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没有心的铁皮人

第二天,多萝茜醒来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阳光透过树叶照射在地面上,留下一闪一闪的影子。托托早就跑到林子里追赶鸟儿去了。多萝茜看到稻草人仍旧站在角落里等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对稻草人说:“我们得走了,不过走之前我们还要去找些水来。”

“找水做什么?”稻草人不解地问她。

多萝茜咯咯咯地笑着说:“水对我来讲是非常重要的,它可以用来做很多事情呢!”

说完,多萝茜很耐心地向稻草人解释说,水可以用来洗脸、洗手,而且,喝了水,她的嗓子就不会那么干了。

稻草人一听,说道:“看来你真的很需要水啊。”

稻草人说着,突然,他觉得像多萝茜这样用肉做成的身体很不方便,又要吃东西,又要睡觉,还要喝水。不过,尽管这样,他还是很羡慕多萝茜的,因为多萝茜有脑子,而他却没有。

多萝茜站起身来,又在外面叫回了托托,然后,她便和稻草人一起离开了小茅屋。他们穿过树林,又走了一段路才找到了一小股清清的泉水。

多萝茜走到泉水边,认认真真地洗净了脸和手,接着从篮子里取出面包,便坐在旁边吃起来。

吃完了面包,他们又准备返回黄砖铺砌的路,继续朝翡翠城的方向前行,突然,多萝茜听到身旁的大树后面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声。

“那是什么声音?”多萝茜紧张地问稻草人。

稻草人摇着头回答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们可以去看一看。”

正在这个时候,又传来了一声长长的呻吟声,他们仔细地听了听,觉得这个声音是从他们的后面传来的。

于是,稻草人给多萝茜打了一个手势,接着他们便小心翼翼地顺着声音找了过去。

在那棵被砍掉一半的大树后面,多萝茜看到一个明晃晃的东西,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她走上前,仔细瞧了瞧,发现那是个完全用铁皮做成的人。他的手举得很高,手里拿着一把斧头。他的头、手臂、腿还有脚,都还连接在他的身上,只不过他好像不能动弹了。

多萝茜惊奇地注视着这个铁皮人,稻草人也同样惊奇地注视着他,托托每次见到陌生的东西都会大声地叫,所以现在,它也正对着这个奇怪的家伙猛烈地叫着,叫了几声后,托托扑上前去,一口咬在铁皮人的腿上。只见铁皮人连一点儿痛苦的表情都没有,反倒是托托没想到弄伤了自己的牙齿,它哀嚎了一声,退开了几步。

多萝茜问铁皮人:“是你在呻吟吗?”

“是的,是我。”铁皮人回答她,“我难受极了,你能够帮助我吗?哎哟……”

铁皮人说着,又长长地呻吟了一声,听上去十分痛苦。

多萝茜连忙说:“好的,好的,你说吧,要我怎么做才能够帮助你呢?”

铁皮人看着她,说道:“我的每一个关节都生锈了,我根本没办法再行动了。现在必须找来一个油罐,把油加在关节的地方,这样的话,我就又可以活动了。”

“哪里有油罐呢?”多萝茜问。

“在我的茅屋的架子上,你可以找到一罐油。”铁皮人回答说。

多萝茜立刻跑到茅屋里,果真在架子上找到了油罐,她不敢停留,又马上返回到铁皮人的身边,问他:“下面我该怎么做呢?”

“来,先给我的脖子加一点油。”铁皮人回答说。

多萝茜慢慢地把油加了上去,由于铁皮人的头已经生锈了很久,所以稻草人一直很小心地捧着他的脑袋,然后左右地轻轻摇动,很多次以后,铁皮人的脑袋才能够自己转动了。

“谢谢,现在请给我的手臂关节上加一些油吧。”铁皮人对多萝茜说。

多萝茜把油加在铁皮人的手臂关节上,稻草人也扶着他的手臂轻轻地弯曲,一下、两下,一直转到铁皮人的手臂可以自己活动的时候,稻草人才停了下来。

铁皮人把手臂放下来,说道:“现在我的胳膊终于能放下来了,那样一直举着真的累极了。”他靠在树上对多萝茜说,“现在请你给我的双腿再加一些油吧。”

于是,多萝茜又给铁皮人的双腿关节加上了油,稻草人也帮着他慢慢活动,最后,铁皮人的双腿也可以活动了。

多萝茜和稻草人认真地帮助着铁皮人,直到铁皮人的每一个关节都可以自由活动的时候,多萝茜和稻草人才停下了手。

铁皮人十分懂礼貌,他对多萝茜和稻草人谢了又谢,他感激地说:“我在这里已经一年多了,没有人听见我的呻吟,今天幸亏有你们帮助了我,我真的非常感谢你们。如果你们不跑进来,可能我就会永远站在这里了。”

“不用客气,能帮助到你我们也觉得非常开心。”多萝茜说道。

铁皮人又伸了伸胳膊,动了动腿,然后看着多萝茜和稻草人,疑惑不解地向他们问道:“这片树林一直都没有人经过,请问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呢?”

“我们要去翡翠城拜访伟大的奥芝,”多萝茜回答说,“昨天晚上,我们还借用了你的小茅屋。”

“奥芝?为什么你们要去拜访他呢?”铁皮人又问道。

“奥芝是个伟大的魔术师,我想请他帮助我回到堪萨斯州去。”多萝茜说。

“对,对,我想请他给我一个脑子,那样我就能变聪明了。”稻草人也跟着说道。

多萝茜还告诉铁皮人他们去翡翠城的路线。她说无论路上有多少危险和困难,她都一定会找到奥芝的。

铁皮人听了后,赞叹道:“真是太神奇了!”他想了好一会儿,问多萝茜和稻草人,“你们说奥芝能够给我一颗心吗?”

“会的。”多萝茜认真地回答,她告诉铁皮人说,“奥芝是个伟大的魔术师,他能够送我回堪萨斯州,能够给稻草人一个脑子,那也就一定能够给你一颗心的。”

铁皮人点点头,开心地说:“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就太好了!那我和你们一起去吧,我也想请求奥芝帮帮我。”

多萝茜和稻草人听铁皮人这样说,觉得非常高兴,因为他们又多了一个同伴。托托这个时候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大叫了,它对这个新朋友好奇极了。它围在铁皮人的周围低声地叫着,似乎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咬铁皮人的时候自己的牙齿却会疼。

铁皮人拿起斧头,对多萝茜说:“请把这罐油也带上吧,万一遇到下雨的天气,我淋到了雨也是会生锈的。”

多萝茜觉得很有道理,就把铁皮人的那罐油也放进了篮子里,她想如果真遇到雨天的话,铁皮人一定还会用得着的。

他们三人收拾好东西,便重新找到黄砖铺砌的路,继续向前走去。

有了铁皮人这个新朋友的加入,他们的路途看起来似乎变得容易了许多。比如,有时候树木和枝叶长得太浓密,遮住了路,这时,铁皮人就会用他手中的斧头,砍掉那些多余的树枝,让他们的路好走一些。

他们在路上也会遇到些麻烦,只是,确切地说,这些麻烦只是对于稻草人来说的。因为多萝茜和铁皮人在遇到路面上的大坑时,就会绕过去走,而稻草人却一次又一次地跌进大坑里,最后,他只能大叫着多萝茜和铁皮人,让他们把自己从大坑里拉出来。

起初,铁皮人还不明白稻草人说他自己没有脑子是什么意思,不过,在看到稻草人不会绕开窟窿走路时,他也就明白了。

他说:“看起来你真的是没有脑子啊。”

稻草人哈哈大笑,说道:“是呀,是呀,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去请奥芝帮忙了,我太想得到一个脑子了。”

铁皮人笑着对稻草人说:“呵呵,这样很好,不过,无论怎样,在这个世界上,脑子并不是最好的东西。”

“是吗?那你有脑子吗?”稻草人问。

“不,我没有。”铁皮人摇头回答,“但是从前我是有脑子的,也还有一颗心,可是现在对比起来,我倒是宁愿有一颗心。”

稻草人有点儿奇怪,便问铁皮人说:“那是为什么呢?有脑子不是更好吗?”

“因为只有心能使得一个人快乐,快乐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事情。”铁皮人回答说。

三人慢慢地穿过树林,铁皮人一边走,一边向多萝茜和稻草人讲着自己的故事。

铁皮人原先是个樵夫的儿子,他的父亲以砍伐树木然后卖钱为生。在铁皮人长大成人后,他也成为了一个樵夫。后来,他爱上了一个芒奇金姑娘,那个芒奇金姑娘也很爱他。他发誓一定要赚很多很多的钱,要给她建造一幢很好的房子。

可是那个姑娘的妈妈非常懒惰,在家里她什么活都不想做,因此,她想留下女儿为她做家务,所以这个妇人就找到东方恶女巫帮忙。

东方恶女巫使用了妖术,让铁皮人在一次做活的时候,斧头不听使唤地砍掉了自己的左腿。铁皮人非常难过,没有了一条腿,他就不能成为一个优秀的樵夫了。于是他找到一个铁皮匠,让那个铁匠给自己做了一条铁皮的腿,这样,他就能重新干活了。

东方恶女巫看到他还可以继续干活,于是又用妖术让他失去了右腿。但是,铁皮人并不气馁,他又找到铁匠,重新做了一条右腿给自己装上。

后来,东方恶女巫又用同样的办法,让斧头砍去了铁皮人的两只胳膊和头,不过,那个铁匠都想办法做出了新的铁皮胳膊和铁皮头。

看到铁皮人还可以自由地行动,东方恶女巫气坏了,她答应过那个老妇人,一定要拆散铁皮人和她的女儿。于是,东方恶女巫又想出了一个坏主意。这次,她用妖术将铁皮人的身体砍成了两半。后来,虽然铁匠还是做了一个新的铁皮身体,可是,这个身体里面却已经是空空的,什么都没有了。

铁皮人又活了过来,可是,他却没有心了。铁皮人知道,没有人会爱上一个没有心的人,因此,他最大的希望,就是伟大的奥芝能够给他一颗心,那样的话,他就能重新获得那个芒奇金姑娘的爱,并且娶她做妻子。

多萝茜听了铁皮人的故事,感到非常惊奇。

“原来是这样,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渴望地想要得到一颗心了。”多萝茜对铁皮人说道。

铁皮人点头说道:“是的。自从我被做成了铁皮人,我就再也不会害怕斧头滑落到身上了。只要随时给身体的关节上加些油,我就永远可以自由行动。只是,我再也体会不到那种快乐了,我整天一个人孤独地在森林里生活着。上一次是我出门时忘记带油罐,结果遇到了暴风雨,我的身体淋了雨,就生锈了。多亏了你们,是你们救了我的命呢。”

铁皮人说了自己的故事,可稻草人却还是坚持要一个脑子,在他看来,一个没有脑子的蠢货,即使有了一颗心,也是什么事情都做不成的。

而多萝茜的心里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她要回到堪萨斯州去,再见到亨利叔叔和爱姆婶婶。不过现在,她最最关心的问题是,篮子里的食物还能坚持多久,因为她和托托可不像稻草人和铁皮人那样永远都不会觉得饿,她和托托都是要吃饭的,没有了食物,她们是无论如何也到不了翡翠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