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新世纪媒介文化的变迁
- 王月
- 2059字
- 2021-04-03 22:29:54
第二节 向新媒介靠拢的改版模式
文学期刊在新媒介的挤压下,有不改版慢慢夭折的,有改版后立即夭折的,存活的则在变化中小心翼翼地把握着坚守与改变的尺度,挣扎在市场中。存活期刊的改版模式无疑都是向影视、网络等受众热捧的媒介靠拢。另外,出版社因影视书和网络作品的出版也生意兴隆,这更挤压了文学期刊本就狭小的生存空间。因此,文学期刊要单方反击出版、影视和网络三种媒体,但三种媒体大多时候又是相互合作、相互借力的,此种情况下文学期刊的处境极其尴尬,它的反击也难见成效。
一、用数量较量出版社
一些老牌文学期刊采取了较为稳妥的变革方式,以缩短刊期、设增刊、一刊多版等方式抢占市场。如《中国作家》由双月刊变成月刊,后又改成半月刊,通过多出刊物增加经济收入,这也是在开辟一块新的试验田,摸索新的编辑风格与经营理念。另有一些非学术性文学期刊增设了理论版,靠收取论文版面费来增收创益,如《长城》、《时代文学》等。这两种方案都是应对网络媒介信息更新之快和容量之大而采取的举措。另外,长篇小说以情节复杂、人物众多、结构宏伟、社会背景详细、风格更多样、形式更灵活等优点成为新世纪以来较受读者青睐的文学样式。针对读者市场的这种需求倾向,文学期刊纷纷增设长篇专号。像《十月》、《当代》、《收获》、《钟山》、《作家》等大型文学期刊均以增刊的形式推出具有获奖机会和与影视触电机会的长篇小说版,这一举措是在价格上较量出版社,在内容上有意与影视建立合作关系。《中华文学选刊》执行主编王干表示,《中华文学选刊》2009年的改刊事实上也借鉴了一些图书的优势。该刊囊括短、中、长三种小说形态,就是借鉴了图书容量大的优点。不过他们的定价更低,对读者来说无疑更为超值。借鉴出版社的优势与经验,成了文学期刊自救的一项重要措施。
《作家》杂志由2000年每年增出两期长篇小说,每期发表两部长篇小说,发展到2003年按季编发长篇专号,每年四次,刊载12部长篇小说。《收获》在众多文学期刊中一直是最“守旧”的一个,2001年进一步强化了品牌意识,延伸《收获》品牌的发展空间,率先增设了长篇专号,一期就刊发了4部长篇小说,定价仅为18元。优惠的价格受到了读者的追捧,仅一期就售出了10万册。《收获》也因此为文学期刊经营开创了一条新渠道。随后,其他刊物看到市场效果后也纷纷效仿。由出版社主办的刊物更是利用出版优势,大动作地行动起来,利用原来两期刊物的间歇期增出长篇版,相当于每年又多了一份双月刊。其他自主经营的刊物则动作比较小,每年增出2—4期。《十月》原是1978年创办的大型文学季刊,1980年1月改为双月刊,2004年又利用主办方北京出版社的出版资源增创《十月·长篇小说》双月刊,每期刊编3—4个长篇小说,定价只20元,一个长篇小说的价格看三四个长篇小说,在价格上较图书是一个明显的优势。《当代》有主办方人民文学出版社的资源,也不甘示弱,原是单月1日出版的双月刊,从2004年起于双月增出《当代长篇小说选刊》。《北京文学》2003年创办了《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原创版改为《北京文学》(精彩阅读)。每月初出版原创版《北京文学》(精彩阅读),每月中旬出版选刊版《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原创版主打好看小说,强调现实感、大众性和可读性;选刊版精选全国文学刊物刊发的优秀中篇小说,并邀请著名作家、评论家进行名篇点评,每期定价仅7元。《小说选刊》1996年增创了《小说选刊》(长篇小说增刊),2004年9月获得刊号,独立成《长篇小说选刊》。《山花》于2008年改为半月刊,《少年文艺》增出《我爱写作文》和《阅读前线》两个增刊,《美文》、《青年文学》增办了少年版。《小说家》与《小说月报》牵手合作,《小说家》改为《小说月报》(原创版), 《小说月报》则成为《小说月报》(选刊版),实则是《小说家》想靠在发行量名列前茅的《小说月报》这棵大树下,借它的品牌扩大自身发行量。果然,合并后其发行量从几千份攀升到十几万份。《芳草》2005年改版为《芳草》(网络小说月刊),并增办面向15—20岁读者、刊发青春文学和情感故事的《芳草》(青春版)。另外,也有一些刊物通过增加作品篇幅、扩大内容含量的方式与出版社竞争。《人民文学》2009年第1期,由原来的144页增加到176页,定价仍是10元。2010年又增加到208页,定价依旧是10元。2004年开始增出的《当代长篇小说选刊》时常刊选当前热播影视剧作品,如《我的兄弟叫顺溜》、《山楂树之恋》等。可见,选刊只是在与图书出版打价格战,以低价分得出版市场的一杯羹。
纵观所有增出的长篇版,只有《收获》的长篇版有明确的办刊宗旨:在传统文学与新兴文学之间进行沟通、融合。《收获》副主编程永新在采访中明确表示“一些年轻作者很愿意跟传统纸媒打交道,但他们一方面不想被称作青春写手,又不认同很多传统的写作模式。我们考虑在长篇小说专号里多用一些年轻作者的作品,希望在文学断层上搭一座桥”。《收获》2004年秋冬卷刊选了“80后”作家笛安的处女作《告别天堂》、网络作家盛可以的《无爱一身轻》,2005年秋冬卷刊选了孙睿的《草样年华Ⅱ》、小饭的《蚂蚁》,2010年春夏卷刊登了郭敬明的新长篇《爵迹》。2004年长篇小说增刊推出“新锐女作家”专号,收入黄咏梅的《一本正经》、秋尘的《九味归一》和刘季的《清江蒲》三部长篇小说,“增刊每期的发行量都直逼10万册大关”。除《收获》外,其他增出的期刊都没有明确的选文原则或固定的审美追求,唯一明确的目标就是和出版社抢受众、抢销量。也就是文学期刊一边靠原始版坚守着旧有的审美原则、选稿标准,在纯文学的困境中挣扎;一边用增刊走市场化路线,用市场化的收入来维持纯文学的收支平衡。增刊目前只是扮演着集资的角色,并没有实现期刊品牌的巩固或者扩展需求。
二、影像化选文沾光影视
新时期以来,影视导演一直热衷于从一些大型文学期刊中选本进行改编,因其编选作品时质量要求较高,把关相应比较严,所以能为影视剧本打下较好的文学基础。《收获》是当代文学史上收录作品被改编为经典影视剧最多的期刊,这些改编影视剧的播出也为《收获》赢得了广泛声誉。最具代表性的有:苏童的《妻妾成群》被改编成由张艺谋执导的《大红灯笼高高挂》,荣获威尼斯银狮奖和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提名奖等诸多奖项,一直是我国影坛上的经典影片;王朔的《动物凶猛》被改编成由姜文执导的《阳光灿烂的日子》,被美国《时新周刊》评为年度国际“十大最佳影片”第一名;由《你不是一个俗人》改编成的《甲方乙方》被评为第二十一届大众电影百花奖最佳影片,同时开启了我国为特定档期拍摄上映电影的先例。此外,《人到中年》、《人生》、《活着》、《国家公诉》、《我主沉浮》等作品都为影视导演的二度创作提供了坚实的文学基础。但新世纪以来,《收获》被改编为影视剧的作品明显减少,只有周梅森的两部作品《国家公诉》和《我主沉浮》。
新世纪以来,《十月》聚集了万方、池莉、北北等有过较多改编史的女性作家(见表1-8)。《十月》刊发的石钟山的《父亲和他的儿女们》被改编成《激情燃烧的岁月》,应观众要求仅在北京电视台就重播了五次,首播收视率高达12%,重播收视率平均达到了4.7%。《人民文学》2006年第7期刊发的龙一的《潜伏》创下了9.1%的平均收视率。改编作品的每一次热播都会为文学期刊带来声势浩大的宣传,不仅吸引了更多的读者,也能吸引更多优秀的作家作品。
表1-8:2000—2009年《十月》发表后改编为影视剧的作品
鉴于影视改编带给期刊的意外声誉,文学期刊选文日益热衷于一些有改编史的作家作品。《当代》选文的影视化倾向聚集了王跃文、邓一光、李冯、麦家、都梁、王海鸰等众多“编剧作家”,成功地使《当代》的诸多小说成为影视改编的脚本(见表1-9),也成全了《当代》的销售量。王海鸰的大多作品都发表在《当代》上,其中《新结婚时代》是先有了剧本模样的小说,后被改编成影视剧的;《中国式离婚》是在剧本的基础上修改成了小说。另外,《当代》还刊发过毕淑敏的《血玲珑》、柯云路的《龙年档案》、麦家的《解密》,这些作品都先后被拍成电视剧,取得了较高收视率,并多次重播。《当代》的影视化选文倾向只是借影视剧的热播效应完成了期刊的宣传,实现了期刊发行量的提升。文学期刊在选文时,即使是有意进行影视化的选编——注重作品情节的曲折性、侧重人物对话的描写等,但作品最终能否被导演选中、实现影视改编,仍有很多不可控的偶然性因素。实现影视改编并且取得较好收视率的作品,会在影视剧热播期间内带动文学期刊的宣传范围,为期刊招徕一定的人气。
表1-9:2000—2009年《当代》被改编为影视剧的作品
在图像阅读聚集大量受众的情况下,文学期刊除了碰运气式的影视化选文策略外,又仿效电视节目进行相应的栏目策划,增设了与影视相关的栏目。2006年《当代》陆续增设的《史记》栏目以戏说解读历史,随后2007年《当代》全年6期的《讲谈》栏目连续刊登了刘心武的解读“红楼”系列文章,这两个栏目实则是对《百家讲坛》类电视节目的仿效,试图打造文学期刊的“说史”现象,然而刘心武只讲了一年,就被安意如和匡立文取代,可见《当代》在向影视靠拢的尝试没有带来显著效果之后,又向网络靠拢。《上海文学》2010年第1期的《红楼探佚》栏目里,编者指出“该专栏的《全本〈红楼梦〉之谜》为刘心武先生应中央电视台《百家讲坛》之邀,新近录制的《刘心武揭秘〈红楼梦〉——80回后真故事》讲座之文稿(尚未播出),本刊从本期起将连续刊出,以飨读者”。但只刊发了一年,栏目就终止了。《百家讲坛》的宗旨是搭建“通向大众的桥梁”,它的受众定位是普通大众,而纯文学类文学期刊的受众是大众中的部分文学爱好者。文学期刊的这种“说史”栏目自然不会提升期刊的发行量。《百家讲坛》除了它“追求学术创新,鼓励思想个性”不同于史书记载的读史视角吸引观众外,它的核心在“讲”,是以“说书”这种百姓中最传统的娱乐消遣方式在讲史,如果只是单纯地将它的讲稿刊发到期刊中,并不会取得同样的受众效果。文学期刊在借鉴其他媒介的成功案例之后,只是盲目地依葫芦画瓢,并没有“师夷长技以制夷”。
《收获》在2006年第1期增设了《一个人的电影》栏目,每期请一位导演、评论家或作家讲述那些在他们各自生命中留下印痕的电影,通过他们的自身体验和感悟谈电影对其人生或艺术观产生的微妙影响,以及由此唤醒的青春流年和一个时代的隐约背影,思考中国电影的现状、过去和未来。许多读者都是冲着《一个人的电影》栏目去购买《收获》的。《收获》关注到了大众对影视的欢迎程度,但它并非只是简单地选一些影视脚本,借鸡生蛋地扩大自己的影响,而是看到了文学优于影视的思考性,请影视的策划人为我们讲出了故事背后的故事。文学期刊和影视两者都具有对方无法超越的优势。对于文学期刊而言,在影视等媒介的冲击影响下,并非与影视同期发表的小说就是与新兴媒体互动,重要的是认清并立足自己的优势,汲取影视文化的生动性、关注现实等长处,发挥自身优势——探索艺术深度,完善自己,才是真正的出路。
三、网络选文增强读者交流
文学期刊为了生存可谓使尽了招数,除了用数量较量出版社、影像化选文沾光影视外,又从网络上选取文章,力图拉拢被网络吸引走的读者。一些文学期刊只学到了皮毛,却未领会到网络文学的精髓,便纷纷增设网络文学类栏目,但栏目最长的也只存活了一年便停掉了。倒是有一些思路较为灵活的大型期刊,把握到了网络文学快速发展的命脉——互动性与便捷性,开始与网络合作推出电子版期刊,并增加读者交流栏目。虽然电子期刊的读者仍不能与文学网站庞大的受众群相媲美,但电子期刊确实巩固并扩大了传统纸质期刊的影响范围。
1.增设网络文学类栏目
《十月》还尝试与其他媒介互动,于2005年开设了6期《网络先锋》专栏,介绍一些活跃在互联网上的写手。主持人陈村先生曾是榕树下网站“躺着读书”版块版主、99网上书城总版主兼“小众菜园”版块版主,曾参加榕树下网站三届网文大赛评奖和99网上书城网文大赛评奖,是网络文学界颇负盛名的作家。《网络先锋》栏目的“主持人语”便颇具网络文化的特性——语言自由、随性、幽默,但栏目所选用的12篇文章并未看出主持人用人、选稿的先锋气。第1期选的作家盛可以从2002年便在传统文学期刊《收获》、《花城》、《钟山》、《芙蓉》等刊物上发表小说,2003年获首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年度最具潜力新人奖。舒飞廉为月发行量50万册的《今古传奇·武侠版》主编,被称为“诸侠之师”,2003年在天涯社区的“闲闲书话”版块张贴《飞廉的村庄》,2004年由华夏出版社出版。古清生则是搜狐网、《中国国家地理》杂志、作家出版社、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兄弟文化等媒体出版机构的撰稿人,先后在全国数十家报刊开辟专栏,长期担任搜狐网汽车频道评论员、吃喝频道顾问。以上三位可以说都是线下著名的网络写手。另外,还刊发了两位名气更大的作家孙甘露和小饭的作品。先锋作家孙甘露的《上海流水》,先锋风格并不明显,更像散文杂记。“80后五虎将”之一小饭的《父与子》以儿子的视角支持老爸再娶,也难觅与栏目名称相应的先锋气。第1期盛可以的《上坟》写的是披麻戴孝为祖父送葬的徐鹏唤醒了少女吕玉的身体,两个人发生关系后,大年夜里,吕家从不叫的黑狗发现徐鹏的尸体后发出了号叫声,同时黑狗失踪,最后女孩在奶奶的坟旁挖出了黑狗的尸体。少年性意识的初醒在新世纪文化中并不少见,所谓的先锋性只能靠略带神秘色彩的叙述支撑。舒飞廉的《繁霜》属于2005年正盛行的底层叙事,讲述了男人进城打工,家里女人和孩子对男人的需要和想念。第2期古清生的《我爱蚂蚁》则是一篇以儿童视角为出发点的散文,记叙主人公少年时对蚂蚁的恶作剧,带有孩子的好奇和成年后的忏悔。小转铃的《二十岁的冬天》写的是20岁的孩子埋葬父母时对他们说的心里话,没有太多的伤感,更多的是对已故父母的劝告、安慰。文章让我们看到了20岁的坚强和不同于评论界眼中的“80后”。第3期的两位作者陆离和孔明珠都有出国经历,描写的都是在日本的见闻。陆离的《一个人坐云霄飞车》回忆了一位日本老妇人在按摩时对“我”倾诉她的生活回忆,她对异性的无穷魅力,她的丈夫与情人,她的等待,她的孤独。故事除了异国色彩,便是一个女人与多个男人的噱头。孔明珠的《东渡人物记》描写的是日本普通市民的生活和国民性。第4期除《上海流水》外,另一篇张黎的《陈家沟记事》是对河南风俗人物的介绍。第5期塞壬歌声的《赵臭猫的二三事》是对流逝青春、现实孤独的感伤,另外一篇是《父与子》。第6期张洪的《闲话六根》是带有论说性的随笔,北碚城的《缙云纪行搬起脚砸石头》是一篇缙云山游记。另外,所选的12位作者多是陈村主持的99网上书城中“小众菜园”版块的会员,该栏目只对特邀者开放发帖权,其他读者只可浏览。这实则是传统文坛选拔命名作家的又一缩影,如此便将网络文化这一大众性的特点狭隘化了。
《当代》自2001年第1期至2002年第3期共开设7期《网络文学》栏目,发表文章9篇。宁肯的《蒙面之城》在新浪网连载获得高点击率后,被《当代》2001年第1期刊发,之后获第二届老舍文学奖。宁肯本人在获奖致辞中也说:“我的小说主题不明确,人物不主流,一直被认为难登大雅之堂。这次获奖是时代的自信,人民的宽容。”2001年第4期刊发的俞白眉的《网虫日记·六天七夜》主要是网友的聊天记录,逻辑性和文学性都较弱。2001年第5期刊发小鱼的《露天电影院》,写的是银行职员时辰为了分房和陌生女人水印结婚,之后水印无法忍受没有爱情的婚姻而离开,时辰又突然发现他失去了真爱。整个短篇穿插了很多个人想象与幻景,是一篇颇具小资情调的现代故事。2002年第1期是潘竹兰、彭良斌和武章三名高一学生的《命题作文三篇:谈“穷”》,没有传统议论文中清晰的论证和有力的论据,感言式的描述比较多。2002年第2期刊发的四篇文章《全球化时代的木匠》、《世俗主义者的黄昏》、《小资的精神世界》、《女人干嘛要“主义”》只是评论性的散文。2002年第3期刊发了13岁小作家蒋方舟的《青春前期》(节选),描写了五年级学生的敏感、好奇、叛逆,勾勒了一个朦胧、躁动、充满未知的青春期前期,成人因素充斥了整个少年世界,文章的新意在于首次展现了青春期前期的情绪感受。
《北京文学》2001年增设了《网络奇文》栏目,第1期《中国足球搞笑台词》窜改知名歌曲挖苦中国足球。2001年第2期《足协答记者问》依旧是反话正说式的黑色幽默,向国足开炮。2001年第3期《新世纪首届春节晚会大点评黑篇》抖出新浪网与央视春晚调查完全相反的数据,之后以留言的形式选刊了各行民众对春晚持有的黑色观点。2001年第4期《向七十年代前期出生的人和新新人类诉说》是21世纪初即将奔三的“70后”的感慨,《“而立一代人”亲历的20世纪》描述了“60后”一代人的生活经历,与迎接新世纪的《新华山论剑之“八十年代”》和2001年第6期的《生于七十年代:一群四分五裂的孤独分子》都是新世纪初数字更替给人带来的关于“60后”、“70后”、“80后”的代际遭遇与感慨。《白领的生存寓言》通过四个简短的小故事,讲述了四个生存寓言,很像《意林》、《格言》类杂志的风格。《女人肉体的文化内涵》以文化作品考证的方式论述了女人身体遭受的压抑。《南方女孩、北方女孩:你爱哪个》、《不娶美女作老婆》则以幽默、自嘲式的语言论证与世俗常理不同的观点。相较《十月》与《当代》,确属《北京文学》的网络选文较接近网络文学的真实风格,真正发出了大众不同于官方的声音,并且极具幽默性,让读者看清现实的同时又哑然失笑,符合民间“既深刻,又解压”的阅读期待。
2.与网络合作,发行电子版
我国现有的613种文学期刊,其中有270种与龙源期刊网合作,在网上刊发电子版,进行收费阅读。龙源期刊网自2005年起连续多年统计出海内外网络阅读前100名的期刊排行榜。2007年起开始分类统计网络阅读前100名的期刊排行榜,细分为:人文艺术类、科技网络类、时事政治类、财经类、女性家庭类、军事科普类、学术理论类、体育健康类、教育教学类、文摘综合类、文学类、时尚生活类,共12类;同时统计出网络阅读前100名的文章排行榜。2008年又进一步增设了网络阅读前100名栏目排行榜。这些为期刊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参照尺度,便于了解读者的阅读取向,了解自己在同行业内的优势和不足。杂志社可以随时通过龙源期刊网了解刊物内具体文章被阅读情况,准确把握读者接受情况,以便对读者市场做出较快的反应与调整。网络电子版的发行将期刊的传播途径扩展到纸质发行所不能抵达的海外,增加了额外的收入。
3.增强读者交流类栏目
网络发文具有自由性、便捷性、互动性等特点。读者可以在文章后跟帖发表自己的见解,作者可以随时回复,作者和读者交流比较方便。读者也不再只是被动地阅读接受,而是具有话语权的“评论者”。同时不同于传统的评论文章大多只在评论界内部流传,作者未必会关注得到,网友的评论跟在文章的后面,只要作者想看,就可以看到。因此,为了引起讨论,得到反馈意见,许多传统作家都愿意把写好的文章贴到网上去。陈村在《十月》2005年第4期《网络先锋》栏目的主持人语中提到:吴亮发现文章写好了贴到网上马上可以面世,立刻看到回应,他再不耐烦苦等传媒发表,不管稿费不稿费了,一完稿马上发过来上传。李锐也说,只要能展开讨论,没稿费没关系。许多纸质期刊发现了网络对于职业作家、批评家和读者的这一魅力后,也不甘示弱地增设了一些读者交流栏目,增强与读者的交流互动。
《北京文学》2001年第1期增设《纸上交流》栏目,刊发读者对该刊已发文章的感想和对生活的思考,以及对期刊栏目设置、选稿等的建议。交流者有学生、老师、农民、政府及公司职员和个体经营者等各行各业的文学爱好者。期刊承诺“只要在来信来稿的信封左下角贴上《北京文学》的原始标志并付足返程邮票,本刊将做到每信必复、每稿必回信并提出处理意见”。《北京文学》2001年第7期的《纸上交流》栏目刊发了《〈北京文学〉真诚期待您的评价》一文:
我们深知杂志好坏,最权威的审判官还是我们的订户、我们热心的广大读者,我们最在乎、最渴望听到的,就是您的真实意见。《北京文学》改版如今已进行了半年,无论您是赞赏还是批评,我们都迫切渴望听到您真实的声音,我们会将您的赞赏或批评化为我们全力提高刊物质量的强大动力,以更真诚的努力回报您的厚爱。
请您按要求认真填写下表,并请您另附纸张认真、客观地写出您对《北京文学》改版以来的具体评价及具体建议,我们将从中择优发表您的评价与建议,并将视情况从中择优聘请10—20名优秀热心读者作为我们固定的评刊员,由我刊给评刊员发聘书和精美纪念品、并期待您对每一期杂志的具体点评,我刊的《纸上交流》栏目就是您发表意见、施展才华的最好园地。”
之后,许多读者来稿交流,纷纷献计献策,2001年第9期《纸上交流》栏目交流者增至6位,许多提建议者被聘为评刊员,并得到了证书和纪念品。读者赵润明发表在2001年第12期的《评〈北京文学〉第10期》,语言简单、直白,但道出了自己的真实感受,杂志尊重读者的声音将其刊发了。这个栏目至今一直保留着,2010年第1期刊发了13位论坛网友的留言,积极聆听来自网络的声音。
《人民文学》2001年第4期增设了《留言》栏目,并将其置于杂志卷首作为第一个栏目。韩作荣称“将《留言》置于卷首,不仅仅是为了拉近和读者的距离,它体现刊物对读者的尊重。刊物是为读者办的,因而读者的意见是编者所面对的首要问题”。《留言》优于《纸上交流》,它是读者、作者、编者共同发言的地方,编者在采用读者来信时,会在信后对读者所提问题或建议同时予以回答,这样可让三者进行互动沟通。但自《留言》栏目成立以来,刊发读者留言的期数不足总期数的五分之一,大多时候整篇刊发编者用稿感言,编者对作品的解读,甚至是对本期的评刊,编者的声音明显过多。可见,办刊人员仍未完全相信读者的审美鉴赏能力。
《当代》于2000年创办文学拉力赛,并设十万元大奖奖励总决赛冠军。此后,杂志社收到的投稿明显增多,文种较之以前也丰富起来。评选过程中以“拉力赛传真”的方式刊发读者对参赛作品的评语,并在各站赛事揭晓时刊发评委评语。《当代》以大赛为契机带动了读者的参与性,使该杂志的发行量也以每期千册的数量攀升,这在文学期刊中是相当难得的。《当代》举行年度读者调查活动,每年评选出读者最喜欢的前五名作品,同时期刊为感谢读者支持,举办抽奖活动,选出特别幸运读者2名、热心读者10名、幸运读者20名。
可见,对于文学期刊而言,在网络媒介的冲击下,并非去网上编选几篇正受读者追捧的小说就是与其互动、与其较量,重要的是以自己的优势站稳,并吸取网络文学的自由性、互动性、便捷性等特点,让大众发出最真实的声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