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化学趣史(5)
- 趣味化学(中国科普图书大奖图书典藏书系)
- 叶永烈
- 4912字
- 2016-11-15 11:14:13
“空气微粒”,究竟怎样和金属化合呢?空气里究竟有些什么东西?当时,氧气还没有发现,人们对于这些问题,还不十分清楚。虽然波义耳的热素学说被推翻了,但是,要想再推翻斯塔尔的“燃素”学说,还必须彻底揭开燃烧的秘密,必须解决空气在燃烧过程中究竟担任了什么样的角色这一问题。
实际上,燃烧就是物质和空气中的氧气激烈化合而放出光和热的过程。氧气的发现,成了揭开燃烧之谜必不可缺的前提。
据考证,中国学者马和(译音)在公元八世纪(唐朝)时,已经对氧气作了深入的研究,他在《龙认》一书里,记载了氧的制取和燃烧原理。在欧洲,人们以为氧气是瑞典化学家舍勒在1772年和英国化学家普利斯特列分别在不同的地方,各自独立发现的。[9]
普利斯特列是英国的牧师,他写过许多关于宗教和传教的书籍,但是他也很爱自然科学,特别是喜欢化学。他出生于了一个裁缝的家里,很贫苦,当他7岁时,母亲便死了。普利斯特列是一个很文静的人,身体瘦弱,但学习很勤奋。小时候,他跟一个牧师学拉丁文和希腊文,到了16岁的时候,又自学法文、意大利文和德文。后来,他做了牧师,并兼行一个学校的校长。
有一次,普利斯特列偶然遇到了美国科学家富兰克林。富兰克林向他讲述了自然科学许多方面许多有趣的问题,一下子吸引了他。从此,普利斯特列开始对自然科学性发生兴趣。他常常在空闲的时候,做着各种化学实验。特别是1772年以后,他在英国舍尔伯恩伯爵的图书馆里工作,阅读了不少自然科学方面的著作,更加爱上了化学。
1771年8月17日,普利斯特列在一个密闭的瓶子里,放进一支点着了的蜡烛。蜡烛很快就熄灭了。接着,他又往瓶里放进一束带着绿叶的薄荷枝。到了8月27日,他重新再往瓶里放进一支点燃了的蜡烛,蜡烛竟然能够燃烧。
于是,普利斯特列又做了另一个实验:在两个密闭的瓶子里,都插进点燃了的蜡烛,到它熄灭之后,在一个瓶里放进薄荷枝,而另一个瓶子里什么也不放。经过几天,当他再把点燃了的蜡烛插进去时,插进放了薄荷枝的瓶里的蜡烛继续燃烧着,而在另一个没有放薄荷枝的瓶里,蜡烛刚一伸进去,立即熄灭了。[10]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呢?普利斯特列对这个奇怪的现象很感兴趣。于是,他便开始钻研这个问题。
1774年8月1日,是普利斯特列难忘的日子,对于世界化学史说来,也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在这一天,普利斯特列在自己的实验记录里,记述了一件重大的发现,现在把他的原文引述在下面:
“我在找到了一块凸透镜之后事,便非常快乐地去进行我的实验了。
如果把各种不同的东西放在一只充满水银的瓶里,再把那瓶子倒放在水银糟中,用凸透镜,使太阳的热集中到那物体上,我不知道会得到些什么样的结果。在做了许多实验后,我想拿三仙丹[11]来做做看。我非常快乐地看到,当我用凸透镜照射之后,三仙丹竟而产生许多气体。”
这是些什么古怪的气体呢?
普利斯特列接着写道:“当我获得了比所用的三仙丹的体积大三四倍的气体之后,我便取出了一些气体,倒进一些水,看见这气体并不溶解于水。但是,使我更奇怪得说不出来的事,是当我把一支蜡烛放到这种气体中燃烧的时候,蜡烛晚而发出一种非常亮的火焰。这种奇怪的现象,我真是完全不知道该怎样解释才好。”
除了对这种新发现的气体作燃烧实验外,普利斯特列还把一头小老鼠放到充满这种气体的瓶子里,小老鼠在瓶子里却显得挺快活,挺自在!
“老鼠既然在这气体里能舒舒服服地生活,我自己也要亲自来试试看!”普利斯特列接着写道:“我用玻璃管从一个大瓶里吸进这种气体到肺中,我竟觉得十分愉快。我的肺部在当时的感觉,好象和平常呼吸空气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我自从吸进这气体后,觉得经过好久,身心还是十分轻快舒畅。唉,又有谁知道,这种气体在将来会不会成时髦的奢侈品呢?不过,现在世界上享受到这种气体的快乐的,只有两头老鼠和我自己!”
这种气体究竟是什么呢?
本来,普利斯特列已经知道了这种气体的几个最重要的性质,如果他再仔细地加以分析、研究,是不难揭开谜底的。可惜!普利斯特列和舍勒一样,受燃素学说的影响太深,已经成了一个十分固执的燃素论者,犹如被戴上了有色眼镜,竟把树上红艳的苹果看成是跟树叶一样的颜色。
普利斯特列从燃素学说观点出发,错误地进行“解释”:他认为燃烧就是燃素从燃烧物中跑出来的过程。从三仙丹加热得到的新气体,既然能够帮助蜡烛燃烧得更旺,射出目的光芒,那么,这一定是由于这种气体本身没有燃素,这才特别喜欢从会燃烧的物体中去吸取燃素,这才特别喜欢从会燃烧的物体中去吸取燃素。这样,普利斯特列就断言:“这种新气体气以具有那样的特,显然是因为它完全没有燃素,因而贪婪地从燃烧物里去吸取燃素。”
因此,普利斯特列把自己新发现的气体,命名为“失燃素的空气”——这也就是现在我们所称的“氧气”。
恩格斯深刻地指出:“普利斯特列和舍勒析出了氧气,但不知道他们所析出的是什么,他们为‘既有的’燃素说‘范畴所束缚’。这种本来可以推翻全部燃素说观点并使化学发生革命的元素,在他们手中没有能结出果实。”[12]恩格斯还指出,“从歪曲的、片面的、错误的前提出发,循着错误的、弯曲的、不可靠的途径行进,往往当真理碰到鼻尖上的时候还是没有得到真理(普利斯特列)。”[13]
知识就是力量。可是,错误的“理论”就象一个坏了的指南针,它不仅不能给人以力量,相反地还会使人失去综合、分析、判断事物的能力,掉进错误的泥坑。普利斯特列正是因为受了燃素学说的影响,以至铸成大错。不但如此,他到了晚年,变得越发固执了。
揭开燃烧之谜
普利斯特列发现氧气时,正在英国舍尔伯恩伯爵的图书馆里工和。两个月后——1774年10月,他随着舍尔伯恩伯爵到欧洲各国去旅行。
当他们经过法国首都巴黎的时候,普利斯特列应邀拜访了好客的法国著名化学家安·罗·拉瓦锡。他们在吃饭的时候,普利斯特列谈起自己两个月前的新发现。饭后,他在拉瓦锡的邀请下,把自己的实验表演了一遍。
拉瓦锡看了这实验,深受启发。当普利斯特列告辞以后,拉瓦锡回到自己的实验室里,马上动手来做关于三仙丹的分解实验了。
拉瓦锡于1743年8月26日诞生在巴黎一个豪富的家庭里。他的父亲是巴黎有名的律师。靠着他阔绰的父亲,拉瓦锡从从容容地从一个学校毕业,又马上升学到另一个学校里。20岁时,他便在巴黎的马萨朗学院毕业,以事又念完了法律系,取得律师的头衔。
拉瓦锡是一个博学的人,精通好几门科学。从1769年开始,拉瓦锡把注意力转移到化学上来。
1774年,也就是在罗蒙诺索校核波义耳的实验18年之后,拉瓦锡又重复做着这个实验。他同样地发现了:如果把容器密闭起来,加热后容器和金属的总重量没有增加;但是,如果敞着口加热,那么,容器和金属的总重量就会增加。
拉瓦锡很想寻找敞着口加热时,金属重量会增加的原因,但是,一直没有找到。
拉瓦锡重复做了普利斯特列的实验以后,又做了这样的一个实验:他在那个弯颈的玻璃瓶——曲颈甑里,倒进一些水银。然后,再把曲管的一端,通到一个倒置在水银槽中的玻璃罩里。
普利斯特列在实验中,是利用凸透镜聚集太阳光进行加热的。这样加热,一来火力不强,二来只能在中午加热一阵,不能长时间地连续加热,因此,拉瓦锡改用炉子来加热。拉瓦锡把水银加热到将近沸腾,并且一直保持这样的温度,日夜不停地和他的助手轮班,加热了20昼夜!
在加热后的第二天,那镜子般发亮的水银液面上,开始漂浮着一些红色的“渣滓”。接着,这红色的“渣滓”一天多似一天,一直到第十二天,每天都在增加着。然而,12天以后,红色的“渣滓”就增加得很少。到了后来,甚至几乎没有增加。
拉瓦锡感到有点惊异。他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发现钟罩中原先的大约50立方英寸[14]的空气,这时差不多减少了7-8立方英寸,剩下的气体体积为42-43立方英寸。换句话说,空气的体积大约减少了六分之一。
剩下来的是些什么气体呢?拉瓦锡把点着的蜡烛放进出,立即熄灭了;把小动物放进去,几分钟内便窒息而死了。显然,在这气体中,没有或者很少有普利斯特列所谓的“失燃素的空气”。
接着,拉瓦锡小心地把水银面上那些红色的“渣滓”取出来,了一下,重为45克。他把这45克红色“渣滓”分解了,产生大量的气体,同时瓶里出现泛着银光的水银——“戏法”又变回来了!
拉瓦锡称了一下所剩的水银,重41.5克。他又收集了所产生的气体,共7-8立方英寸——恰恰和原先空气所减少的体积一样多!
这又是些什么气体呢?
拉瓦锡把蜡和进这些被收集起来的气体中,蜡烛猛烈地燃烧起来,射出白炽炫目的亮光;他投进火红的木炭,木炭猛烈燃烧,以至吐着火焰,光亮到眼睛不能久视。很明显,拉瓦锡断定这气体就是普利斯特列所谓的“失燃素的空气”了,而那红色的“渣滓”便是三仙丹。
尽管拉瓦锡所做的实验,是受普利斯特列的启发而进行的,但是他的可贵之处,在于勇敢地摈弃了燃素学说那陈腐的观点。拉瓦锡决心用崭新的观点解释这一自然现象。他说:
“我觉得这注定要在物理学和化学上引起一次革命。我感到必须把以前人们所做的一切实验看作只是建议性质的;为了把我们关于空气化合或者空气从物质中释放出来的知识,同其他已取得的知识联系起来,从而形成一种理论,我曾经建议用新的保证措施来重复所有的实验。”
从漫长而仔细的实验中,拉瓦锡终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空气是由两种气体组成的。一种是能够帮助燃烧的,称为“氧气”(也就是普利斯特列所称为的“失燃素的空气”)。氧气大约占空气总体积的六分之一到五分之一;另一种是不能帮助燃烧的,他称之为“窒息空气”——“氮气”。氮气大约占空气总体积的六分之五到五分之四。[15]
更重要的是,拉瓦锡由此终于最后揭开了燃烧之谜,找到了真正的谜义:燃烧,并不是象燃素学说所说的那样,是燃素从燃烧物中分离的过程;而是燃烧物质和空气中的氧气相化合的过程。
例如,水争的加热实验便是这样:受热时,水银和氧气化合,变成了红色的“渣滓”——氧化汞(即三仙丹)。由于钟罩里的氧气,渐渐地都和水银化合了,所以加热到第十二天以后,氧化汞的量就很少再增加。然而,当猛烈地加热氧化汞时,它又会分解,放出氧气,而瓶中析出水银。
在1774年到1777年之间,拉瓦锡做了许多关于燃烧的实验,象磷、硫、木炭的燃烧,有机物质的燃烧,锡、铅、铁的燃烧,氧化铅、硝酸钾的分解等等,而后他提出了燃烧学说:燃烧就是燃烧物和空气中的氧气化合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同时产生光和热。
这样,拉瓦锡终于阐明了燃烧的本质,彻底粉碎了荒谬的燃素学说;就象一把扫帚似的,把这堆垃圾从化学领域中扫了出去。
恩格斯高度评价了拉瓦锡的功绩,指出:“当时在巴黎的普利斯特列……把他的发现告诉了拉瓦锡,拉瓦锡就根据这个新事实研究了整个燃素说化学,方才发现:这种新气体是一种新的化学元素;在燃烧的时候,并不是神秘的燃素从燃烧物体中分离出来,而是这种新元素与燃烧物体化合。这样,他才使过去在燃烧说形式上倒立着的全部化学正立过来了。即使不是像拉瓦锡后来硬说的那样,他与共他两人同时和不依赖他们而析出了氧气,然而真正发现氧气的还是他,而不是那两个人(即指普利斯特列和舍勒——编者得注),因为他们只是析出了氧气,但甚至不知道自己所析出的是什么。”[16]恩格斯在为《资本论》写的序言中,以化学史上的这个著名的事例为证,来说明“在剩余价值理论方面,马克思与他的前人的关系,正如拉瓦锡与普得利斯特列和舍勒的关系一样。”[17]
在这里,应该补充说明一下的是,燃素学说尽管就其本质来说,是荒廖的、反科学的。但是,它是化学上第一个比较统一的理论,在18世纪初叶,对于化学的发展仍有一定的贡献——它曾把化学从混乱的状态中拯救出来,使当时凌乱如麻的化学知识系统化了。
正如一个民间故事所说的那样:一个年老的农民快要死了,他故意对自己3个懒惰的儿子说,地里埋着黄金。在他死后,儿子们天天到地里去挖黄金,虽然黄金没有挖到,倒因此翻松了地,而获得了丰收,金谷满囤。燃素学说在化学上也起过类似的作用:人们为了提取那神秘的要素(它正像那地里并不存在着的黄金一样),忙着在实验室里,用各种巧妙的方法进行实验,想提取燃素,结果虽然没有提取到什么燃素,但是,倒因此而发现了许多新的元素、化学反应和化学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