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兵政二兵制下(1)

整頓步軍營積弊疏咸豐三年

黎吉雲

奏為步軍統領衙門積弊太深。茲當更換提督之始。請 飭大加整頓。復舊規以重防禦。恭摺奏祈  聖鑒事。竊惟 國家步軍營之設。立法最善。合滿蒙漢為營。而隸於統領。自統領以至於委署步軍校。層層管轄。步兵二萬一千一百五十八人。分布周列。取象人之一身。營衛宣和。呼吸相應。於以捍外而護內。此八旗禁旅之制。為超越前古者也。詎行之久而百弊叢生。至今日幾同虛設。臣聞該營之弊。有辦事名目。約二十四旗。每旗辦事者五人。五人中又有一總頭。其五人皆出自召募。囗非正身旗人。正身旗人註籍在營者。并不當差。但食甲米。餉銀皆歸於辦事者之手。虛伍缺額。不足十之一二。統領查點預雇。有無賴之徒。多入應卯。每次餉銀。由辦事者冒領。各處均有陋規。殊難究詰。甚至有把持田地。豢養盜賊。賣放米車出城之事。似此輦轂之下。囗法營私。設一旦有意外之虞。尚足以資保障乎。現在東南半壁。賊匪竄擾。則京營武備。亟須實力講求。凡弁兵之隸於領侍衛內大臣者。隸於八旗都統副都統者。均宜日日訓練。以壯 國威。而步軍幾同虛設。整頓實難稍稽。頃奉 旨派左都御史花沙納兼管。在囗任伊始。無所回護。相應請 飭革去召募。永遠不準有辦事名目。專用滿蒙漢旗都統閑散。由步軍統領行文各旗都統。開明額缺數目。令各都統挑選精壯能當差者足額。送步軍統領衙門妥為分散各地。實力當差。至從前辦事著名把持者。應請交刑部嚴訊追究。以絕弊源。每月錢糧。由各旗都統眼同印房章京放給。如此則餉不虛糜。一兵得一兵之用。抑臣更有請者。步甲每名。月支餉銀一兩五錢。不足以資當差。莫若併三為二。度人心自然踴躍。從來兵貴精不貴多。況即改三名為二名。為數尚自不少乎。至操習武藝。應請 飭於健銳火器兩營中。派出多名。教習步軍。其章程由統領妥議具奏。臣為講求武備起見。是否有當。伏乞  皇上聖鑒。

八旗界址不勻疏咸豐十一年

桂清

竊維設城以衛民。全賴畫地以相守。況京城為根本重地。尤宜界址分明。巡查周密。方足以壯聲威而弭姦宄。臣前於咸豐十年八月。奉命管帶正紅旗官兵。上城防守。目囗西面正紅鑲紅與東面正白鑲白四旗。分守地界。遠近不一。而南面之正藍鑲藍北面之正黃鑲黃四旗。分守地界。遠近尤為懸絕。各旗所派官兵數目。多寡相同。界遠者兵以分而見少。其勢較單。界近者兵以合而過密。其形易擾。彼時因防守吃緊。未敢妄議更張。竊意 國朝定制。事事合宜。而城守大端。必不至如此囗略。撤防後。遂囗加查訪。留意講求。乃悉八旗通志內載八旗界址。本極明晰。嗣因道光五年十二月。八旗會議城上該班章程。曾經繪有城圖。分存各旗衙署。臣詳加披閱。及參考所定章程。其意專為禁止閑雜人等私行上城而設。故於各馬道口。可以上下城之處。安設堆撥。即為各旗分界。而於各城相距里數。及八旗方位。概未計及。是以前歲官兵防守。奉為定章。明知遠近不勻。於防衛之道。未盡合宜。而一時拘於成案。莫可如何。伏思 國初所定旗色方位。實寓五行相勝之理。具有深心。道光五年所定章程。統以馬道口為斷。以致東面鑲白西面鑲紅。侵入南面兩藍旗界內。而北面兩黃旗。東則侵入正白旗。西則侵入正紅旗界內。攙越參差。顯違舊制。無論分兵防守。囗密不齊。難期周備。即平日該班。兩藍旗則偪處一方。其餘六旗則鞭長莫及。似於防衛值班。均有窒礙。現當整飭城守之際。自應先為劃明界址。以期責有攸歸。臣謹將各城相距里數。核計明晰。仍按八旗通志所載方位。量為變通。酌定界址。繪具圖說。恭呈  御覽。可否 欽派大臣查勘更定之處。出自  聖裁。如果可行。即於勘定後。各按八旗交界處所。詳細勒石。以期永遠遵行。免致日久含混。其道光五年所定查城大臣。各旗參領輸流稽查。及掌管鎖鑰製備腰牌啟閉柵欄時刻各章程。實已詳明周到。不容再議更張。無如廢弛日久。竟成紙上空談。深為可惜。應請 飭下八旗都統。於勘定界址後。遵照道光五年所定章程。實力奉行。不得視為具文。至城上堆撥。年久失修。大半坍塌傾圯。官兵無所栖止。勢難責以常川住宿。前因職官墜城盜賊分贓各案。迭奉  嚴諭諄諄。力挽積習。迄今未見改觀。未必不由於此。應請一併責令各該旗設法修補。以資栖止。如此按照定章。嚴加整頓。於防衛值班。均有裨益。臣愚昧之見。伏乞  聖鑒。

請飭各省整頓營伍疏道光十五年

常大囗

奏為兵制關繫重大。請  旨通飭各直省滿漢水陸營伍。覈實整頓。以肅聲威而資備禦事。竊惟我 朝以武功開國。法制周詳。而人情習於安平。積久生玩。急宜大加整飭。夫兵家之要。非威嚴無以震懾遠邇。非操防無以蓄養威嚴。近來新疆湖南廣東臺灣四川山西。宵小竊發之案疊出。雖勦滅甚速。而耗費已多。竊以滿營統之將軍都統。漢營統之總督提鎮。陸路水師。各歸專轄。星羅布。扼重鎮而壯軍威。如果軍標督標提標撫標各兵操練精勤。平日之威望。足以消弭於未然。臨時之調遣。足以彈壓於將然。何至奸宄鴟張。糜師費餉。臣以為匪黨之不靖。由威望之未孚。威望之不立。由操防之多懈。近來各省滿營。生齒日眾。習尚日漓。馬乾口糧。類多剋扣。婚喪喜壽。競事繁文。富者既疏於騎射。貧者亦懶於屯墾。軍校馬甲。儘有進身之階。而捐納者紛紛。風聲氣習。竟與漢人無異。臣以為風俗之日靡。由於表率之多貪。騎射之不嫺。由於將領之自逸也。漢營則糧額多虛。老弱復濫行充數。豢盜窩倡。恃為生計。吸煙嗜酒。豈耐勤勞。甚至有如甘肅上年聚眾逞兇傷官焚署之案。將悍兵驕。其漸更不可長。臣以為刁健之思逞。由於拔補之多私。游惰之性成。由於操演之不實也。總督平日惟於地方官員升調等事。專作主張。下侵巡撫藩司之權。幾忘體恤將卒督飭操防為己專責。迨三年巡閱。器械軍裝。添補出於攤扣。衰庸老病。參劾止及偏裨。操防則虛應故事。糧餉則多有開銷。且各省營伍。所演藤牌單刀長槍陣法等項。均不過花式空架。臨陣交鋒。難得實用。甚至各武職署內廚役火夫各項人等。均食兵丁錢糧。下至各營書識家內用人。亦多挂名領餉。差操調遣。均不與聞。以 國家養兵之資。為眾人雇役之用。有名無實。日就冒濫。臣以為總督不以營伍為重。而轉侵地方之權。是舍其田而芸人。提鎮不以囗閱為重。而但養坐鎮之望。是務其名而遺實也。論陸路。則捕務廢弛。至有劫摺差劫餉鞘之案。官物如此。行旅可知。護解疏忽。至有脫重囚脫斬絞之案。要犯如此軍流以下可知。臣以為卡堡塘汛。宜特嚴巡緝之司。而毋滋曠誤。千百把總。宜勤習戰陣之略。而毋務空名也。論水師。則大江屢劫客船.贓動數千。江防之疏可知。夷船闌入海口。肆無忌畏。粵東洋面私販鴉片。至每年出洋紋銀數千萬兩之多。海防之疏可知。臣以為勿貪鹽巡之利。而畫疆分囗。須專其責於巡防。勿縱規庇之私。而沙囗水程。須儲其材於平日也。凡此積弊。已非朝夕。非三令五申。又持之以重罰。則養兵而 國不得兵之用。命將而人不懾將之威。向來偶有徵發。輒遣禁旅。募民兵。夫有事而調吉林。則各省駐防不足恃。有事而練鄉勇。則各省綠營不足恃。又可知已。我 皇上申言武備。訓誡不啻再三。惟是奉行不力。多以空言塞責。天下之大。如人一身。精神稍有疏懈。血脈因而凝滯。瘡痏之生。不可不防其漸。

如直隸山西河南山東之邪教。江南江西湖南兩廣之會匪。雲南四川之夷匪。兩淮之鹽梟。江浙之糧船水手。沿海一帶蟹艇夷船。以今日太平無事之時。視之誠可無慮。然而制於未然。則聲威宜肅。防於未萌。則備禦宜周。相應請  旨飭下各省將軍都統督撫提鎮。振刷精神。破除積習。勿徇情面。勿應虛文。各省駐防。則革除浮靡。勤習騎射。而上復舊規。各省綠營。則嚴覈糧額。重懲惰遊。而務求實用。各省陸汛。則整飭緝捕。而以獲犯之多少為功罪。各省水師。則嚴行巡邏。而以汛防之安靜為責成。加之以體恤。使無侵剋私役之苦。申之以紀律。使有堅明約束之威。如此。則軍制森嚴。奸頑畏戢。自可銷患未萌。有備無患矣。抑臣更有請者。操防者將領之責。賞罰者 朝廷之權。賞罰嚴則人知勸懲。知勸懲則兵可精壯。近來如湖南廣東猺匪之案。文官保舉近百人。而武弁不及其半。夫武事而保列文員。則冒濫恐不免矣。臺灣之案。參劾盡武弁。而保列亦多辦理善後之文員。如托津布先未渡臺。迨案結後以留辦善後。而花翎升階。保舉至再。 皇上屢飭督撫保舉身經行陣之人。及事平後所保衝鋒埽穴者。不如握算持籌者之眾。是將卒之氣無以勵矣。四川夷匪之案。  上諭惟瑚松額鄂山楊芳是問。迨辦理不善。瑚松額鄂山以一參楊芳了事。竟若置身事外。楊芳之一等候爵既降。花杰之原賞花翎仍存。夫事同而賞罰互異。則巧於卸責者無以戒矣。山西教匪之案。總兵台斐音並不帶兵速往。又於所派將弁軍令不嚴。致令藉詞延緩。律以軍法。厥罪甚重。而審明定擬。僅序交部議處。夫逗遛者得從寬擬。則倖色者無以懲矣。臣以為已往者。未來之鑒。而懍於先幾。防於未事。惟信賞必罰。足以申大權。足以震人心。賞罰嚴則勸懲切。勸懲切則操防勤。操防勤則威重以彰。天下之大。如身使臂。如臂使指。血脈流通。瘡痏不生矣。

囗練軍實以裕國用疏咸豐元年

曾國藩

臣竊惟天下之大患。蓋有二端。一曰國用不足。一曰兵伍不精。兵伍之情狀。各省不一。漳泉悍卒。以千百械囗為常。黔蜀冗兵。以勾結盜賊為業。其他吸食鴉片。聚開賭場。各省皆然。大抵無事則游手恣睢。有事則雇無賴之人代充。見賊則望風奔潰。賊去則殺民以邀功。章奏屢陳。  諭旨屢飭。不能稍變錮習。至於財用之不足。內外臣工。人人憂慮。自庚子以至甲辰。五年之間。一耗於夷務。再耗於庫案。三耗於河決。固已不勝其浩繁矣。乙巳以後。秦豫兩年之旱。東南六省之水。計每歲歉收。恆在千萬以外。又發帑數百萬以振救之。天下財產安得不絀。   宣宗成皇帝每與臣下言及開捐一事。未嘗不咨嗟太息。憾宦途之濫雜。悔取財之非計也。臣嘗即 國家歲入之數。與歲出之數。而通籌之。一歲本可餘二三百萬。然水旱偏災。堯湯不免。以去年之豐稔。而江浙以大風而災。廣西以兵事而緩。計額內之歉收。已不下百萬餘。設更有額外之浮出。其將何以待之。今雖捐例暫停。而不別籌一久遠之策。恐將來仍不免於開捐。以天下之大。而無三年之蓄。汲汲乎惟朝夕之圖。而貽  君父之憂。此亦為臣子者所深恥也。當此之時。欲於歲入常額之外。別求生財之道。則搜括一分。民受一分之害。誠不可以妄議矣。至於歲出之數。兵餉為一大宗。臣嘗考 本朝綠營之兵制。竊見乾隆四十七年增兵之案。實為兵餉贏絀一大轉關。請即為我  皇上陳之。自康熙以來。武官即有空名坐糧。雍正八年。因定為例。提督空名糧八十分。總兵六十分。副將而下。以次而減。下至千總五分。把總四分。各有名糧。又修製軍械。有所謂公費銀者。紅白各事。有所謂賞囗銀者。亦皆取給於名糧。故自雍正至乾隆四十五年以前。綠營兵數。雖名為六十四萬。而其實缺額常六七萬。至四十六年增兵之議起。武職坐糧。另行添設養廉。公費賞囗。另行開銷正項。向之所謂空名者。悉令挑補實額。一舉而添兵六萬有奇。於是費銀每年二百餘萬。此臣所謂餉項贏絀一大轉關者也。是時海內殷實。兵革不作。普免天下錢糧。已經四次。而戶部尚餘銀七千八百萬。  高宗規模閎遠。不惜散財以增兵力。其時大學士阿桂即上疏陳論。以為 國家經費。驟加不覺其多。歲支則難為繼。此項新添兵餉。歲近三百萬。統計二十餘年。即須用七千萬。請毋庸概增。旋以廷臣議駮。卒從增設。至嘉慶十九年。  仁宗帑藏之大絀。思阿桂之遠慮。慨增兵之仍無實效。  特詔裁汰。於是各省次第裁兵一萬四千有奇。  宣宗即位。又詔抽裁囗兵。於是又裁二千有奇。乾隆之增兵。一舉而加六萬五千。嘉慶道光之減兵。兩次僅一萬六千。 國家經費耗之如彼其多且易也。節之如此其少且難也。臣今冒昧之見。欲請汰兵五萬。仍復乾隆四十六年以前之舊。驟而裁之。或恐生變。惟缺出而不募補。則可徐徐行之。而萬無一失。醫者之治瘡癰。甚者必剜其腐肉。而生其新肉。今日之劣弁羸兵。蓋亦當量為囗汰。以剜其腐者。痛加訓練。以生其新者。不循此二道。則武備之弛。殆不知所底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