惊艳天下。
为此,有多少人为了一睹她的芳容,胆敢无视于鸾轿左右簇拥的皇亲侍卫。喧哗呐喊声扑天盖地,场面极其混乱,使得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无法再前行。
忽听前方马儿一声长嘶,原本拥挤的百姓们纷纷向道路两旁逃窜。有的百姓甚至来不及躲闪,被如离弦之箭奔来的马儿带倒在地。
当惊魂甫定后,百姓们看清了来人是着一袭华贵锦衣,浓眉轻扬,三分俊朗中带着七分英凛。转瞬之间,他腰间宝刀出鞘,无声发出命令。
鸾轿两边的侍卫们迅速出剑,将几个闹事的百姓拿下。
却有个被侍卫牵制的男子疯般的冲着鸾轿大声喊:“我要见黎阳公主,黎阳公主……”
听到外面的喊声,坐在鸾轿中的黎阳公主已坐立不住,忽然出声询问,声线儿柔软清雅。“锦儿发生了什么事?”
走在鸾轿一侧的婢女锦儿听闻,立刻上前回禀:“回公主,又是那几个想要一堵公主芳容的人,已经被哥哥拿下,即刻发入天牢。”
“犯不着如此,他们也没犯什么大错,放了他们吧!”黎阳公主伸出雪白的柔荑欲要掀帘,似乎意识到大婚有忌讳,倏地收了回去。
锦儿目视着前面闹事的地方,不由责怒。“她们惊了公主的鸾驾,没有当场杖毙已是轻的了。”
自以为公主娇柔好说话,半晌,轿中再次发出黎阳公主轻柔却极具威严的声音。“本公主说放就放了。”
锦儿一怔,欲要再说什么,却咬唇极力忍着憋了回去。然后急步奔到那个马上端坐的锦衣男子跟前,不知道和锦衣男子说了些什么,只见两人互看一眼,锦衣男子一挥衣衫。“放了他们。”
侍卫们得令,将要押往大牢的几个百姓全数释放。
送行的浩大队伍这才得以畅通无阻的前行,直至行至城门,送行的队伍停驻,唯剩下几百护驾侍卫簇拥着鸾轿向西周国行去。
听说,西周国远在大荒,是龙族的领域。此次青丘狐族与龙族联姻,是几千年来难得一见的大喜事。因此,狐族国王将此次联姻看得尤为重要,舍嫁了自己最心爱的嫡公主。
大荒不比青丘常年气候温宜,出了青丘国,越来越觉的阵阵冷气袭人,风沙走石,寒风凛厉。一行人行走在绵延的万里沙漠,远远望去,阳光照耀之下的沙漠就如同碎金洒落,刺眼夺目。
静,是死一般的寂静,唯有风过呼呼作响。
正在这时,忽然寒风更烈,连带着卷起沙漠上的飞石,迷得送行的队伍不得以只能走走停停。
好不容易挨过龙卷风,人们还未有个喘息的机会,却隐隐听的有马蹄杂踏声如潮水急奔而来,震的整个沙漠摇摇欲晃。
刚起步的鸾轿猛地停下,猝不及防地坐在轿中的黎阳公主身子前倾,头顶上的华丽璀璨凤冠一歪,她及时用手将凤冠扶住,惊道:“锦儿,发生了什么事?”
轿外的锦儿面容早失了颜色,惊慌道:“公主,听说此处劫匪甚多,我们该不是遇到劫匪了吧!”
“什么?”轿帘忽然掀起,透过头顶凤冠上的累累珠玉只瞧其黎阳公主肤若凝脂,若桃花瓣的红色芳唇。耀目的阳光下,一双紫色瞳眸因着惊慌闪烁着紫色的光芒。
锦儿此时已是张皇失措,指着转眼到了近前的十几名蒙面黑衣男子,结结巴巴的道:“公,公主,我们遇上……了传闻中的狼族……土匪了。”
唯有为首坐在马上的锦衣男子,迎着寒风,朗声开口,声音极其镇定如常。“什么人如此大胆,敢拦公主鸾驾。”
“帝君让我们在此迎接黎阳公主。”十几黑衣人的为首男子目光肆无忌惮的扫视鸾轿,对锦衣男子的厉喝置若罔闻。
“帝君?”锦衣男子有些意外,马上眼中闪过丝冷光,隐带着丝高深莫测的淡笑。此离西周国几千里,帝君让其在此迎驾?
锦儿的一颗小心脏倒是听到帝君两字,稳稳跌回了肚子里,回首小声安抚黎阳公主。“公主,是帝君的人,不用害怕。”
也就在此刻,新一轮的龙卷风遽过,黄沙腾起,漫天尘雾间,锦衣男子一声凌厉的叫声划破片刻的安宁。“快带公主离开。”
话一出,锦儿悚然再惊。耳边已响起了刀剑碰撞的铿锵之声,黎阳公主一惊,利索跃下鸾轿,一手拎着长长的裙裾,一手拉了锦儿就跑。两人跌跌撞撞的跑在漫天黄色沙暴中,不知该行向何处。
慌乱的锦儿伸手指向去向西周国的方向。“公主这边。”
她们的身后,风沙弥漫中,两队人马厮杀激烈,陪嫁的侍女们纷纷尖叫着逃窜,场面混乱不堪。风沙卷刮着尘土,血溅起在万里沙漠,刀光剑影,到处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原本该是一场喜气的和亲,转眼间成了腥风血雨的撕杀。
突然,被脚下的衣裙一绊,黎阳公主整个人朝前栽了出去,随之头上的凤冠滚落在地。慌乱中,她伸手去捡凤冠,只听一声剑出鞘的声音,头顶有道剑光闪过。“公主,对不起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声音是她最熟悉不过的。
脑袋嗡的声响,黎阳公主不可思议的抬起脸,紫色的瞳眸闪烁着无数疑问:“锦儿你?”
锦儿长剑直指着她,忽一轻抬,嗤啦,剑韧刺破她了身上的红色嫁衣。“为了自己,我只能牺牲公主,所以公主是你命不好。”
黎阳公主紫眸睁得乌圆,沁出几颗晶莹的泪花儿。欲要发力,却发现自己全身酥软,体内的法力竟似被人吸走了般,心底顿时惊骇无比。只勉强抬起纤细的手指,惊怒的指着锦儿。“你,是你吸走了本公主的法力?”
锦儿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再无半分往日的情分。“是,不然我如何得手?”
碎裂的红帛如花瓣散落眼前,半晌,黎阳公主从地上起身,向后退去几步。从没想到最忠心的锦儿会杀她,她不可置信的问,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锦儿,为什么要杀我?”
锦儿原本柔和的眸子转冷,步步逼近她。“为了家族。”
四字一出,尘沙扬起,黎阳公主身上破烂的赤红嫁衣在风中扬起,她的不解与心痛,慢慢化做泪水,紫眸如两颗晶莹的紫玉石般,晃动着锦儿那张充满着冷笑与无情的脸。“家族?你是?”
锦儿没有回答她的话,剑光耀亮四野,不加丝毫考虑刺向她的胸口。“时间紧急,公主,是锦儿对不住你。”
黎阳公主只觉胸口一痛,眼前一片漆黑,如坠了无边的深渊里。鲜血刹那间若颗颗红色珍珠滴下她的衣群,她绝美的容颜在大漠深处却挤出抹最美的笑容,雪白的脸映衬着黑色的长发夺人心魄,她冷冷的说:“锦儿,我化做厉鬼也会找你寻仇。”
“恐怕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锦儿手抚过她的容颜,清冷一笑,转身踩着高高低低的沙丘绝然离去。
锦儿从小伺候她,却在她即将嫁为人夫的时候杀了她,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黎阳公主那样的痛彻心扉,风一吹,慢慢倒了下去。她身上的嫁衣在风吹中舞动着,泣红如盛开在奈何桥上娇艳的曼珠沙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