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咕咚——”的一声,九姐儿的身子还是落了地,男人捞在手中的只有一个华丽的包袱。
地面是由条石和碎砾铺就的古代马路,自然比不了前世的那水泥公路,再加上九姐儿为了保护那盛着绣品和丝线的包袱,没注意自身着陆点,身子滚了几个滚才停住。
她只觉得后脑、小腿一阵阵刺痛,想想也应该是刚才搁到了小石子上。
“王爷,这些东西没事吧?”只不过她却顾不得那么多,快速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奔过来,劈头就问。
杨国丰并没有马上回答她,深黑的眸子落在她的脸上,良久,才语气复杂的道,“没事!”
她这才一颗心落了地。
“姑娘,您的头……流血了。”这时那个呆婆子才终于反应过来,一脸惊慌的指着九姐儿的头道。
九姐儿一愣,摸向脑袋,顿时摸到一手粘稠。
看着手上那殷红的血,她的脸色不由就变了变。
“您的膝盖……膝盖也破了。”这时那婆子又叫了起来。
九姐儿低头,才发现下身那沙绿百花裙上也染了血迹,而且膝盖处也一阵阵钻心的疼蔓延而上,头在这一刻也似乎更疼了。
她禁不住皱起眉,那婆子也赶紧上前来扶住她。
“鬼迷心窍!”
这时那冷眼旁观许久的杨国丰忽然冷冷一声,然后顺手将手上包袱交给两个手下转身就走。
众人不解,九姐儿也一怔。
“请问,王爷什么意思?”
只不过很快九姐儿就反应过来,大声喊住那高瘦的身影。
“时候不早,走吧!”但男人却只是步子微微一顿,连头也没回,淡淡的丢下一句话,又继续往前走。
九姐儿禁不住恨恨咬牙,她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不过是在讽刺她为了讨好权贵不要命罢了。
可是事实上又哪里是这样……
“呵……”苏师傅的悲剧命运,还有刚才被摔的头破血流的懊恼,让九姐儿再也忍不住下心头的愤恨,也不在乎一边婆子和手下,对着那个背影就冷笑一声,“管中窥豹只见一斑!”
果然那个背影站住了,那张英俊清冷的脸也慢慢转过来。
“王爷,小女子不仅知道一个鬼迷心窍,还知道一个色迷心窍!”九姐儿又一句,然后一把推开那扶持她的婆子,转身上了马车。
男人的脸不由瞬间一黑,那双细长的黑眸也禁不住慢慢的眯了起来。
马车上的九姐儿却“唰——”的一声将那车帘放下来,然后有样学样对那车夫道,“时候不早,走吧!”
那车夫一愣,看了看那车帘一眼,又看了看那满脸寒霜的男人。
杨国丰也看了那车帘一眼,眸光沉了沉,最终转身上马。
那车夫又重新驾车,那婆子又坐到了车辕上。
只有跟在杨国丰身后的两个手下,面面相觑一眼,笑了。
他们英明神武、清冷肃然的王爷竟然被一个小女孩骂了……
其实说完那话,九姐儿就后悔了,暗恨自己太不冷静太感情用事,特别是那个“色迷心窍”,真有点不该出自自己这个未出阁的女子之口。
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
哎,算了,让这种马误会去吧!
老天保佑,让她今后的人生再也不要和这种马有所交集才好!
马车里,九姐儿默默地双手合十……
也不知是因为五姐儿的事,还是刚才那场不愉快,那杨国丰并没送九姐儿到文家门口,一进文府所在的这条街就将剩下的事交给两个手下,然后打马而去。
九姐儿自然乐得不见,最好以后都再也不见。
回到府中,她自然就没有心思再想这些,因为又有的面对了,惊讶、猜疑、不解、嫉妒……
她必须想一个解释的理由!
嗯……
杨皇后偶尔去了苏师傅哪儿、无意中就翻看了众姐妹留在苏师傅那里的刺绣功课、不知怎么就看着她绣的那副很合心意,所以她就撞到了那大运上。
这个理由乍听很蹩脚,像是糊弄小孩子,不过……呵呵,对于那些一直不把她放在眼中的人、特别是文家众姐妹,却是再好不过。
相信一个人因为实力才比自己强、远远不如相信一个人走了狗屎运比自己强来的让人容易接受,更何况那个人一直是以小透明的状态存在的呢。
果然——
“九妹妹可真是好运!”那一向清高自傲的四姐儿自那日后每见了她,这一句话打头。
“那是当然了,九姐姐每日夜里都烧高香呢!”十姐儿用打趣的来掩饰话里的酸意。
“真的吗,十姐姐?”单纯的小十一貌似就当了真,不过这小丫头的想法还是比较客观的,“我倒认为应是九姐姐绣的好……”
“得了得了,有什么可羡慕的,千金小姐,都成司制坊的绣娘了,我就没看出有哪点好?”只是小十一话音未落,就被一边那正在嗑瓜子的六姐儿不屑的打断。
六姐儿还是那副秉性,受不得别人成为中心,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那嫉妒也是以骄横的方式表现出来。
“呵呵……”那挨着她坐的七姐儿听了,则是故意掩了袖子附和的笑。
“母亲……”但这时却听只听那挨着门口做的八姐儿低叫一声。
“大伯母!”
“母亲!”
众姐妹也立刻站了起来,对那由庄妈妈陪着站在门口的邹氏行礼。
邹氏对众姐妹点点头,目光落在六姐儿身上,语气严厉的呵斥她,“你又胡言乱语什么,是不是想将我们整个文家断送了吗?”
“母亲……”六姐儿嘟嘴。
邹氏便又瞪了她一眼,然后对众姐妹道,“好了,散了吧,边姑姑这几日有事不来了!”
众姐妹一听,大喜,就差欢呼了,尤其是六姐儿。
看的邹氏又是气又是无奈。
看看那几欲手舞足蹈的六姐儿,再看看那气白了一张脸的邹氏,九姐儿不由在心头一阵暗笑。