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在教学的旅途中捡几片落叶(2)
- 教学名家谈成长(教学名家系列谈)
- 裴跃进编著
- 2626字
- 2016-03-25 16:19:40
语文自留地
作文著书,都是在课余时间里进行的,课堂里我在自己的自留地(自己任教的班级)播种、耕耘,日积月累也留下了不少东西,这些是按照自己的思想操作进行的,很有些个性色彩。我是这样想的:观念思想固然重要,但如果一切仅仅停留在观念的层面上,显然也是不够的;再者批判固然重要,但如果一切仅仅停留在批判上也是不够的,很显然还必须建设。基于这样的认识,我开始从“批判现实主义者”走向“建设现实主义者”,追寻终极目的。我以为,语文教学要传授语文知识,培养语文能力,但更为重要的是应培养学生的健康人格。于是围绕着在语文教学中塑造学生的健康人格,我开始了系统建设,撰写并发表了系列论文。我主持的课题“自主探究性语文学习模式研究”获教育部有关部门批准,立项为国家级课题,最后通过专家验收,顺利结题。
我在自己的班级里开展很有意思的实验:让每个学生每个月读一本文化名著,海明威的《老人与海》、茨威格的《人类的群星闪耀时》、房龙的《人类的故事》、李辉的《风雨中的雕像》、余秋雨的《文化苦旅》、罗曼·罗兰的《约翰·克利思朵夫》、培根的《培根论人生》、卢梭的《爱弥尔》、朱自清的《经典常谈》、宗白华的《美学散步》,还有《歌德谈话录》《时间简史》《别闹了,费曼先生》……就这么一本一本地读下去,要求学生每周作书摘笔记,和大师对话,写眉批感想。每月写一篇书评或读后感,用一两节课时间来讨论,互相交流、碰撞,不时有思想的火花闪耀出来,这是文化的积淀,这是思想的熏陶,这是人格的升华。我要求每节语文课由一位同学(按学号轮流)介绍一首诗,然后全班同学用三分钟左右的时间把它背下来。一个月一本书,一节课一首诗,这是什么?这是丰厚的养料,这是人生的文化基石,基础教育不就是为孩子们的人生奠基吗?
我让孩子们收看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节目,看着看着,把家长也吸引到电视机前,一家三口围绕电视内容争论不休……学生在随笔中说到,阅读文化名著是点亮一盏心灯,收看《焦点访谈》是打开社会之窗。几年来我所任教的学生,无论是高考成绩,还是作文竞赛,无论是知识结构,还是综合素质,都取得了很好的成绩。
作为一个批判者固然不易,但毕竟有一份潇洒和痛快,自由地挥洒自己的思想。而作为一个建设者其实更为艰难,因为没有那份潇洒痛快,却有着背负行囊长途跋涉的感觉。为了不至于过于寂寞,我依然像先前一样,在旅途中不时地“呐喊”几声,以壮行色,张开大嘴向前奔跑。我在我的课堂教学中也力求体现我的个性,因而我的课赢得了我所任教的每一届学生的好评。我多次为国家级、省市级骨干教师上示范观摩课,人民教育音像出版社等多家出版社出版了我的教学光盘、教学录像,中央教育电视台几次播放我的课堂教学录像。
偶然校长
1996年我被评上特级教师之后,冯恩洪校长提拔我为建平中学教科所副主任,其时还没有多少不好的感觉,只觉得减去一个班的工作量,多了一些思考教育的时间。以后发现其实不然,随着职务的升迁,责任越来越重,压力越来越大,留给自己思考的时间越来越少。
1997年又提拔我担任建平中学校长助理,1998年任建平中学党总支副书记,1999年改任建平中学常务副校长。2003年我又一次面临人生的重大转折,建平中学校长冯恩洪义无反顾地要去搞民办教育,辞去校长职务。经过一系列的考查过程,让我当校长。通过深入研究建平60年的历史,认真总结建平传统、建平精神,我觉得应该大力发掘建平的文化内涵,培育建平的文化个性和特色。建平中学从1985年以来走过了两个阶段:(一)“洋务运动”——学校环境建设与教学工具的革新;(二)“维新运动”——教育理念的更新与管理制度建设。接下来应该进入第三个阶段,那就是建平“新文化运动”——现代学校文化建设。在历史与现代的融合中完善办学特色,建设学校文化。首先要确定学校个性化的培养目标,20世纪90年代,时任校长的冯恩洪提出了“合格加特长”的培养目标,引领这个学校个性化的办学。这是一个生成性的、发展性的思想体系,与时俱进,追寻它的当代意义,我认为未来人才国际竞争力的核心素质是自立精神、共生意识、科学态度、人文情怀和领袖气质,这应该注入“合格+特长”的培养目标体系之中。时代的发展提出新的人才标准,新的时代、新的人才标准需要我们确立新的培养目标,需要我们根据这样的人才要求和时代发展的背景提供新的教育服务。围绕这一培养目标,发动教师构建建平中学的学校课程系统,8大领域,涉及所有学科,100多个模块。
这期间学生采访我,称我为书生校长,于是欣然接受,并引以为自豪。
教师应该是一个思想者
回首这些年来的从教生涯,我有一个明显的体会,无论怎样,思想不能缺席,教育需要价值思想。
思想是什么?思想是形而上的,思想关乎价值,思想是附着于外物、附着于行为的内在的关乎价值、形而上的东西。思想从终极上思考:外物为谁而存在?行为为谁做?为什么存在?为什么而做?我们不断地进行教育改革,我们不断地进行技术操作层面的变化,我们是否思考过,我们为谁而改?我们为什么改?是为教师而改?还是为学生而改?是为知识而改?还是为改而改?改的意义何在?价值何在?
任何改革的背后都有理性,有的是工具理性,有的是价值理性。
任何教育行为背后都有理性,或者是工具理性,或者是价值理性。
当有关教育的理念蕴涵在一个个具体的教育物当中,蕴涵在一个个具体的教育行为中,它就是教育思想;当这些理念成为一种标语口号,成为一种标签,随处张贴、随时呼喊,那它就不是思想。
2005—2007年我每年发表一篇自鸣得意的批判文章,批判当下基础教育存在的问题。我深感到我们不能自说自话,这是我们话语能力丧失的一个显现。我们习惯于跟风走,我们喜欢讲模式,我们更多的是关注技术,关注操作。在语文的圈子里,我们很少听到充满哲学意味的思想话语,于是思想的缺席是自然而然的了。
思想的缺席,使我们发育不良。缺乏醍醐灌顶的思想启蒙,使我们的群体发育不良。思想的缺席,是最可怕的缺席,因为思想的缺席是灵魂的缺席。
作者简介:
程红兵,教育学博士,1961年生于福建厦门,1982年江西师范学院毕业。1996年被评为语文特级教师。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全国优秀教师,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上海市劳动模范。发表教育教学文章数百篇,出版《语文教学的人文思考与实践》《教师人格魅力》《创新思维与写作》《中学生怎样写科研小论文》《走近澳大利亚教育》《高中现代文阅读技术分析》《程红兵与语文人格教育》《心听校园》等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