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骑云从来没装过死,但装过帅。
虽然装死是给敌人看,装帅是给女生看,但它们有一个共同的评分标准,就是越真越好,最好是纯如天然。
虞骑云背上背包,迅速躺回地面,把头发弄得更乱,把身子卷得更弯,头埋在臂弯里,只微微露出双眼睛,这样不仅掩盖自己的呼吸,也便于观察敌情。
为了以防万一。他手里紧紧握住水果刀,手就藏在蜷缩的领子里。
当脚步在坑外站定时,放眼望去,虞骑云一动不动,真像死了很久。
……
虞骑云微微抬眼,首先看见一个咖啡色蚂蚁跪在坑边哭,然后又来四个同样咖啡色的蚂蚁一起哭。
料想她们一定是一窝的,这五个蚂蚁中有四个身材和虞骑云差不多,但那个像是领头的蚂蚁却足足比虞骑云高了一头。
衡量了一下实力对比,虞骑云知道自己绝不是她们的对手,虽然他和蚂蚁没有打过架,但他读小学时,从课本上就知道小小蚂蚁力大如牛。
她们的牙齿能举起自身体重10倍以上的物体,相当于一个成年人举起一辆大卡车。
虞骑云心里发出一阵哀嚎,为什么来的不是只兔子而是蚂蚁,明知蚂蚁是吃肉的,一只不够,还来一堆。老天!你这是想闹哪样!
听她们在哭,虞骑云知道,坑里那只蚂蚁一定是她们牺牲的同伴了,让他心里感慨,蚂蚁和人一样也是有情有义啊。
心里一时间涌起小小的激动,她们哭得这么哀伤,一定没心情和胃口把自己拖回家吃掉。
正心里暗自庆幸,却见领头的蚂蚁突然跳了下来,接着其它几个也跟着跳到坑里。
原以为她们是去看牺牲的伙伴,没想到领头那个蚂蚁径直到自己的跟前。
虞骑云心突突乱跳,赶紧闭上眼睛,憋住呼吸,希望那蚂蚁看看就走。
不料,那蚂蚁不仅没走,还将触角窸窸窣窣伸到他脸上,虞骑云一口气再憋不住,只好猛地跳了起来!吓他娘的!
趁她们惊魂未定,虞骑云拧紧背包,正想夺路而逃,刚迈出一步,“嗖”的一声,眼前就被一只蚂蚁挡住去路。
正是蚁茉花。
尼玛!蚂蚁不仅力气大,速度也贼快啊!课本上怎么没写呢。
还没等虞骑云有所反应,另外四个蚂蚁一拥而上,已将虞骑云这只蓝色的虫子团团围住。
……
虞骑云心里暗暗叫苦,脸上却还是云淡风轻,生要生得潇洒,死也要死得有风度,在蚂蚁面前,绝不能给人类丢脸。
面对强敌,他镇定地将背包的带子扯扯紧,还臭屁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然后,将水果刀紧紧护在胸前,既然逃不掉,那就留下来和蚂蚁决一死战!
蚁茉花带领着蚁桃花们围住了虞骑云,其实心里也很紧张。
很大可能是这蓝虫子干掉蚁狮蛉无忌,但不能说他对蚂蚁就是善意的,说不定他也是个残忍的食肉虫类。他既然能干掉蛉无忌,实力自然可怕。
作为教官,蚁茉花不能再让自己手下学员受到伤害了。
她挥动了一下触角,让蚁桃花她们保持作战时的戒备姿势,虽然她们以五敌一,有数量优势,而且对自己的力量也足够傲娇。
可是知道自己的实力还不够,了解对手的实力才保万全。
……
虞骑云突然蹲了下来,蚂蚁们又被吓得退了一圈。
只见虞骑云伸手抓了把沙子,紧紧握在手中,又慢慢站起来。
因为他想起,小时候和别人打架,虽然他比对方高大,却经常被隔壁小王撒沙子到他眼睛里,痛得嗷嗷叫。
用沙子打架,看似有些无耻,运用得当,却也能出奇致胜。
只是让虞骑云万万没想到是,原本抓沙在手,是让对方有顾忌,反而起了相反的作用。
蚁茉花看见,虞骑云连小孩子打架时的沙子都用上了,她小时候和姐妹们打架也常用沙子呢。
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她全身立刻放松下来,她已知道这只蓝色怪虫,有几斤几两,同时很疑惑他是怎样打败蛉无忌的。
她触角又朝蚂蚁们挥动了一个特殊的弧度,意思是:大家不必担心,此虫甚弱。
虞骑云虽然猜不透蚂蚁触角发出的语言,但他能看懂蚂蚁脸上的表情。
因为眼前这些蚂蚁的脸和自己的脸一样大,甚至她们脸上的痣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原来蚂蚁和人一样,会哭会笑,脸上也会长青春痘。
……
当他正在琢磨领头的蚂蚁为什么突然发笑时,这领头的蚂蚁开口和他说话了。
“这蚁狮蛉无忌是你杀的吗?”蚁茉花指着那怪物的尸体对虞骑云说。
蚁茉花的声音在虞骑云耳里,咋一听好像和人类女生一样,清脆动人,细细琢磨,却有一种男性的果决刚毅在里面。
第一次听蚂蚁说话,真是回味无穷。
原来那怪物种类叫蚁狮,不过这家伙长得一点都不像狮子,反而像一只挺着菠萝肚的土狗。另外蛉无忌又是什么鬼?名字吗?
“是我杀的,他不仅吃了你的同伴,也想吃我。”
虞骑云回答很干脆。至少在人类看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而说,虞骑云给她们的同伴报了仇,是她们的恩人。
虞骑云不了解蚂蚁的处事原则,恩将仇报的事在人类世界都时有发生,你能对蚂蚁有多高的道德要求呢?
所以,虞骑云并不指望,让她们对自己说声Thanks,围绕着自己高唱赞美歌。
但也不希望,她们像那个蚁狮蛉什么无忌一样,把他作为美味的口粮。
他话音刚落,突然在场所有的蚂蚁四只膝盖都弯下,包括教官蚁茉花在内触角都贴紧脸朝下,对虞骑云行了个蚂蚁部落特有的屈膝礼。
“谢谢!”
她们一齐说。
虞骑云呆住了,这人类世界早已失传的古老礼节,在蚂蚁身上重现了!
“你们怎么知道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当她们直起身时,虞骑云笑了一下,问。
护在胸前拿刀的手,悄悄放下。
“气味不会撒谎。”蚁茉花说,目光坚毅而肯定。
“你们搏抖的气息还留在坑里。”她又补充道,“如果不做掩埋处理,这里的味道能保持三天。”
虞骑云对着空气用力闻了闻,神秘的搏斗气息没闻到,身上的汗臭味倒是扑鼻而来。
……
“你是什么虫类?从哪来?”蚁茉花问,眼神在从头到脚打量着虞骑云。
蚁桃花她们也聚拢在教官身边,竖起了长耳朵,也就是触角,她们很想知道这个蓝色的虫子,到底是什么东东?
好奇,绝不仅仅是人类的天性,至少在这几只蚂蚁的眼神中,透着浓浓的求知欲望。
她们已放弃对虞骑云的包围。
如果虞骑云真是敌人,还不足以威胁她们的安全,如果虞骑云是朋友,那更应该消除对他的戒备,以示诚意。
从虞骑云温和的表情和坦然的微笑看,她们更相信,他是一只好虫。
而且。
还是一只有故事的好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