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55▄

刘劭伪造刘义隆的诏书召大将军刘义恭、尚书令何尚之进宫,然后把他们关在宫内,并且召见百官,但是来的人才几十个。刘劭立即继任皇帝位,下诏书说:〝徐湛之、江湛弑君反逆无礼,我率兵入殿,已经来不及挽救,只有痛哭哀伤血泪崩流,心肝破裂。现在罪人已经抓获,元凶都被消灭,可以进行大赦,更改年号为太初。〞

即位完毕,马上就装病回到永福省,不敢再亲临刘义隆的丧事,每天让士兵们拿着刀剑守卫在自己身边,夜里则排列灯火防守左右。于是任命萧斌为尚书仆射、领军将军,任命何尚之为司空,派前右卫率檀和之戎守石头城,派征虏将军营道侯刘义綦据守京口。

檀和之是檀凭之子,南宋元嘉年间出任交州刺史,盗贼屏迹,政绩显著。曾率军攻克林邑国,平定胡诞世叛乱,因功封云杜县子,食邑四百户。后又参与元嘉北伐,官至辅国将军、豫州刺史、右卫将军、散骑常侍、南兖州刺史。

刘义綦是刘义庆的弟弟,元嘉六年封营道县侯,早年出任侍中。刘义綦鄙陋无知,经常受到太子刘劭、始兴王刘濬兄弟的戏弄。刘濬常谓刘义綦说:〝陆士衡诗云:营道无烈心。其何意苦阿父如此?〞

刘义綦说:〝下官初不识,何忽见苦?〞

于此独见其迂腐庸塞之可笑类如此,元嘉十一年十五岁时及应冠,元嘉三十年,太子刘劭弑父篡位,任命刘义綦为征虏将军、晋陵太守、南下邳太守,镇守京城。

又把事先发给各处的兵器全部收回武库,然后杀死江湛、徐湛之亲友党羽及尚书左丞苟赤松、右丞藏凝之等人。任命殷仲素为黄门侍郎,王正见为左军将军,张超之、陈叔儿都封官赐爵不等。辅国将军鲁秀此时在建康,刘劭对鲁秀说:〝徐湛之常想害你,我已为你除掉了他。〞

然后让鲁秀与屯骑校尉庞秀之共同掌管军队,鲁秀是南宋扶风郡人,鲁爽的弟弟,才略超过鲁爽。魏王拓跋焘以充宿卫。曾击破芮芮,救出高梁王阿叔泥。初为北魏中郎将,封为广陵侯。后随鲁爽叛归宋国,授辅国将军。刘劭即位,授右军将军,使统兵攻新亭。庞秀之是河南人,因是萧斌故吏,刘劭甚加亲信委任,以为游击将军,后奔世祖于新亭。

刘劭不知道王僧绰参与了计谋,仍然任命王僧绰为吏部尚书,司徒左长史何偃为侍中。然后刘劭从扬州分出浙东五郡设立会州,撤销扬州设立司隶校尉统辖扬州地区,任命他的妃子的父亲殷冲为司隶校尉由大将军刘义恭为太保,荆州刺史南谯王刘义宣为太尉,始兴王刘濬为骠骑将军,任命雍州刺史藏质为丹杨尹,会稽太守随王刘延为会州刺史。

武陵王刘骏屯扎在五洲,沈庆之从巴水过来,询问和接受军机部署。典签董元嗣从建康来到五洲,详谈了太子刘劭弑君反逆的情况。刘骏让董元嗣把情况都告诉下属官僚们,沈庆之秘密对心腹们说:〝萧斌像个女人,其余的将帅都好对付。东宫的同党不到三十人,此外都是受到逼迫的,必定不为太子效力。现在辅助顺乎人心的武陵王刘骏,讨伐逆贼不怕不成功。

董元嗣为武陵国典书令,与戴法兴、戴明宝等俱为世祖南中郎典签。元嘉三十年奉使还京,正值太子刘劭弑君逆位,于是派遣董元嗣南还,报告武陵王刘骏以徐湛之、江湛等人谋反。时刘骏在巴口,董元嗣具言弑君之状,刘骏又遣董元嗣回京,奉表于刘劭,继而举义兵。刘劭怒斥董元嗣,董元嗣说刚开始时,没有反象。刘劭不信,又备加拷问还是不服,遂死。

后来刘劭检查宋文帝刘义隆的书籍和江湛家的书信,得到王僧绰呈报的前代废黜太子和诸侯王的典故,于是逮捕王僧绰杀了他。王僧绰的弟弟王僧虔是司徒府的左西属,他的亲朋都劝他逃跑,王僧虔哭泣说:〝我兄以忠正对待国家,用慈爱抚养我们,今天的事只痛恨它不涉及到我的身上。如果能与我兄同归九泉,就与羽化成仙一样。〞

刘劭于是污蔑皇城北面各府的诸王侯,说他们与王僧绰同谋,杀死长沙悼王刘瑾、刘瑾的弟弟临川哀王刘烨、桂阳孝侯刘觊、新渝怀侯刘玠,这些都是刘劭讨厌的人。刘瑾是刘义欣的儿子,刘烨是刘义庆的儿子,刘觊、刘玠是刘义庆弟弟的儿子。

然后刘劭秘密写信给沈庆之一封亲笔信,命令沈庆之去杀死武陵王刘骏。沈庆之求见武陵王,武陵王害怕了,借口有病不出来见沈庆之。于是沈庆之闯入王府,拿出刘劭的信给武陵王看,武陵王哭泣着,要求进入内室与母亲辞别,沈庆之说:〝下官受到先帝隆厚的恩遇,今天的事,只看力量的大小,殿下为何这样怀疑?〞

武陵王起身两次下拜说:〝家与国的安危,都在将军身上了。〞

于是沈庆之立即命令王府内外官员统率部队,王府的主簿颜竣说:〝目前各地还不知道我们已发动义军,刘劭占领建康这一天府地区,如果我们不能各地响应,这就是一条危险的计策。我们应当等待各地将领协调计划,再宣布举兵反对刘劭。〞

沈庆之于是厉声说:〝现在举行大事,而黄头小儿都能来参预,怎么能够不败?应斩首示众。〞

颜竣是琅邪临沂人,颜延之的长子。颜竣起初担任太学博士,太子舍人,后出任武陵王刘骏的抚军主簿,刘骏镇藩时颇受倚重。后又随刘骏转任安北、镇军、北中郎府主簿。刘骏在镇守寻阳时,他也跟随刘骏出镇,刘骏讨伐刘劭时,他为咨议参军,领军录事,任总内外,并造檄文,凡厥众务,皆由颜竣专断施行。

武陵王立即命令颜竣下跪向沈庆之谢罪,沈庆之说:〝你只应负责笔札的事就可以了。〞

于是武陵王专门委派沈庆之处理所有事务,十天之内,内外事务就都准备就绪,人们还以为是神兵。然后武陵王刘骏实行戒严,举行誓师大会。任命沈庆之兼任王府的司马,襄阳太守柳元景、随郡太守宗慤为咨议参军,兼任中兵参军。江夏内史朱修之代替平东将军,记事参军颜竣为咨议参军,兼任录事参军,并总管内外事务。咨议参军刘延孙为长史、寻阳太守,代理王府留守事务。

南谯王刘义宣和雍州刺史藏质都不同意刘劭的任命,同司州刺史鲁爽一起举兵响应刘骏。藏质、鲁爽都前往江陵晋见刘义宣,并且派使者劝武陵王刘骏称帝。藏质的儿子藏敦等人在建康听说藏质举兵反对刘劭,全部逃跑了。

刘劭想讨好他们,下诏说:〝藏质是国戚和功臣,正要协助京城的治理,而他的子弟却四散逃走,实在令人奇怪叹息啊!可派人去向他们说明道理让他们回来,都恢复原来的官职。〞

不久,刘劭抓到了藏敦,就让大将军刘义恭打他三十军棍教训了一下,然后又厚厚赏赐了他。武陵王刘骏从西阳出发到达寻阳,命令颜竣向各地宣布攻打建康的文告,让人们共同讨伐刘劭。各地州郡收到文告积极响应,南谯王刘义宣派遣藏质带兵前往寻阳,去同刘骏一同东下,只留鲁爽驻守在江陵。

刘劭任命兖、冀二州刺史萧思话为徐、兖二州刺史,任用张永担任青州刺史。萧思话从历城带领部署回到彭城,于是起兵响应了寻阳的武陵王刘骏。建武将军垣护之在历城,也率领部属与萧思话会合。南谯王刘义宣任命张永为冀州刺史,于是张永派遣司马崔勋之等率军奔赴刘义宣部。刘义宣怕萧思话与张永没有消除从前的不和,就亲自写信给萧思话,又由长史张畅写信给张永,劝导二人开诚布公讲和。

随王刘诞将军接受刘劭的任命,他的参军沈正对司马顾琛说:〝国家的这场灾祸从未听说过,现在凭借江东的骁勇精锐部队向天下倡导大义,怎能不响应?怎可让殿下向凶逆刘劭称臣,去接受他的伪命呢?〞

顾琛说:〝江东地区很长时间未经历过战争了,即使我们与凶逆刘劭战斗,在道义上有顺乎大义和违逆大义的不同,但双方的强弱也不同。当等待各地有倡议举兵的队伍,然后再响应他们也不算迟。〞

沈正说:〝天下未曾有无父无君的国家,岂可对敌仇和耻辱表示安心而责求其余地区倡议举兵呢?现在正是因为杀死皇帝进行叛逆造成冤死的酷刑,道义上是同他们不共戴天而举兵平叛的时候,怎么可以谋求一定的安全呢?冯衍曾经有一句话说:大汉王朝的尊贵大臣,难道不如楚国、齐国的低贱之士吗?何况殿下在道义上兼为臣和子,事情实际上就是为国为家的人啊!〞

顾琛这才与沈正一起进去劝说刘诞,刘诞于是听取了他们的意见。沈正是沈田子的哥哥的儿子。刘劭自以为向来熟悉军事,对朝臣们说:〝你们只管帮我整理文书,不要考虑军事。如果有敌兵进攻,我自会处理它。只怕敌人不敢动。〞

等到听说各地都起兵了,他这才害怕起来。于是宣布戒严,把下一班的宿卫将吏全部召进了皇宫,把秦淮河南安的居民都迁到北岸,把诸王和大臣全部集中在皇宫内,把江夏王刘义恭转移到尚书下舍,把刘义恭的儿子们分别软禁在侍中下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