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狐狸精没?说得好听是院长的助理,说得难听不就是个玩物。据说花了2000多万买来的,妖里妖气的,昨天在路上碰到她,大冬天就穿一件无袖裙子,看到我招呼都不打。”
从沈蔷进餐厅,张悦就一直盯着她,此时看她打包了两份午饭,面无表情地从她面前经过,张悦再也忍不住向身边的同事抱怨。
麻醉科的陈芳忍不住笑:“你这倒是白替她操心了,人家那是专门造出来勾引男人的,一年四季不穿衣服都没问题。听我们部门的老李说,温院长被这狐狸精勾得魂都没了,有一回在办公室就做起来了,窗帘都来不及拉上,被老李看了个正着。那身材真……是个男人都喜欢。”
“没听广告上说嘛,206块骨骼,和咱们是一样的,一块不多一块不少,全身再生皮肤,零距离全新触感体验,海量知识,真人思维,工作生活好帮手!这种极品,院长那老婆能斗得过才怪。”注射科的林黛也忍不住加入八卦军团。
张悦叹息一声:“也搞不懂院长他老婆怎么想的,跟小三斗也就算了,现在还要跟智能机器斗,还斗不过,为了个机器闹离婚,要笑死人了。”
林黛道:“别小看这机器,可比小三厉害多了,小三能有这脑子?院长之前不就找过小三,被他老婆斗跑了,听说也叫沈蔷,我看这类人机就是院长买来报复他老婆的也不一定。不过,2000万呢,院长真有钱。”
张悦疑惑:“好像不叫沈蔷,叫沈薇吧?这事儿当时闹得挺大,医院里人尽皆知。”
陈芳还在回味2000万这个数字,啧啧道:“我家保姆才买了2万块钱,摆在家里又能干,又安全,又听话,买这么贵这么聪明的有什么用!”
张悦惊诧:“我家的才买了1万2。”
陈芳和林黛连忙问:“你是哪里买的?这么便宜?”
“华铭商场买的,去年五一降价大促销,听说年底还有促销,你们到时候去看看。”
一顿饭,几个女人叽叽喳喳就没有停过。纪容坐在她们身后一桌,慢慢切着盘中的牛排,想不听都难。
那个叫沈蔷的女人,他见过几次,并不像她们说的那么没有礼貌,如果不是恰好听到这样的谈话,还真看不出沈蔷是类人机。他脑中再次衡量了一下自己的存款。2000万,还离得有点远。但是他不用买这么漂亮的,听说男性类人机还可以便宜一点,只要在低温学领域有专业的知识储备和技能就可以。
他默默吃完饭,回研究室。
在放射科的走廊里意外碰到沈蔷,沈蔷朝他点了点头:“纪教授。”
纪容也点了点头,等到擦身而过,纪容忽然停下来:“沈助理,打扰几分钟,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沈蔷回身:“纪教授不用客气,您请讲。”
纪容沉思片刻:“我想请教一个关于低温生物学的问题。如果身体在零下60度的冰层保存了100年,在这个过程中,细胞已经受到冰晶破坏,之后移置到零下196摄氏度的液氮中保存,在这种情况下如何做到大脑记忆不遗失?”
沈蔷立在那里,皱眉思索,她的面容美的毫无缺陷,一双迷人的大眼睛,眸光沉静如水,就算是皱眉的动作也能让人生出几分怜惜来,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这样的完美的确不是自然人该有的。
她说:“纪教授,不好意思,低温生物学并不是我的专长,我所擅长的是细胞生物学。不过听您这么讲,既然细胞已经受冰晶破坏,就需要移植再生器官,纪教授您就是这方面的权威,至于记忆保存,如果从细胞生物学方面来讲,细胞的柔韧度和原始胶子数量是决定细胞抗冻能力和进化限度的关键因素,如果可以找到人体中传承了几千万年的发育重启和自我复制构造,也许可以实现记忆保存。不过这一难题目前还未攻克。”
温院长年轻时,曾致力于研究细胞生物学,自然他的智能助理定制的也是这方面的知识储备。
纪容点点头,道了一声:“谢谢。”
“不客气,纪教授。”沈蔷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完美的容颜配上恰到极致的笑,简直可以迷倒任何一个男人,这是人工智能赋予她的极致魅力。
回到研究室,张悦一如往常大声朝他打招呼:“纪教授,吃饭没?”
“吃过了。”他回了一句,去检查培育皿里地再生组织。
“我都检查过了,发育的很好,再有两个礼拜,这些干细胞就能发育出健康的组织。”张悦语带兴奋,转而又有些疑惑地看着纪容,“纪教授,根据您最新的研究成果,如果病人脑部病变,可以通过病人本身未完全发育的细胞再生出健康组织,直接体内修补病变,完全不需要移植体外再生组织,您还培育这些有什么用处呢?”
“如果病人的大脑完全丧失功能呢?”纪容反问。
“那其实就可以判定死亡了,目前还没有病人愿意接受大脑移植,因为移植成功了,病人也没有记忆,完全是另一个人。”
纪容点点头:“所以再生学研究,最重要的不是器官再生,而是记忆再生,只要保存记忆,身体的所有部位都可以重构,一旦记忆遗失,原来的自己就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张悦震惊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此时不知为何,他的面容上笼罩起淡淡地哀伤。他是再生医学届的顶尖人物,他研究的体内再生让病人可以摆脱体外移植的痛苦,可以像涡虫以及断尾壁虎一样,从自身体内生长出全新的组织。他的这项研究举世瞩目,让他获得了近十年来生物医学界的最高奖项。
而此刻他又提出了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案题——记忆再生。
如果连记忆都可以再生的话,那么,人真的就长生不死了。
张悦还是满脸的难以置信,换做任何一个人提出这样的设想,她都会嗤之以鼻,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她做他的助理六年,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个男人在研究方面的执着,他对所有人都是淡漠疏离的,唯独对研究,他付出了全部的心血。
良久,张悦才从震惊中缓过来:“纪教授,您是打算研究这个案题吗?”
“嗯。”纪容发出一声鼻音,不再多言,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
下午四点多,纪容终于中工作中抬起头,对张悦道:“你下班吧,辛苦了。”
张悦露出一个笑容:“纪教授您也早点下班。”
纪容点点头,看着张悦出了研究室,他将案头的培育皿放入保藏柜中,脱了手套,踱步到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