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仗异宝 横扫紫云宫 困磁光 失机铜椰岛(2)

按说易鼎、易震已经获胜,又毁了敌人一件法宝,穷寇本可不必追赶。偏生好胜心切,又见甄兑受伤,自己也险些被他打中,二人都是初次人前出手,未吃过亏,把敌人愤恨到了极处,一面又看中敌人那面飞钹,想要人宝两得,哪里肯容他逃走。见敌刚一飞出殿外,便往地中遁去,正合心意。自己原是奉命对付道行本领稍次的妖人与那些宫众,现在敌人伤亡殆尽,在眼前逃去的,只剩这一个最可恶。反正大获胜利,使命已完,何不收个全功?决计随后追赶,也一指神梭,穿入地中追去。这番还加了点小心,恐又遭敌人暗算,并不探头现身,只从梭上圆门旋光中,觑准敌人前面那一道疾如流星的青光,跟踪追逐不舍。

哈延起初只想遁回岛去,再约集同门师兄弟,向天痴上人请罪,心中已悔恨万分。还以为神沙甬道不比别的地方,自己尚是仗着飞娘转赠的沙母和通天灵符,才得穿行自在,敌人决不会追来。谁知入地不久,又听风雷之声,起自身后,回头一看,敌人竟未放松自己,依旧追来。光霞过处,冲激得那四外的五色神沙如彩涛怒涌,锦浪惊飞,比起地面上的威力还要大得多。来势之迅疾,较自己遁法似有过之,并无不及。惊骇之余,愈发咬牙切齿痛恨敌人。暗忖:“师父所赐飞钹,乃东方神木所制,适才被他一绞,便成粉碎,此宝定是西方太乙真金炼成无疑。自己既奈何他们不得,看来意,无论逃到哪里,他们必追到哪里。反正无故惹事,至宝已失,师父责罚,在所难免。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拼着再多担些不是,将这两个仇敌引往铜椰岛去,师父无论如何怪罪,也必不准上门欺负。再者,还有那么多同门师兄弟,岛上有现成相克异宝。敌人不去,此仇只可留为后图;如若追去,决无幸理,岂不是可以稍出胸中这口恶气?”想到这里,耳听身后风雷之声越追越近,不敢怠慢,忙运玄功,把遁光加快,亡命一般往前途逃走。

不多一会儿,便奔出神沙甬道,到了迎仙岛。刚刚穿出地面,后面易氏弟兄也驾神梭追到。依了易鼎,紫云宫业已瓦解,大功告成,同来诸人俱往金庭取宝,既可借此观光,一开眼界,又可得众人结伴,同住峨眉,赴那千年难遇的群仙盛会。敌人地行甚快,不易追上,与其徒劳,不如回去。偏巧弟兄二人适才现身时,是易震当先,差一点没被飞钹打在头上;再者他和甄兑虽是初交,彼此极为投契,性情又刚,疾恶如仇,执意非追不可。易鼎拗不过,只得暂且由他,原打算追出延光亭,追不上时,强制他回去。出地时方要劝阻易震,不想哈延此时换了主意,早就防到他们要半途折转,出亭时故意缓了一缓。易震看敌人在前面不远,眼看就要驾遁光升起,哪里肯舍,一催所驾神梭,加紧追去。易鼎因敌人授首在即,也就不去拦他。就这一迟疑之间,两下里飞行俱是神速异常,一前一后,早已破空升起。等到易鼎想要劝阻易震折回去时,业已飞出去老远。两下相隔,不过一二里之遥,只是追赶不上。易震因易鼎再三制止他前进,恐回去晚了,不及见金庭奇景,刚有些变计,略一迟缓,前面敌人倏地停止,回身大骂:“峨眉群小,倚多为胜。我今日赴会,忘携法宝,任尔等猖狂。仙府就在前面岛上,现在回去取宝,来诛戮尔等这一干业障。如有胆量,便即同去;如若害怕,任尔等无论逃避何处,俱要寻上门去,叫尔等死无葬身之地,一个不留!”说完,便催遁光,加紧逃走,晃眼工夫,已是老远。

这一席话,休说易震听了大怒,连易鼎也是有气。明知敌人口出狂言相激,必有所恃。继想乃祖易周,曾说这九天十地辟魔神梭,如果用来和人交战,真要是遇上道行法力绝高的前辈,或是异派中数一数二的能手,虽未必能够断其必胜,要是专用它来逃遁,却是无论被困在什么天罗地网,铁壁铜墙之中,俱能来去自如,绝受不着丝毫伤害。能够克制此宝的,只有南北阴阳两极精英凝结的玄磁。但是此物乃天灵地宝,不是人力可以移动,此外别无所虑。这次来救姑姑易静,便可看出此宝威力。彼时神沙甬道中雷火猛烈,千百根神沙宝柱齐来挤轧,声势何等伟大,尚且不惧,目前追的这个妖人,虽在仓促中没顾得问及他的姓名来历,看他本领,除了能在地下飞行外,并无什么出奇之处。这里虽是南海,距离南极磁峰尚有数万里之遥,即使妖人果真想将自己引到那里,借用太阴玄磁暗算,见机抽身,也来得及。否则便追到他的巢穴之中,胜了固好,如不能,尽可冲破妖法而出,有何妨碍?既有了易胜难败之想,再加易震从旁再三怂恿,说妖人如此可恶,不将他除了不解恨。起初不追也罢,追了半日,空手回去,也不好看。反正紫云宫已为峨眉所有,金庭奇景,早晚看得见,无须忙在一时。因这几种原因一凑合,易鼎不由活了心,便依了易震,同驾神梭追去。何况又受了一激,自然愈发加紧追赶,恨不能立时追上妖人,置于死地,不再作中途折回之想。

哈延见敌人果中了激将之计,虽然欣喜,及见来势迅疾,比起流星还快,也不免有些心惊胆寒。忙催遁光,电掣虹飞,往前急驶,哪敢丝毫怠慢。还算好,逃未多时,铜椰岛已是相隔不远,才略微心宽了些。未等近前,早将求救信号放出。

易氏弟兄正追之际,眼望前面敌人由远而近,再有片时,不等到他巢穴,便可追上,决不致赶到南极去,越加放心大胆。正在高兴,忽见前方海面上波涛汹涌,无数黑白色像小山一般的东西时沉时没,每一个尖顶上俱喷起一股水箭,恰似千百道银龙交织空中。二人生长在海岸,见惯海中奇景,知是海中群鲸戏水。暗忖:“这里鲸鱼如此之多,必离陆地不远,莫非已行近妖人的巢穴?”再往尽前面定睛仔细一看,漫天水雾溟蒙中,果然现出一座岛屿影子。岛岸上高低错落,成行成列的,俱是百十丈高矮的椰树,直立亭亭,望如伞盖,甚是整齐。易鼎见岛上椰树如此之多,好似以前听祖父、母亲说过,正在回忆岛中主人翁是谁。还未想起,说时迟,那时快,就这微一寻思之际,不觉又追出老远,离岛只有三数十里,前途景物,越发看得清清楚楚。

又追了不大工夫,倏见岛上椰林之内纵出五人,身着青白二色的短半臂,袒肩赤足,背上各佩着刀叉、剑戟、葫芦之类,似僧非僧,似道非道,与所追妖人装束差不多。这些少年直往海中飞下,一人踏在一只大鲸鱼的背上,为首一个将手一挥,便个个冲波逐浪,迎上前来。五只大鲸鱼此时在海面上鼓翼而驰,激得惊波飞涌,骇浪山立,水花溅起百十丈高下。前面逃人好似得了救星,早落在那为首一人的鲸背上面,匆匆说了几句,仍驾遁光,往前飞走。没有多远,便有一只巨鲸迎了上来,用背驮了他,回身往岛内泅去。易氏弟兄见了这般阵仗,仍然无动于衷。算计来的这五个骑鲸少年,定是妖党,不问青红皂白,更不答话,一按神梭,早冲了上去。又于那旋光小梭门中,将宝钩、宝玦一齐发出,直取来人。

那五个骑鲸少年在岛上闻得师弟哈延求救信号,连忙骑鲸来救,一见哈延神色甚是张皇,后面追来的乃是一条梭形光华,只有两个人影隐现。哈延与为首的一个见面,又只匆匆说道:“我闯了祸,敌人业已追来,大师兄呢?”为首的一个,才对他说了句:“大师兄现在育鲸池旁。”言还未了,哈延便驾遁骑鲸,往岛上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