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西法模仿时代的对外关系问题(二)

——中法战役与海军衙门的创设

一、安南与中国的关系 安南与中国的关系,就历史上说,比新疆还要早;就文化上说,感受中国文化的程度比新疆更深,所有一切典章制度文物,无不成为中国化;但就政治上说,时隶中国版图,受中国的直接统治,时复脱离,仅为朝贡的藩属国。在清代的几百年间,便仅为中国的藩属国,按期向清廷朝贡,清廷对于它的内政外交,一切不加干涉;遇新王即位,与以册封;遇有内乱,则派兵征讨抚定之;定后仍听其自治。故在政治的关系上,还不如新疆的密切。因此,当其被法国势力蚕食时,中国政府全未注意;直到法国的势力由下交趾蔓延及于北部安南,影响于滇桂的边境,中国始有危险的感觉。及至感觉危险,已有不能救济之势了。

二、法国侵略安南的由来 法国与安南发生关系,远在法国大革命以前。安南王室本属黎氏,乾嘉时,阮、郑二族争权,发生内乱;阮嘉隆王(广南王阮定之侄)依赖法国的援助,取得安南的王位,渐受法国势力的支配。到洪杨战役期间,法国已用武力夺取下交趾,据西贡为根据地;此时清廷方为太平军所苦,自然没有余暇顾及藩属国的事情。再进至同治朝,法人因为湄公河不适于航行,旋以法国商人在云南贩卖军械(时云南有回乱,马如龙为剿灭回匪故,需要外国军械,由法商秋毕伊[或译作屠甫夷,又或作久辟酉]供给),发见北部安南的富良江(即红河)可以直通云南,便蓄并吞北部安南之志至。一八七四年(同治十三年),用诡诈的手段与安南政府成立一种条约,表面上说是承认安南为独立国,实际上已把安南作为法国的保护国了。条约共十条,其要点如次:

(一)法国以王礼待遇安南国王,承认安南为独立国;

(二)安南如有内乱外患,法国尽力援助,并供给安南各种军械及需要人员;

(三)此后安南之外交事务悉依法国指导;

(四)下交趾六州之地割让于法国;

(五)沿富良江至中国边境之河道,许法船自由航行。

法人与安南定约后,于次年(一八七五年,光绪元年)由驻北京法国公使以条约全文通告清廷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清廷见约文中有承认安南为独立国的话句,覆书不承认。覆文的大意说:“法安两国和约之副本已收到;然约中有承认安南为独立国之语,为中国政府所不解;安南自昔为中国属邦,故中国政府,不能公认此条约。”法公使署的华文翻译员,把中国的覆文译成法文时,译得极简单模糊,法公使以为中国已承认了。清廷既不承认,便应该再有一种积极的行动,但是把答复法公使的覆文发出后,暂时竟别无何种积极的举动。

三、法国活动的进展与中法争议的酝酿 法国方面根据法安条约,积极施行预定的侵略政策,至一八八〇年(光绪六年),竟于北部安南富良江流域的河内、海防二府配置守兵,于江岸要地自行建筑堡垒。安南政府渐渐知道前次的条约不利于安南,仍旧想受中国的保护,与法订约后,仍旧向中国进贡两次(一八七六年及一八八〇年);法人干涉不及。又安南政府想利用刘永福的黑旗党势力(刘永福本为太平军的余党,失败后率余党亡命安南边境,据地自雄)来对抗法人,富良江上游的法国航运常受其威吓妨害,故有配兵筑垒之举。法人在富良江配兵筑垒时,中国滇省的总督刘长佑见法人的行动可怕,奏请清廷注意,清廷至此始谋向法政府提出交涉。此时正值伊犁问题,与俄国发生最严重的争议;曾纪泽由英赴俄,经过巴黎,略向法国政府试采风色;清廷因为对俄交涉紧迫,不敢积极行动;次年(一八八一年,光绪七年),伊犁问题解决,曾纪泽回巴黎,向法政府提出关于安南事件的抗议,无结果。又次年(一八八二年),法国在安南已与黑旗党刘永福发生战事,法军炮击河内;曾纪泽又向法政府提出抗议。法国主张安南为独立国,谓中国无干涉之权;曾氏再三抗争,谓一八七四年的法安条约,中国早已声明不承认;法政府不为所动。清廷见法人在安南的军事行动日进无已,一八八三年(光绪九年),令由滇粤派兵进入安南边境。时李鸿章方丁母忧回籍,清廷强令出任艰难(因此时朝鲜方面亦与日本发生冲突)。法国方面亦发生内阁更迭的事情,继任内阁政策较平和,令驻华法公使与清廷会商平和解决方法。由李鸿章与法使会议,成立一种中法平和草约,把安南置诸中法两国共同保护之下。草约成后,法国内阁又更迭,继任内阁又属诸积极侵略派,不满于草约内容,未批准,并将原任法使调回,别任驻日法使脱利古来中国;一面由议会通过远征军费案,并另组远征舰队。中国方面见法国悔约,主战的空气也很浓厚,但是李鸿章极不愿意有战事发生;曾纪泽在法国,见清廷久无一定主见,十分焦虑。法国方面的军事行动,以讨伐黑旗匪党、迫令安南政府履行条约为口实;中国方面的进兵,始终仅以保护边境为词,因为李鸿章既不愿意有战事,清廷亦无对法开衅的勇气,故一面向法国主张对安南的宗主权,一面又不敢向法国作积极敌对的表示,所派去的军队只在安南边境上隐为刘永福的后援;安南政府全无实力,所靠者也全在刘永福的黑旗党。法军首先把安南首府攻下,迫令安南政府与法另结保护条约;中国仍旧只作口头上的抗争。此时中国的军队已达到安南的谅山、北宁、大原、兴化等处;刘永福已受清廷的任命,黑旗军已与中国的军队联合;但清廷仍是希望和平解决。到次年(一八八四年,光绪十年)春间,法军向北部进展,黑旗兵与中国的军队皆败退,北宁、大原、兴化等处皆为法军所占领。中法的战端事实上已经开始了,但是清廷仍无战意。

西太后听说战端已经开始,北宁等处失守,恐怕法国舰队乘间侵入沿海各省,异常愤怒,责备廷臣措置失当,将恭亲王奕以下各军机大臣一律免职,以醇亲王奕譞(光绪帝之父)代奕。旋以广东税务司德人德璀琳居间调停,清廷又命李鸿章与法使在天津开和平谈判,于是年四月,成立简单条约五款:

(一)法国保证不侵犯中国之边境;

(二)中国承认法国与安南所订之一切条约,现屯北部安南之中国军队悉撤至中国境内;

(三)法国不要求赔偿军费;

(四)自后法国与安南或结新约,或改正旧约,不插入有伤中国体面之词;

(五)由两国再派全权委员,对于本约各款拟定详约。

此约成后,李鸿章大受攻击,参劾他的奏章达四十七起。法国方面的侵略派,应该可以满足了;但是因为第四款尚含有默认中国对于安南保留宗主权的类似意味,仍不满足,未经议会批准,旋因谅山方面撤兵事,发生小冲突,又起一大波澜,中法的战争遂终不可免了。

四、战争的破裂及结果 在谅山的中国军队,尚未接到撤兵的命令时,法军即迫欲交割;中国军队以未接到命令,不允,遂起冲突。结果,法兵死伤共约数十人,法人大噪,说中国违背条约上的撤兵期限,致令法军蒙此损失,要求巨额的损失赔偿金。此时李鸿章因为受了所谓清议的攻击,极不人望,西太后不敢再用他当谈判之冲,乃命两江总督曾国荃与法使会议于上海。李鸿章既以外交软弱之故,受了多数士大夫的唾骂,法人的要求又极无理,曾国荃当然倾于强硬的一方面,对于法使提出的要求不予承认。法人因曾氏不承认赔偿金,便命法舰队向中国开始军事行动,想占领中国沿海一要地以屈服清廷;清廷以主战派慷慨激昂之故,也下令备战守,但实际仍无战意。法军以舰队三数艘炮击基隆,谋占领该处,被守将击退。法使向清廷提出最后通牒,清廷不屈,法使下旗离北京,法政府也命驻法中国公使李凤苞(此时曾纪泽已回伦敦原任)离去巴黎,国交正式破裂。法舰队即于是年(一八八四年)七月闯入闽江口,破毁中国保护福州船厂之舰队十余艘,并船厂破毁之。清廷得报大惊,始发出宣战之布告。法舰队继续攻扰台湾及其附近岛屿,并封锁扬子江口以南各要埠,谋断绝中国南北海运的交通;北方漕运大感困难。适有一中国海关所辖管理沿海灯塔的小船,被法舰队捕去,不肯放还;总税务司英人赫德,电令其驻英代理人康普倍(Compbell)向法政府交涉放还该船事,并乘间探查法政府有无和解之意旨。此时法政府见清廷于福州船厂破毁后,并无屈服的表示,法国内部的党争又极纷扰,援军的派遣极感困难,急欲谋和(法舰队司令官请攻占旅顺口,法政府不许,以援军派遣困难故也),便密向康普倍表示可以和解之意。康氏电告赫德,遂以赫德为介,秘密进行谈判,成立一种简单的基本条件,即中国仍承认前次由李鸿章与法使所订之五款,法国不再提出别种要求。中国的陆军在谅山方面与法军交战,起初,中国军队节节败退,到次年(一八八五年,光绪十一年)春间,以冯子材奋战之力,法军大败于谅山。冯子材于攻克谅山后,方与诸将商议进取的方略,忽然奉到停战的命令,异常愤恨;岑毓英所统之军尚未接到停战命令,犹并力进攻,破法军,克广威、成祥,进逼兴化,安南人大喜,旋亦奉到停战令而止。因为清廷早已允许赫德所介绍之和议,一得到谅山的捷报,便认为议和的绝好机会;法政府得到安南方面的败报,主战派的威势更杀。于是由英国驻华公使出面调停,清廷仍命李鸿章为全权大臣,与法使巴特纳(Patenôtre)会议于天津,于是年(一八八五年)四月二十七日(阳历六月九日)签订条约十款,其要点略如下:

(一)中国承认法国与安南所订一切条约;

(二)中国择劳开以上、谅山以北二处,开为通商口岸;

(三)法国撤退基隆、澎湖之军队;

(四)中国将来筑造铁路可雇用法国工程师;

(五)两国另派委员勘定中国与安南之边界,协定陆途通商条约。

自此,安南与中国的藩属关系完全断绝。中国虽然免了赔偿费,但所蒙经济上的损失,共达一万万两以上(据李鸿章与曾纪泽书谓,因此战发生之新债务,亦达二千万),并且替法国开放了一条由安南进攻云南的途径。

此次法国的成功,成功于侥幸;中国的失败,失败于寡断。那些空口主战的清流书生,完全不懂得内外的情势,固不足道;曾纪泽是当时比较明白的人,平素与李鸿章同意志,又留驻欧洲有年,对于当时法国的内情,观察比较清楚,知道法国的弱点;李鸿章则只知道中国的弱点;故曾、李二人,对于此次的问题,意见也不一致。外国人的议论,谓李为主和派,曾为主战派,其实曾氏并不一定是主战,不过他是偏于强硬对付的一方面。他相信法国尚没有可以持久作战的兵力、财力,党派纷争,内阁三两月一倒,政策难于澈底;假使中国老早就表示强硬,积极的准备实行对抗,并不要真正开战,法国侵略派的威势是可以屈挠下去的;故他老早就希望政府采取断然不屈的态度。李鸿章认定中国此时断无对外作战的能力,那几艘微弱的军舰断不能防护辽远的海岸线,自己所部的陆军也不能开到安南去(因为此时朝鲜已发生问题,朝鲜比安南更重要),滇粤方面的军队未必可以作用(李鸿章与人书,谓南省军队对于新式军械尚不知使用),万一决裂,那一点经营多年的微弱海军基础,必根本破坏;他并不知道法国方面也有弱点,故他始终不主战议,即到法军炮击基隆时,尚不愿福州方面的海军取敌对行动(关于曾纪泽与李鸿章对此次事变的态度,可参看二人全集中之书札)。西太后一面相信李鸿章的稳重见解,一面又为那些空口主战的清议所激动、所包围;所以也是时硬时软,游移不定,直到福州方面海军覆没,始正式宣战。故此次中国的失败,可以说是失败于“游移寡断”四字。

五、朝局的小变动 在恭亲王奕居军机首班时,朝局虽甚腐败,尚有一点畏惧清议。因为当时所谓清流的言官倚李鸿藻为后援,最喜欢以敢言博声誉,谋升迁;鸿藻亦居军机,与奕相倚托。西太后早已不喜欢奕。安南事急,别有一派夤缘势力的人物,想借此排去李鸿藻,游说当时的言官,谓枢臣应付法越事情失当,上章弹劾。(两广总督张树声于李鸿章丁忧期中,署理直隶总督,谋见好于张佩纶,奏调佩纶帮办北洋军务;反对者谓疆臣不得奏调京僚,佩纶因此不能即得外简,反恨树声之奏调为多事;树声恐佩纶不利于己,乃由其子游说言官,弹劾枢臣,以去佩纶之奥援李鸿藻。)西太后便乘此将奕等所有军机大臣,一并免职,而代之以醇亲王奕譞。奕譞援引孙毓汶等入军机,自此朝局更腐败,所谓清流派的言官也失了倚伴,贿赂公行,上下俱无所忌惮了。这是此期中朝局一个小变动。

六、海军衙门的创设 福州的船厂和舰队,在此次战争中破坏了,但在北京方面却酝酿了一个海军衙门出来,使清廷对于李鸿章等平素主张扩张海军的信念更深一层。在中法战役以前,直隶、江南及闽粤各省已经有了若干艘新式小兵舰,分隶于各省;那些兵舰大概都是由各省督抚筹款制造或订购而来的,故悉由各该省调遣使用。一八七五年(光绪元年),因为台湾事变,与日本发生争议,筹备海防之说起,李鸿章主张向外国定购铁甲巨舰,得旨允行,自此陆续定购,到中俄伊犁问题发生时,已经向外国定购了铁甲舰若干艘,但尚多在制造中。英人戈登由天津回国时,向李鸿章提出临别赠言二十条,其第七、八两条说,中国宜先整顿陆军,然后再议水师;陆军劲旅无多,水师终于无用,急费巨款购舰,甚为失计;其第十四条又说:“中国应有专管陆军大臣一员,并专管水师大臣一员,该二员须常往各处巡视一切。”(戈登临别赠言见《李鸿章全集》译署函稿中,多切中情弊语)戈登此时,已把中国军事无全体计划及不统一的根本毛病看出,故所言如此。但李鸿章的地位是一个地方长官的直隶总督,没有统揽全局的权责,他虽把戈登的赠言录送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该衙门也不是统筹全局的机关,并且管理该衙门事务的各大员,大都是些没有眼光的庸人,当然没有人注意戈登的建议。及中法战机迫切,法国海军舰队出没于中国海面,沿海各省所管的几艘兵舰,各欲恃为防护各该省海口之用,没有一个可以自由调遣的机关;那几艘薄弱的小兵舰,本来就没有防卫海疆的能力,加以在这种不统一的情形之下,势力更等于零。因此,始感觉戈登的赠言中所说甚有理由;初由翰林院侍读学士张佩纶建议于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请创设水师衙门,管理全国水师。恭亲王甚以为然,便想要李鸿章担任办理此事。李氏乘机答复总理衙门,请仿各国先例,在北京设立海军部,自己或可襄办其事,但是军机处不以为然。正在拟议间,恭亲王及各军机大臣忽被西太后免职,议途中止。未几,张佩纶受命会办福建海疆事宜,临出京时又奏请设水师衙门,特简重臣经划一切;奉旨饬下南北洋先行会议;此时方在一八八四年(光绪十年)的春夏间,中法战事尚未正式破裂,但已去破裂之期很近了。会议尚无结果,而福州舰队已被破毁;幸订购的铁甲舰尚多未完成,北洋及江南方面,也尚有残余的几艘。及和议既成,设立海军衙门的议论,便见诸事实了。一八八五年(光绪十一年)阴历九月的谕旨说:

……前因海防善后事宜关系重大,谕令南北洋大臣等筹议具奏……兹据奏称统筹全局拟请先从北洋精练水师一支,以为之倡,此外分年次第兴办等语,所筹深合机宜,着派醇亲王总理海军事务,所有沿海水师悉归节制调遣;并派庆郡王奕劻,大学士、直隶总督李鸿章会同办理;正红旗汉军都统善庆,兵部右侍郎曾纪泽帮同办理。现当北洋练军伊始,即着李鸿章专司其事,其应行创办筹议各事宜,统由该王、大臣等详慎规画,拟立章程,奏明次第兴办。

这道谕旨,便是设立海军衙门的正式公表。醇亲王奕譞以亲王资格总揽全权,下面设两个会办、两个帮办,都是一满一汉,恰与六部的堂官分为满汉两组同一办法。但醇亲王只有一个总司全局的空名,奕劻与善庆对于海军的事务都是莫名其妙,一切计划经营全出于李、曾二人。但李氏有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的职务在身,驻保定、天津的时候多,未能长在北京;后来在海军衙门实际任事的人便全靠曾纪泽。李鸿章于前记谕旨发表后,与曾国荃的书中说:“鸿章在京,勾留两旬,召对五次。敷陈时事,愧无以仰赞高深,与当轴意见不能尽合。大抵禧圣(指西太后)与醇邸,锐意图政,欲力变从前媕婀虚饰之习,而诸臣墨守旧规,似不足振兴。亦不敢有所建白。……海军一事,条陈极多,皆以事权归一为主,鸿章事烦力惫,屡辞不获,虽得两邸主持而仍不名一钱,不得一将;茫茫大海,望洋悚惧,吾丈何以教之。”次年(一八八六年)阴历正月,又与曾纪泽一书,说:“……海军之役,同舟共济,藉资赞襄,鄙人方幸卸肩有期,执事乃欲称病避事(曾纪泽此时尚在欧洲未归,尝引病辞却帮办海军之事)。受恩深重,只可鞠躬尽瘁,徐图干济时艰耳。法事平后,各省须还洋债近二千万;海军无可恃之饷,尚未能多购巨舰,将才尤乏。欲仿英制万分之什百,一时实办不到。甚盼及时采仿西国水师兵制,以备他日逐渐振兴,公其有意乎?”观此二书,可见李氏的苦心孤诣,及对于曾纪泽的期望。但是他虽向曾国荃说“禧圣……锐意图政,欲力变从前媕婀虚饰之习”,后来的海军衙门却变成了“禧圣”的“新内务府”。户部尚书阎铭敬,在户部千方百计的撙节,替海军衙门预备一点经费,那位“禧圣”时时向阎索取,弄得阎氏不能安于其位;阎氏一离户部,海军衙门的预备费变为“禧圣”的颐和园工程费了。曾纪泽后来在海军衙门,事事被满人帮办掣肘,因愤成病而死。北洋舰队虽于一八八八年成立了,有舰大小二十八艘,但是徒具形式,组织的内容及军需的设备腐败不堪。李鸿章于一八九〇年会同山东巡抚张曜亲出洋面校阅后,颇表示满意,谁知甲午的大耻辱,便在此时安置了伏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