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上惊秋

北风吹白云，万里渡河汾。

心绪逢摇落，秋声不可闻。

汾上，指汾阳县（今山西万荣南）。汉武帝在其处获黄帝所铸宝鼎，因祀后土，并渡汾水饮宴赋诗，作《秋风辞》。这首诗作于开元十一年（723年）秋，时诗人为礼部尚书。开元十年，唐玄宗听张说之言，谓汾阴有汉后土祠，其礼久废，应修复祭祀。十一年正月，玄宗至潞州、晋州，诗人为礼部侍郎随行，并有诗。二月在汾阴祀后土，诗人从行并写了《祭汾阴乐章》。其年冬，出为益州大都督府长史。

这首诗是诗人在秋天以公务再赴汾阴而作。诗中言辞古雅悲壮，简短的词句反映了汾上地区深厚的历史文化内涵。

诗人曾与宋同朝为相，阅历丰富，如今伫立汾上，面对如此肃杀的秋景，联想到历史上几多兴亡更替，沧桑之感顿生，于是厚积而薄发，创作此诗。

“北风吹白云”，句意为：北风吹拂，白云为之翻滚涌动。汉武帝《秋风辞》有“秋风起兮白云飞”之句，诗人巧妙化用，既写出了秋高气爽、长风万里的景象，同时暗喻了历史如风云一样翻腾奔涌，从未停息过。

“万里渡河汾”，句意为：我远行万里，渡过汾河。汉武帝《秋风辞》中有“泛楼船兮济河汾”之句，与本诗此句意境遥相呼应。诗人年岁已大，依然不得不远行万里，出外为官，因此在这秋风飒飒之时，流离漂泊之感自然涌上了心头。

“心绪逢摇落”，摇落，草木凋零。汉武帝《秋风辞》中有“草木摇落兮雁南归”句，宋玉《九辩》中有“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而变衰”。句意为：在我心境悲凉之时偏逢这秋风萧瑟之景。“心绪”二字内涵极其丰富，至少包括三个方面：对自己一生沉浮的感慨；对历史上王朝更迭的思考；对当今繁荣背后的几多隐患的忧虑。诗人面对秋景，强烈的使命感促使他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秋声不可闻”，句意为：这引人悲凄的秋声，确实让人难以听下去啊！意即秋声太过悲凉，引人哀思，不堪忍受。诗人当时远离君王，胸中无数忠谏之辞都无法上达，因此心情抑郁，遂有如此悲凉的词句。

《新唐书·列传第五十》记载：“字廷硕，幼敏悟，一览至千言，辄覆诵。”如今年过天命，在这汾上秋景面前，诗人心中的这些历史文化的积淀自然而然地为之引发。全诗短短二十字，字字勾连古今，意境含蓄，气象幽远，读来颇有历史沧桑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