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关于人生(3)

所以,做一个有价值的人,不论是价值还是人生都是相对的,也都是极其有限的。有限于一个狭小的领域,有限于一段极短的时间。那么,我们面对人生,也只有在相对中追求价值,创造高度。

价值的创造,是从人生的早期即开始的,半路出家是难有成就的。所以,选定方向要早,成就事业要早,成名成家也要早。从人生早期即选定方向是人生价值实现的基础和条件;始终不改初衷,坚持到底,是价值高低的关键。

但是,实现了价值的人生注定是选择过的人生吗?如果是这样,那么怎样解释时势造英雄的人生体验呢?事实上,更多实现人生价值的人,都是客观(自然与社会)要求与自身选择、客观条件与自身努力的结果。客观需要,现实条件把你推向了一条你并不愿意涉足、并不熟悉、并不知道的路,你是走下去呢,还是滞步不前、怨天尤人呢?两种情况可能都会有,但走下去可能沦落天涯,也可能又是一个光明的天地,而滞步不前则只能就此失去一切机会。

实现人生的价值,选对方向是重要的,但人生的方向确不完全由人选择,而更多是由客观设定,由人碰上并奋力争取了。所以,更重要的是当被客观抛向任何一块地方,都能积极进取,注定能抓住机遇,成就人生,实现人生价值。

是土地都有雨露滋润,阳光普照,是种子不管被风吹落到任何地方都会生根发芽。土地自然是有富饶与贫瘠之分的,在贫瘠的土地上要获得丰收,自然是要付出加倍的劳动的,而且只要付出,也不是一无所获。

陈章良出身于福建偏僻的渔村,大学的专业也并非自己最喜欢的,而其刻苦,成就了他一生的事业,抓住了一生的机遇。

人生下来,浑浑噩噩;明白事理,艰难曲折。许多人由于没选择好或被客观抛向了远方,没有实现人生价值或没有实现理想中的价值,所谓成家而无业,于是便以培养下一代成为人生的目标之一。自己不行了,没有足以征服环境包括自然、社会和人的文化知识,没有功成名就,甚至没有足以支撑消费的物质财富,那么,也不妨寄希望于后代,把他们供养好,让他们接受更多教育,将来成人,有“出息”,这也是一种价值。

人对于自然的征服,绝对地是凭借了自己的生产能力,包括发扬愚公精神,自己未能实现的价值要在后代身上体现出来。尽管能否实现尚且是未知数,但只要可以寄于希望,那也是人生的一大意义。只不过在现实性上更多的人可能不再坚持搬掉王屋山,而是走出王屋山,如移民搬迁,进城打工,出省出国。

人之背井离乡既是一种选择,也是一种追求,是一种努力,是为追求好环境、好未来,也是为了有用武之地,更好地实现人生价值。

实现人生价值真是头头是道,虽然会遭遇坎坷甚至艰难,但只要走下去,总会走出一条自己的路来。

价值

在经济学中的价值是指一定的付出,即凝结在商品中的一般劳动。而物的有用性则是使用价值,是对别人而言的。但是,在社会学、道德或政治学甚至哲学中,价值则是指客体对主体的有用性。如此而论,什么是有价值的呢?

对于热恋中的人,没有什么比爱情更有价值,而对于乞丐则更有价值的是食物;对于失业者来说职业是最有价值的,而对于想出人头地的人,有什么比高官厚禄更令他满足呢?对疾病缠身、淹淹一息的人,唯一的价值是健康和生命,而对于健壮的运动员,有价值的则是金牌……我们终于发现了一个怪圈:所具有的,则是无价值或价值不大的;所不具有和希望得到的,则是最有价值的!我们发现:价值从贡献转化为得到,从有用转化为需求。我们也发现了一个真理:价值都是很具体的,具体到如同一个人的个性,个个都是多么的不同,以至有多少人便有多少种价值!一个人也有许多价值追求,在空间上和时间上都会不同。

人类有从具体中抽象的能力,从具体的价值也能抽象出一般的价值。我们发现,有些很有价值的东西,却不为个体追求,有些被群体和个体都追逐的价值则很难得到,有些东西只因为公认即认可的人多了而具有了很高的价值,而不同的群体如民族、阶级等则具有不同的价值追求。洁净的空气,美丽的环境……是最有价值的,但有哪一个个体为此而苦心孤诣呢?在众人都热衷的事物中,财富恐怕是最耀眼的奇葩,但有谁为此而获得了最大的满足呢?而公众的认可、追求即所谓众望所归之物,则往往成为最高价值的东西。这其中,有什么比荣誉更有如此的魅力?比如“友谊奖”、“和平奖”、“贡献奖”,但是,荣誉是虚的,它背后又有多少扎扎实实的内容呢?不可能得到而追求譬如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无能力做到而渴求譬如太监想娶媳妇,便是奢望,便是无意义。

因此,我们还是不得不承认:在一般的意义上,人民追求的,大众公认的,于个人有益而且可能的,便是有价值的!

没有终极价值

人生的价值在于作为。有所作为即有所贡献,有贡献即为有创造,有创造即于人于社会有用,即为有价值。

经济学意义上的价值就是付诸他人有用的产品上的劳动。劳动得到他人承认并实现了在社会层面上的交换,便视为人生价值的实现。

这种创造在人生的旅程中会有无数次的周而复始的实现过程,一次一次地实现人生价值。所以,人生价值也是具体的而不是抽象的,是多元的而不是一元的,是不断实现的,而不是一次实现的,没有终极价值目标。所以,人生没有一成不变的价值,也没有一次全部实现的价值。所以,具体的人生很琐碎,甚至很繁琐。这也决定了人在价值观、人生观上的非恒定性,甚至渺茫感。

贯穿人生的不仅有高尚,也有低俗;不仅有创造,也有失败;不仅有价值的实现,也有徒劳的汗水。

但是,创造是人的本能,也是人生价值的主旋律。具体的人也即普通人用另一种方式去追求,那便是赚钱。

赚钱是一种劳动与另一种劳动的交换,是等量劳动的交换,是劳动创造的货币表现。所以,人生价值可以从两个视角去审视:从创造的角度去看,是对社会和人类的贡献大小,具体表现为社会的认可、评价,在社会一定人群中的威信、权威性;从收益的角度去看,是劳动实现的价值大小,具体表现为货币、财富。

贡献也好,收益也好,对具体的人是很具体的。不管是身居高位还是地处偏远,不管是劳心还是劳力,一天忙得黑灯瞎火,似乎人生的目的就是赚钱,或者高雅一点是创造、贡献,中性一点是劳动。用两个字概括便是:辛苦!

许多人不仅赚钱,而且攒钱。在年轻的时候,在精力充沛的时候,为赚不到更多的钱而忧,为赚到更多的钱而劳,一日三餐的时间都很紧张。但是,当积累了足够的财富时,却已失去了消费它的兴趣和能力,如同烹制了丰盛的大餐后,却失去了胃口和消化的功能。

人生的价值,思考起来应当说是有所成就,是快乐、幸福。但人生的焦点似乎是收获,这收获成为快乐与幸福的基础和条件。

耕种也好,做工也好,科研也好,教书也好,练功也好,习文也好,营商也好,读书也好,都是劳动,都是为了收获,首先是为了生活,为了美好生活。因为一切财富都要由劳动获取,所以,与之有关的一切比如就业、岗位、报酬、环境,都成为生活的组成部分,成为美好生活的过程,都成为幸福的过程。

劳动是幸福生活的源泉,但劳动对具体的人确有苦与乐的双重性。身心可以承受的劳动不仅创造物质财富,而且满足精神需求,而超时的劳动使身体很乏困,沉重的负担使心灵很紧张,如果不更加劳累甚至会衣冠散乱,如果不更加尽心甚至会失之毫厘。所以,为了劳累的身心的体面和不痛苦,便要更其辛苦。

上班、加班、公务、家务,人真是为之劳其筋骨,苦其心志也久矣。

人生价值的实质是快乐与幸福,但具体表现也是千奇百怪的。衣食足是一种追求,通古今是一种追求,贯中西也是一种追求,人上人也是一种追求,求功名、逐权利都是追求,而更大众化的还是交友、体面。

面子问题似乎成为一种价值,不仅生而扬名四海,而且死能名垂后世,所以,大至权贵,小至庶民,皆逐之于朝市。

周知与承认

人的价值在于创造和贡献。人的快乐也在于创造和贡献。

创造出来,还要贡献出去,不管是物质的还是精神的。而创造贡献出来,还需要众所周知,需要社会的承认。个人的成果、观点公之于众,得到广泛认同,这就是人生价值之实现,就是幸福、快乐。

一个发明家,却把许多发明放在家中,未变成商品,未用之于社会;一个思想家,却把许多真知灼见置诸纸上,未公开发表,这既是个人的不幸,也是社会的不幸。人类生活时时被落后的生产生活方式所困扰,人的精神世界时时被思想的枷锁所困惑,但武器却被封存着,这是多么的不幸啊!

个人的发表欲不仅仅是为了知名,而且更重要的是为了把思想、观点公之于众,与之分享,如果能产生不同凡响,那是更好的事。也就是不仅众所周知,而且被广泛承认。这就是人生价值的一种实现或体现。

人在本质上是渴望实现其价值的。问题在于首先要正确认识自身的价值——能创造和贡献什么?人贵有自知之明,自知而容易实现其价值,不自知而总是以为有志不能伸,有才无处用,最终埋没了自己的价值。

其次要选准实现价值的方式和途径。这途径就是一定的位置。这位置一方面是社会为你设定的,比如,你是官还是民,是将还是兵,是什么角色?比如你生在农村而不在大城市,抑或你满腹经纶而不为社会所用。另一方面是个人为自己创造的,比如,你是否具备社会所需要的素质,岗位所需要的条件?在现实性上,社会设定可能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但个人设定却在个人的努力之中。而且在历史性上,个人设定也往往决定一个人在社会中的地位。社会为你设定,也包含了个人为自己设定。自我设定是社会选择的条件和基础,社会设定也是个人创造的条件和基础。但是,社会设定对个人而言是一种客观力量,个人的创造才是主观意志,客观的力量要通过主观努力来转化。

机遇是为有准备的人而存在的。所以,实现自己的价值需要社会条件,但更需要个人奋斗,需要个人创造出来而且贡献出去。

生命的价值应当展现于它的全过程

我们曾经年少,却渴望长大。

我们曾经年轻,却总以为权威是中年和老者。

我们已经奔向天命之年,却发现青年人冲劲十足,占据了这个时代的几乎所有高地。而且,时代正聚焦于他们。

我们成了人生的看客。

我们深深地误会了生命。

因为我们年轻,所以,我们崇拜权威,畏惧权威,权威在引导和领导着我们。我们等待权威的自然淘汰。我们规规矩矩地在排队,然而,队排到时间了,前面的人已经远去,回首一望后面却也空无一人!此刻,才发现我们排到了一个已经没有食物的窗口,只能端着空碗踌躇。

因为我们年高,所以,我们羞于和青年人同堂拜师,只有遗憾。望着网络时代的形形色色,眼花缭乱。突然心血来潮,踏进去试一试,犹如穿进了密密的森林,到里面才发现空间也很大,但几乎与天空隔绝,与世外隔绝。而且,曲径通幽,也荆棘遍地。

我们教了一辈子书,面对这个时代,却发现什么都不懂;搞了一辈子研究,面对这个时代,却发现什么都不会,电视里面青年人在不断教诲“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们对道与业都感到茫然!

岁月真的让我们感到很落伍。

学了一辈子中国语言文字,面对这个时代,却发现不如洋文有用!是物以稀为贵,还是华语真无用?但不管怎么说,这人人都有,人人都会的东西,总是不值钱啊!或许它真的用处不大,至少在某些方面是不大有用或不大好用。所以,面对能说两句洋话的人,了不起的感觉和自愧不如的感觉便同时产生。

当了一辈子官,面对这个时代,才发现自己把官的职能没发挥好,潜力没挖掘好。看看俊秀的锐意创新,场面宏大,对比出自己真是当了一辈子小脚女人!不仅耽误了群众,迟滞了社会发展,而且也耽误了自己,有用武之地而没成英雄!自己在岗位享福了,群众在下面受苦了;有权时享福了,没权时受苦了。大权在握,却浪费了权力;失去了权力,却组建协会,奔走于官与民之间,甚至发现自己没有去处,连健身娱乐的场所都没有。退下来了,不仅有对比,而且产生回忆。回忆美好,也遗憾失去,感觉到官应该怎么当,权应该怎么运用,应该做些什么,不应该做什么。这真是当局者迷、出局才清啊!

逝去的不再来,遗憾的总会有,希望的要创造。

人生的价值和意义既是个人设定的,也是社会设定的,是个人设定与社会设定的统一。比如过去,已婚青年是不能报考并上大学的,所以没有终身受教育的机会,现在,政府取消了考学的婚姻、年龄限制,为想进入大学的任何个人设定了条件。

个人是希望有机会进入许多领域的,但许多领域仍然为许多人设定了限制条件。

不过,条件是逐步具备的,少数领域的开放和许多领域的逐步开放,为人的发展不断设定发展的条件,春花秋菊可以各乘其时!

我们一边悲叹着,一边还得奋力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